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世子對著我這張已經毀容的臉，還是無法把持嗎？”她后退一步，瘋了似的看著蕭璟。

蕭璟的臉登時漲得通紅：“謝恬，你找死。”

“我一直都在找死啊。”她又回到角落坐下，“只不過我死了，你的幸福就再也沒有了。”

眼底猛地浮現出一抹譏誚，“恐怕只有那來路不明的孩子能夠繼承你費心費力奪來的皇位吧。”

蕭璟拂袖，轉身欲走。

“我明日就要見她。”謝恬甜甜的聲音卻是從身后傳來，“世子，你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蕭璟腳步不停，就像是壓根兒沒有聽到謝恬的話一樣。

但是謝恬知道他聽到了。

也相信他肯定會滿足自己的要求。

畢竟……從前抵死纏綿的床笫之歡，讓她足夠了解眼前這個男人。

若是對謝黎只能遠觀不能褻玩，蕭璟是會把自己逼瘋的。

謝恬抬手，撫上自己的臉。

而這，也是她逃出生天的機會了。

第二日，謝恬便被帶出了暗牢。

為了見謝黎，蕭璟特意讓人給她沐浴更衣，將前些日子那布滿了菜漬湯水的衣裳換了下來，又命宮女替她梳洗一番。

除了那張毀得不能再毀的臉，與從前別無二致。

謝恬站在廊下，微微仰頭看著那清朗無比的天色。

裊裊薄霧晴空里，郎朗乾坤好氣色。

到底是好看的天。

她閉了閉眼，穩了穩心神，讓宮女領著她去初黎殿。

初黎殿中，謝黎坐在椅子上出神。

昨日杜衡說謝恬今日會過來，她稍微愣了片刻便答應了這一請求。

雖然她也認為謝恬死不足惜，當日起大火的時候，也并沒有想過要救這樣一個爛心爛腸的人，但是她既然活了下來，又要過來作妖了，她且不妨先用她來練練手吧。

剛想罷，便聽見杜衡恭敬的聲音在外響起。

“太子妃，謝四小姐過來了。”

謝四小姐？

謝黎差點笑出聲來，何至于此，連一個名分也不愿意給了嗎？

好歹從前也是喚作姨娘的吧。

“進來吧。”謝黎懶懶揮手，坐正了些，看著謝恬從門口款款走了進來。

“大姐姐，聽說你醒了，妹妹特意來看看你。”謝恬含笑上前，像從前那樣笑看著謝黎。

謝黎點頭，揮揮手讓宮人們都退了出去。

“有話就直說吧，我精神不濟，恐怕沒工夫和你寒暄。”

謝恬沒想到謝黎此次竟如此直接了當，微微愣了愣看向門口。

門口杜衡守著，其他的小宮人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放心吧，他們聽不到的。”謝黎言罷，起身往里間走去，留了門。

從謝黎的視線看過去，能夠看到殿中的一景一物，甚至是門口的人。

謝恬便放下了心，直接走了進去，直言不諱道：“大姐姐不想報仇嗎？”

謝黎挑了挑眉，“怎么說？”

謝恬想來是沒了法子，才會這樣急不可耐。

“蕭璟和南疆瑤光他們合謀的目的，您難道還看不穿嗎？”

她抿抿嘴，“其實我與玲瓏交易的時候便發現了，他們根本就沒有要稱霸南楚的想法，只是想要報仇罷了。”

“什么仇？”

謝黎的掌心有汗冒了出來。

“瑤光便是前梁皇帝最寵愛的貴妃。”謝恬上前一步，將瑤光的身份掰碎了講給謝黎聽。

“她認為前梁皇帝負了她，而前梁的榮親王為了復國又害了她唯一的女兒顧卿卿，她不得發瘋拉著整個南楚共沉淪嗎？”

謝黎瞪著眼睛看著謝恬，腦中反反復復出現那一句“前梁的榮親王為了復國又害了他唯一的女兒顧卿卿”……

顧卿卿是誰的女兒？

謝黎眨眨眼，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雙手死死攫住謝恬的肩膀，“你再說一遍，她是為了什么？”

謝恬沒想到謝黎竟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一時間也有些愣住。

“瑤光是前梁皇帝的寵妃，當年她生下公主顧卿卿后，被發現與先皇偷情，就被前梁皇帝逐出了皇宮，公主顧卿卿便被皇后養在身邊。后來宮變，顧卿卿不知所蹤。”

謝黎眼底的猙獰有些奇怪，謝恬忍不住頓了頓，猛地便感覺到謝黎的手勁兒又大了些，“繼續說！”

“后來她便一直尋找顧卿卿，直到卿卿館中的顧卿卿名揚盛京，她才得知自己的女兒竟然被作為了一顆復國的棋子，后來顧卿卿便身死于南楚的皇宮中，瑤光便發了瘋。”

“所以……她攪亂盛京風云，虐殺帝后，囚禁太子和太子妃，只是為了報仇？”謝黎的聲音發澀，不知道該如何將這簡簡單單的事實說出口。

“是。”謝恬點頭，“這本就是她的目的。”

“那么平南侯府和桓王府呢，又是為什么？”

謝黎恍然記得，瑤光是被桓王帶進皇宮的。

謝恬搖搖頭，“這我不知道，這是玲瓏為了取得我的信任同我說的。”

對了！

謝黎眼睛猛地一亮。

當初在南楚的宮宴上，她入宮行刺的時候，是平南侯謝輝，那一雙鷹隼一般犀利的眼眸，將她整個人都釘在殿上。

難道就是因為這？

謝黎想起自己從前午夜夢回時，不止一次夢到謝輝那樣陰狠又不留情面的神情，每每總是從睡夢驚醒。

難道……這也是宸王告訴她的嗎？

因為對前梁皇室的恨，所以將恨延續到謝黎的身上。

多么好的一個靶子呀，她是顧翩躚的女兒，又是謝輝的女兒，叫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果然是最好的結果……

“呵……呵呵……”心口一陣陣銳痛，謝黎眼前一花，反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謝黎，你怎么了！”視線最后，是謝恬不明所以的表情。

原來……一切竟是如此起因。

緣起緣滅，竟然是如此嗎？

攫住謝恬的手緩緩落在床上，謝恬站在床邊，看著地上那一灘暗紅的鮮血抿了抿唇。

“來人，喚太醫。”

她的眼神又凝了凝。

她囂張跋扈明媚飛揚的大姐姐，似乎被這個消息砸得不輕，可是為什么呢？

不過……這對她是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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