有人開始針對張鶯：“別以為張鶯是傻大姐呢，你傻人都不傻。就剛才，張鶯不還賣了個手包給米蘭，五塊錢啊，一出手就賣了五塊錢。”

葉窈窕收了笑容，看向張鶯：“什么包？魚戲蓮葉？”

“對，你也看見了？窈窕你就應該收張鶯兩塊錢，她那頭發那么厚，一塊錢給她編頭，美得她。”

幾個婦女看二層不怕局大，挑起事來反正也不用她們收場，嫉妒使女人們什么話都敢往外頭禿嚕。

“葉葉窈窕！”張大鶯舌頭絆住了牙齒，說話開始打結，更莫名怕起了葉窈窕，根本不敢抬頭看葉窈窕的眼睛。

“你怎么能這樣呢，張鶯！”

葉窈窕嘆了口氣，一臉失望。就在張鶯攥緊了拳頭，以為少不了被葉窈窕揭穿這個年都會在女人的口水中度過被人背地還不知道怎么說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葉窈窕一句小聲的呢喃：“雖然如此，可我還得給你圓場子。”

張鶯不敢置信地抬頭，對上葉窈窕那雙溫暖澄澈的眼睛。一時間，種種的虛榮、嫉妒都在這剪剪秋水中蕩然無存。

張鶯就像是從來沒見過葉窈窕一樣，越看越覺得她人美心善！

“張鶯，我本來就不想要你的錢，你非要我收下，這會兒帶著大娘嫂子們來干什么？”

張鶯本就愧疚，說話又不經大腦：“讓他們給你錢，給雞蛋。”

剛才還“嗡嗡嚶嚶”把人葉家當放牛場的婦女，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葉窈窕卻狠苦惱：“給雞蛋也不想啊，張鶯你這頭發狠費工。要不然怎么三五天都不會亂呢。”

啊！三五天都不亂啊！

有人心動了：“這樣吧，一年到頭不能讓窈窕白忙，這么著，你們一人拿一個雞蛋吧。”

一個雞蛋！那就是一毛錢啊！

有人嘀嘀咕咕總覺得葉窈窕黑心，可這話卻又不是葉窈窕說出來，她們怨都沒處怨。只能怪自己人蠢手笨沒這好手藝了。

“一個雞蛋少了，要三個！”

張鶯這會兒卻又不肯了。

大家一看：對呀，這位可是花了一塊錢的啊！

看看張鶯頭上好看又繁復還不礙事的辮子，有人一咬牙：“我去家拿雞蛋，葉窈窕你給我先編。”

“我，還有我！”

一人看一人的，立刻就有人跑著回家拿雞蛋生怕拿遲了，人家坐地起價雞蛋漲成三個了。

“這下子不清凈了！”

葉窈窕沖張鶯苦笑一聲，轉身就要進屋子。

“葉窈窕，你給我等著。”

張鶯不愧是不會說話界的扛把子，一句軟話都不會說聲音還很橫：“喏，這個給你！”

“啪嗒！”五塊錢往葉窈窕手里這么一拍，張鶯一下子就覺得心里淤堵的那塊石頭落地了，人也一下子舒坦了。

“怎么給我了！”

葉窈窕倒是沒惱，就只是靜靜地看著張鶯。

“我...我跟米蘭說是三塊錢買的，結果她給了我五塊！”

葉窈窕平靜地看著張鶯，“這都是你自己掙的，不用給我！”

“不行！”

張鶯越說越“上頭”：“你不要就是看不起我長鶯！”

好看的辮子、好看的劉海、好看的荷包、好看的.....那么多好看的東西，好像就因為這張五塊錢染上了一層白翳，一切都變得灰蒙蒙的。

張鶯覺得：要是自己拿著這錢，那么以后對上葉窈窕就得弓著腰抬不起頭來。

“這樣...”

葉窈窕沉吟了一秒鐘，拉著張鶯的手：“給，這兩塊錢你拿著。”

張鶯還是不肯要，翻來倒去就是那一句：“你看不起我！”

“聽我說！”

葉窈窕一副拿她沒奈何的模樣：“你是不是跟米蘭說手包是三塊錢買的？”

張鶯羞愧得不行可還得點頭：“是又怎樣！”

葉窈窕仿佛沒有聽見張鶯這無時無刻不懟人的話，繼續保持微笑：“咱們這樣，就算是我賣給了你三塊錢，你后來掙的不就跟我沒關系了？”

哎呦喂，為了這大高個傻姑娘強到不行的自尊心，葉窈窕真是費盡了心思。

張鶯喜滋滋接過兩塊錢，面子票子都有了，她頓時覺得人生圓滿。嘴巴又開始沒把門：“葉窈窕，你可真聰明，不怪我哥說你好看要娶你哩！”

“啪嗒！”

走過來的葉宸面無表情地拾起掉地上的鍋蓋，靜靜地盯著葉窈窕：“鍋都要噗了，里頭東西都要燒干了。你還在這干什么！”

張鶯覺得這個葉宸有點奇怪，她怎么覺得葉宸看葉窈窕的眼神總有種村里頭男人抓女干的感覺哩？

張鶯也知道自己腦子不好使，想到此處忙偷偷看了一眼葉窈窕，生怕葉窈窕知道自己心里這種齷齪的心思。

葉窈窕沒說話，只是沖著張鶯說道：“你去幫我看看，她們是不是真的要過來。”

葉窈窕分派事情，張鶯無有不準的，她將一對大辮子甩在了空中，回答葉窈窕的時候，人已經走到了大門口：“葉窈窕，保證給你完成好！”

“葉窈窕你可真成啊，這算盤真是打得噼啪響！”

等張鶯一走，葉宸嘴巴就開始癢：“你早就算準了魏子健回來的日子米蘭肯定會跟著，也算準了張鶯穿了新衣服要跟你顯擺，更知道今天那些女人們要從大道兒上趕集回來。所以就故意掉著張鶯還給她打扮好讓米蘭上鉤？葉窈窕，沒想到你對魏子健還真是在乎。”

魏宸捏緊了手里的五塊錢，很想扔給葉窈窕。事實上他也的確扔了。

葉窈窕靜靜地看著自己手心里多出來的五塊錢：“這是干什么？”

葉宸：“....”

葉宸深吸一口氣：“張鶯一個破頭還三塊，我這天天吃白食，怎么也要五塊吧！”

見葉窈窕一雙秀美的眉頭就要往一塊蹙，葉宸又說：“別跟我客氣啊，客氣就是看不起我的眼光。你那手藝就值這錢。”

話是好話，可是葉宸別別扭扭的語氣說出來讓人聽著就是別樣的滋味。那意思仿佛就是：你手藝湊合我才肯賞光吃的，現在給你錢你要是覺得多，那就是質疑我的品味。

赫赫，

葉窈窕嘴角噙起一抹笑容，看得葉宸又想刺撓人了。能不能別對我總是這么冷冷一笑？冬天本來就冷，就不能給點溫暖？

葉宸心里腹誹，嘴上卻說：“你是從什么時候就想要算計米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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