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葉京被驚得外焦里嫩、無以言表。葉京表示：“天哪，還是乖乖走吧，小妹現在太兇殘。”葉京同志走的時候，還偷偷看了眼張鶯、郭德秀和張大花。

嗯，只看了一眼，葉京就趕忙收回了目光。

嘖嘖嘖，真是不看沒什么，一看汗都掉。屋里頭這三個女的，他葉京是一個都惹不起啊。張大花就不說了，曾經甜水村胡攪蠻纏數第一；那張鶯是好不容易騙到一個傻夫夫的一米九；內個，內個大高個兒笑得賊甜的郭德秀：媽呀，一看就是個事多的！

要說葉京以前對結婚還有些向往的話，那么最近遇到這些神仙一樣的女人讓他對未來對婚姻產生了恐懼，不說被嚇得夠夠的，也在心里烙上了深深的陰影。更別提還有堂兄弟葉錦家的李平，那個更是天天鬧騰，要吃要喝還不好伺候；張大花以前可是個刺頭，那張鶯也不是好惹的主兒，一個郭德秀，雖然了解得不多，但是人家是市里人，就憑這估計很難纏。葉京又仔仔細細地梳理一遍，越想越覺得一個人過著挺好。

唉，以前還覺得自家老娘脾氣暴躁，心疼自家爸呢。現在看看，就憑自家老娘疼老爸的那股勁頭，就讓人羨慕。還有妹妹葉窈窕，他以前該得有多眼瞎，才會覺得自家妹妹性格不好？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看看這周圍人，真是誰都不如自家老娘和妹妹。

葉窈窕可不知道，林紅上回給她和葉京兄妹倆一頓教育居然讓葉京產生了恐慌的念頭，更是在后來一度成了一個“黃金圣斗士”。這會兒她且忙著呢。

跟葉京說的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也不會有很多人來找她剪頭發。畢竟農村人還是喜歡大辮子。這年頭大姑娘兩個大辮子往面前這么羞答答一放，真是什么韻味都有了。

不過，這也就是葉窈窕她自己的想法罷了。她也是小看了村里姑娘們對美的向往。這不，等張鶯一出去，頭箍和短發立刻就惹來了一眾人的圍觀，然后很多人都聚集到了葉窈窕家門口，一個個你推推我、我戳·戳你，都想讓對方去叫門好讓葉窈窕給剪頭發。

她們也都是有備而來，有錢的手里捏著個毛票子，沒錢的手里頭就從家里雞窩拿了兩個還沾著雞毛的雞蛋，還有人切了家里過年剩下沒舍得吃的臘肉，偷偷地用油紙包了拿在手里。

大家都有些不服氣啊，就憑張鶯那膚色，那大骨架子拾掇拾掇就變好看了？大家大多帶著濾鏡看自己，越看越覺得自己底子比張鶯好，只要稍微一捯飭還不知道哦啊怎么好看呢！

這不，葉窈窕家門口不多時就聚集了一個個大姑娘，多得讓葉京頭皮都發麻。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這么多的小大姐，他媽看到了準高興，還是找給個地方躲起來吧！

剛想走，就被葉窈窕給攔住的葉京無可奈何地攤手：“我的個妹妹唉，我媽他就是說說而已啊，你怎么就給我們家招了這就么多人啊！”

林紅正好聽到，伸手就給了面前這個人人嫌的三精怪一巴掌：“人家沖著你來的？你這孩子臉還真大呢！人家這可是沖著你妹妹來的你知道不知道？”

林紅說著還有些嫌棄葉京：“就憑你，能帶回一個歪瓜裂棗就不錯的了！”

葉京：“...”呵呵，媽媽誒，您盡管放心吧，一個都不會帶來的！

雖然這么說，林紅心里也有些發憷啊：“窈窕啊，這些丫頭片子都瘋了吧，人家張鶯頭發絞了是因為葉京這個小混蛋，這些小大姐也是，好好的大辮子，怎么說剪就剪了呢？”

林紅還有更深層次的擔心：“窈啊，你這頭發這么好，可不能就這么剪了啊，咱這臉蛋子好看，怎么著都洋氣。”反正無論如何她是不會同意讓閨女剪頭發的，可是閨女萬一想剪呢？聽說城里好很多小大姐喜歡剪四面齊的頭發...唉？如果閨女想剪，那就讓她剪？

林紅在心里給自己做工作，但還是希冀地看著自家大閨女。

葉窈窕倒也沒想過剪頭發，笑瞇瞇地點頭給林紅吃個定心丸：“行，媽，聽你的！”也不是葉窈窕只喜歡長發，她只是覺得頭發長，也挺省事兒。別看頭發剪短了洗頭發方便，可這頭發一個月不到就要剪短一回，這么算起來還是很費事兒的！

“那你出去說說看，讓她們不要犯蠢了！”林紅覺得還是別給這些大姑娘頭發剪短了，不然一會兒自家寶貝閨女也跟著照做可怎么好？

“窈窕，你不要勸了，我是真想剪短頭發，”一個頭發濃密的后莊小大姐走過來，熱情地要拉葉窈窕的手，卻又在看到葉窈窕雪白的護袖時縮回手訕笑：“窈窕，我早就想賣頭發給我媽買膏藥，你是不知道我媽的老寒腿一到冬天就疼。”

后頭被她擋住的有些著急還有些生氣：“騙誰呢，老寒腿冬天才發作呢，現在才春天，到冬天都多長時間了，王冬梅，你這是想說老婆家了吧？”

王冬梅是個老實頭，被后頭的人這么一說，居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好沖葉窈窕勉強笑了笑，然后低聲下氣地說道：“我這頭發剪短了我媽看著難受，肯定不肯用我的錢買膏藥，等剪短大半年，我媽也就適應了，到時候我留頭發或者剪短了也都是行的。”

葉窈窕知道村里有人會過來收頭發，雖然這些年破四舊，也不許私人經營，不過還是有人收頭發賣到公社或是縣里頭，倒是沒人說什么。

按說頭發剪短了再長就是，可是一般人家只要不是十分缺錢沒人愿意賣頭發。農村人可沒有什么“身之發膚，受之父母”的想法，他們純粹就是因為這些收頭發的人剪過的頭發根本就不能見人，凌亂不堪不說，甭管上頭還是下頭，都是貼著頭皮剪短，就算是他們有心給你留長點兒，可他們也沒有那個技術，所以甭管長短那都是跟狗啃似的。

葉窈窕知道這一茬，所以也就沒有勸這個叫做王冬梅的姑娘。后頭的人一看，都興奮了，趕忙舉著自己手里的雞蛋或者別的東西喊：“收我的給我剪！”

葉窈窕讓王冬梅先進屋，這才跟后頭的人說：“張鶯剪頭發好看，你們大家也不用一窩蜂都跟著剪，雖然她那樣好看，可是你們梳大辮子難道就丑了？”

葉窈窕說著將自己兩個放在胸前長到腰間的辮子拿起來，轉身兩手翻飛，不多時就將兩條把辮子繞在了發邊，再轉身，又將自己額頭的劉海撥了撥，然后沖大家莞爾一笑：“怎么樣，這樣是不是也很好看？”

少女似嗔非嗔地說著這樣一句話，卻讓人覺得理當如此。畢竟葉窈窕美得人神共憤，美得整個紅旗公社那叫一個誰人不知

后頭的人紛紛放下舉起的手，開始打起別的主意：“葉窈窕，過年的時候你說給我們編頭發，那時候我們家里沒雞蛋，現在我們有錢有雞蛋，能不能幫我們編頭發？”

其實這些要求有點過分了。她們是有錢有雞蛋了，可是誰不知道這是因為村里自從有了合租社，每家每戶的日子好過了，這里頭是誰的功勞還用說？

人家葉隊長和林主任還有葉窈窕一家人忙里忙外，現在還要給你編辮子？再說了，憑著林主任和葉隊長還有他們家三兄弟對妹妹的疼愛勁兒，誰還在意你那三瓜兩棗的？

說話的人其實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她說的時候都有些理不直氣不壯的。但是這么一個好機會稍縱即逝，以后是再不敢張這個口的。雖然這辮子也不是編完就一勞永逸的，但是她們只要晚上睡覺老實的話，這個辮子還是很能支撐一段時候的。

后頭幾個姑娘都沒有說話，但是顯然也是打的這么一個主意。

葉窈窕沒說話，林紅卻皺了皺眉頭。這些丫頭一個兩個就知道打扮，看看自家閨女，人家就隨隨便便穿一件衣服都好看，打扮有什么用，長得好不比什么都強？

林紅這么想的也是這么說了，葉窈窕心里正在想著高考的事情，一回神發現自己媽把人都給得罪了。她搖頭笑了笑，面對底下一個個鴉雀無聲的眾人，葉窈窕只好強行給林紅洗地：“我媽的意思是，心靈美才是真的美！”

葉窈窕說完，大家仿佛都松了一口氣，她們倒不是氣林紅不會說話，畢竟葉窈窕長得好看這是不爭的事實，可是林紅這么一說出來，她們頓時就灰心了大半，這要是按著林紅的說法，那她們這輩子就沒希望便好看了？畢竟長成葉窈窕那樣的她們怎么努力那也追不上啊！

眾人這邊頹廢著，葉窈窕趕忙又開始說話：“我媽的意思是，我們甜水村的婦女同志們一個個都底子都很好，不用打扮也好看。不過我想的跟我媽有些不同，這錦上添花也不是不好對不對？”

王紅梅沒想到葉窈窕居然是這樣的脾氣，她是后莊的，跟葉窈窕從來都沒有接觸過，在她的印象中像葉窈窕這樣家里長輩寵著，家庭條件好的小大姐，肯定個個脾氣都不怎么好，所以剛才她才會那么拘謹，可是沒想到葉窈窕居然這么好說話，這真就不在王紅梅的意料之中了。

“你們真是的，看人家好看就想跟人家學。我這頭發又不是..”

張鶯一聽有人圍在葉窈窕家門口，緊趕慢趕地就過了來。一到門口，就忙不迭說話，這不一句話沒說完就開始大喘氣。

“行了，你歇會兒，她們過來是好事兒，這說明我媽的工作做得好，你看看別的村的婦女同志誰能有我們村的小大姐，大嫂子們這樣當家做主的。”

葉窈窕說著還笑瞇瞇地看了眼手里拿著雞蛋的王冬梅。這話尋常卻說的還真不錯，一下就說到了很多人耳朵心里頭去了。

可不就是這么回事兒么，大家一想，這要是別的村，誰敢大喇喇拿著雞蛋過來，這還不是因為他們村婦女地位高？

葉窈窕趁機推推林紅，低聲說來一句：“媽，該你出動，表現了！”

這個時候林紅只要隨便說幾句就能夠收服人心，可是林紅卻有些不想說話。

“窈啊，這些人打發走吧，別給他們梳頭了！”

林紅是真的心疼閨女啊，上一次年前為了讓自己當上婦女主任，窈窕愣是站著給人梳頭梳了大半天，晚上林紅去給閨女掖被角，偷偷看了看閨女的腿，小腿都站腫了，林紅當時是一邊淌著眼淚一邊一邊看著閨女睡著的。

“媽，沒事的，這是最后一回。”葉窈窕說著開始禍水東引：“還不是張鶯，非要在人前顯擺，看看人家都來找我了吧？”

林紅可不相信閨女的話，還最后一回！自家這個小窈窕，以前大家還都說她高傲不好相處，其實最是個特心腸，以后要是什么張大花王大花李大花過來一說，保準她還會給人家幫忙。

林紅冷著臉，沖外頭眾人說：“就十個人，按著先來后到的。”說著也不管葉窈窕的話，冷著一張臉看著眾人。

她以前是個沒用，什么都靠著閨女理撥。沒得到現在還要靠閨女。重要的是：閨女馬上就要高考了，難道考上了以后還得焦心家里頭的事情不成？

對，林紅就覺得葉窈窕能夠考上大學！別問為什么，問了都會被她一通懟：我家窈窕這樣聰明肯定能考上！考不上好，哼，誰考不上她都能考上。

上回在紅旗中學，葉窈窕哪一次考試給了林紅很大的信心，這些日子葉窈窕處事老練更讓林紅覺得自己閨女做啥都成。

“行吧，我媽還真是給我找事兒，本來我準備七八個的，既然你們林主任開口，那就十個吧。”葉窈窕無奈地沖林紅搖頭笑了笑。又加快了手下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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