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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樓斷翎傳-第五章 半盞情仇:挺身
更新時間:2020-02-13  作者: 雨闕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熱血江湖 | 風樓斷翎傳 | 雨闕 | 雨闕 | 風樓斷翎傳 
正文如下:
自冷畫山離開之后,斷樓和楊再興四處尋找師父不得,幾番之后也只好悻悻作罷。好在冷畫山已經把槍法和內功的要訣都已經傳給了兩人,因此每日自己修煉,雖然不如師父在時順利,倒也日有進益,不愁無事可做。兩人偶爾也切磋一下,各有輸贏,如此又是月余。

一日,斷樓來到丹心湖,卻看見楊再興早早地便等在了這里,雙手抱膝坐在湖邊,旁邊還放著一個小小的包裹。斷樓笑道:“怎么?吃慣了我家的點心,終于知道也給我帶點吃的了?”楊再興并不答話,提起槍來對斷樓說:“來,今天咱們再較量一下,看看這幾個月你我兄弟二人誰的武功進益更大?”

斷樓有點奇怪,但還是把劍解了下來,想了想選了清玉劍,拿在手里,說道:“一對一比武,你肯定不是我的對手。”楊再興笑道:“那可不一定!”說罷雙手持槍抖了三抖,向著斷樓刺來,他槍法日精,雖然還不像冷畫山那樣能隨手刺鳥落羽,但這湖中的每一根蘆葦幾乎都被他挑了一個遍,此時已經是眼到手到槍到,分毫不差。至于斷樓,他雖然剛剛十歲出頭,但冷畫山傳給他的乃是最上乘的內功心法,與一般功夫大為不同,講求的是將真氣在體內周天快速運轉以打通各處經脈,從而激發全身的潛能,因此越是幼年,因為身體矮小,只要掌握了法門,這真氣便運轉得越快,內功增長得便也越快,只要內功一到,縱使是還不能以真氣傷人,也自然氣力充沛、手腳靈活,武功也是大有進益。

兩兄弟斗了許久,楊再興手里槍越發加快,只聽風聲朔朔,那桿蘆葉槍在空中卷起一陣灰白色的旋風。斷樓這邊則是腳下輕功起,繞著楊再興輪轉進攻,手中清玉劍劍緊緊相逼,與蘆葉槍的銀影攪在一起,槍和劍一時竟難以分辨。不一會兒,斷樓右手抬起,露出肋下破綻,楊再興挺槍直刺,斷樓卻順手拔出背后墨玄劍,在槍桿上猛地一砍,楊再興長槍頓時落地,被斷樓把劍架在了脖子上,道:“大哥,你今天又輸了!”

楊再興坐在地上,笑道:“哈哈,果然,我這當大哥的,是怎么也打不過你這小弟了。”斷樓把劍送入劍鞘,說道:“話不能這么說,江湖內家功夫,講究的是身法騰挪、以氣攻敵人要害,威力大、速度快,所以才在一對一的時候占便宜。要是在兩軍陣前,四周都是披堅持銳,身法再好又能往哪里躲呢?若要硬拼,雖然單論哪個人都受不住一掌,可是就算內功再深厚也扛不住千軍萬馬滾滾而來,這時候,還是你們練外家功夫的,大刀長槍的更實用一些。”

楊再興低頭不語,斷樓問道:“你今天怎么了?”

楊再興說道:“我曹成叔叔給我爹來信,說當年陷害我爹的那個貪官已死,要請我們一家回家鄉去,今天就走,我以后可能就不會再來這里了。”

斷樓一怔道:“你要走?那……你家在哪?”

“新寧崀山,是大宋的一個地方,離這里有幾千里遠。”

斷樓自和楊再興結義以來已近一年,幾乎日日廝混在一起,已是情同手足,從沒想過二人有一天還要分開,楊再興這突然一說,竟有些不知所措,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楊再興也是低著頭,一會兒突然眼前一亮,說道:“斷樓,你娘親也是漢人,你也是漢人,那不如跟我一起回大宋吧。”

斷樓被這句話整蒙了,問道:“什么意思?為什么我是漢人就要回宋朝?”

“這還有什么為什么?這金國畢竟是女真人的地盤,大宋才真的是咱們漢人的朝廷嘛!”

斷樓撓撓頭,說道:“金國皇帝是女真人,宋朝皇帝是漢人,可是金國也住著很多契丹人、蒙古人、漢人,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宋朝我沒去過,可我娘說,那里也住著很多契丹人、蒙古人、漢人,還有好多其他的人,怎么能說金國就是女真人的,宋朝就是漢人的呢?”

楊再興被噎了一下,悶著頭想了想說道:“嗯,反正大家都這么說嘛,皇上姓什么,朝廷就姓什么唄。”斷樓道:“那這么說的話,要是有一天我當了皇帝,我沒有姓,這地盤上的人就什么都不是了嘛?”自己說著,不由覺得甚是有趣。

楊再興有點生氣,哼一聲道:“你不去就算了,要是有一天金國和大宋打起來,我看你幫哪一邊!”說罷把槍扛在肩膀上,回身要走。斷樓連忙拉住他道:“大哥,我不是不想跟你走,只是這里是我胡哲阿爹的老家,可蘭娘為了紀念他才從很遠的地方搬到了這里,她是一定不會走的,我娘也肯定不會走,我總不能丟下他們自己走吧?”楊再興停下腳步,覺得斷樓說的有道理,問道:“那你說,怎么辦?”

斷樓笑著說:“咱們是結義的生死兄弟,就算天涯海角,難道就不是兄弟了嗎?”楊再興道:“那當然還是!”段樓道:“就是!我娘說前朝有一個叫王勃的人說過,‘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只要咱倆還是兄弟,那不管天下多么大,來日江湖總能相見。”

楊再興喜笑道:“看來這窮酸文人有時候也會說一些靠譜的話,沒錯,你我兄弟今日就此別過,以后再相見時,我可要好好討教你的江湖武功,看師父教出來的兩個徒弟,到底哪個更爭氣。”斷樓道:“你還是先把你的槍法練好再說吧。”

兩人大笑,相擁而別,楊再興把包裹挑在槍桿上,告辭離去。

斷樓雖然嘴上說得痛快,心中卻還是有些失落,也不想練功,手里提著雙劍滴溜溜地回了家,悶頭就睡。楊清夫婦早先已經來打過了招呼,云華和可蘭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斷樓悶悶不樂的樣子,變著法地哄他,又做些好吃的,斷樓仍是無精打采的,只好由他去了。

以后,斷樓仍然是每天練功習武,只是既然楊再興和冷畫山都不在了,那丹心湖去起來便也沒什么意思了。母親的墨玉兩套劍法招式早已都記住,只要慢慢熟練就可以了。至于冷畫山所教的內功心法和輕功要訣,除了那句“頂不若下”云云的仍然參不透之外,其他的也基本領會了,只需每天照做,內功倒也漸漸增長,只是沒什么新意,又無人來和自己切磋,甚是煩躁。云華見他整日里百無聊賴,又不想放他出去惹禍,便讓他去草場放羊,自己和可蘭也好清閑一些,能多做些織物拿去賣,好貼補家用。

斷樓已經十一歲,倒也愿意擔些家務為母親分憂,只是這牧羊之事于他來說實在過于無聊。此時已是九月下旬,秋草肥美,隨便找處地方,羊兒們便樂得自在。只要提防不要有別家的公羊把自家的母羊拐跑了,或者自家的公羊跑去別的羊群就行了,可這群羊都是被斷樓折騰怕了的,斷樓拿著鞭子往那里一坐,便都乖乖地吃草,一個也不敢亂動,斷樓也便無事可做,便仍舊把墨玉劍帶在身邊,閑來無事耍一耍。

這一天,斷樓正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突然聽到幾聲焦急的喊聲:“斷樓哥!斷樓哥!”斷樓坐起身來,看見臨帳薩都拉家的小孩子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看見斷樓跳著喊道:“斷樓哥不好了,有軍隊來搶我們家的羊了,我阿爹阿媽都被打傷了,你快去看看吧。”

斷樓自從習武之后,周圍的孩子也不敢來招惹他,反倒是遇見什么小毛賊、馬匪的時候都來求斷樓幫忙,不管年齡大小,都管斷樓叫哥哥。此時,一聽見又可以打架了,斷樓登時來了精神,拍拍屁股站起來說:“在哪里,指給我看。”薩都拉手往西邊一指,斷樓腳下飛快地便過去了,又想起了什么,回頭喊道:“薩都拉,幫我把羊群看好!少一只你賠。”說罷便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不一會兒,斷樓便來到了薩都拉家的草場,只見一群兵勇,正滿臉嬉笑地把一只一只的肥羊往車上裝,一個騎馬的軍漢正得甩著馬鞭,意洋洋地指揮著,薩都拉的爹娘想要把羊搶回來,卻被一鞭子抽在了地上,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此時正是母羊懷孕產仔的季節,若是被搶走了,那接下來一年可就沒飯吃了。

斷樓看得心頭火起,大喊一聲:“住手!”,沖了上去。那軍漢聽見有人說話,環顧四周卻沒什么也沒見到,低頭一看不禁哈哈大笑,只見一個十幾歲的小娃娃,拿著一根羊鞭,叉腰站在馬前,笑道:“小娃娃,你想干什么?個頭還沒馬高呢,快閃開,當心爺爺揍你。”說著揮一揮手里的馬鞭想嚇唬斷樓,斷樓卻不為所動,正色說道:“你這軍漢,快把薩都拉大叔家的羊還給他們,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薩都拉夫婦二人連忙上前拉住斷樓說:“孩子,別胡鬧,快跑吧,別連累了你。”斷樓回頭道:“大叔大嬸,你們在一邊看著,他們要是不還你們羊,我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軍漢大怒,叫道:“小兔崽子,你說什么?”正欲發作,覺得自己一個大人跟小孩子斗氣未免失了身份,再看看裝羊的車也快滿了,便說道:“哼!爺爺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剩下的羊爺爺就不要了,算賞給你們的。小的們,咱們走!”說罷勒馬回頭,加上一鞭便要走。斷樓喊道:“別走!”手腕轉一轉把羊鞭末梢擰成一個圈,刷的一聲甩了出去,正正地套住那軍漢的脖子,用力一拉,那軍漢身子一仰便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軍漢摔了個灰頭土臉,氣急敗壞,爬起來道:“小王八蛋,你找……”那個“死”字還沒說出口,斷樓手里又是一扯,把那軍漢扯得陀螺一般轉了起來,又摔了一跤。那軍漢被一個小孩在自己的部下面前如此戲弄,不禁殺心頓起,伸手要去拔刀,可還沒碰到刀柄,只聽“啪”的一聲脆響,自己的手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般火辣辣的疼,還沒反應過來,那根羊鞭又到,登時臉上、手上、頭上一道道血印,痛得他抱頭亂跳。斷樓這小子,極是聰明,知道他身上有甲胄,自己羊鞭又太細,便專撿露肉的地方抽。他雖然沒有專門學過鞭法,但內功已足,鞭子抽出去自帶殺氣,威力更是非同小可。

那軍漢手下的兵勇們見長官吃了虧,紛紛拿起兵器沖上前來。斷樓見勢不妙,把鞭子一甩,拔出腰間短刀,運氣疾踏兩步,一躍而起將那名軍漢踩在腳下,刀刃貼著他的脖子,喊道:“都不許動,不然我殺了他。”

話音未落,只聽嗖的一聲,一支利箭向著自己穿風射來,斷樓大驚,兩邊向后跳了兩步,一伸手將箭抓住,抬頭一看,只見旌旗飄飄,為首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胡子將軍,身上披一件狼皮,手里拿著一張大弓,剛才這箭就是他射出來的。

那名軍漢負痛,跌跌撞撞地走到那人馬前,跪下哭道:“大元帥,小的被這小娃娃一頓好打啊……”那將軍看都不看他一眼,說道:“閉嘴,沒用的東西,還嫌不夠丟人嗎?給我退下!”這句話不怒自威,那軍漢不敢再言,諾諾退下。

那將軍看看斷樓,不禁暗暗驚奇,這樣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居然能如此戲弄自己的百夫長,便上前問道:“小孩兒,你身手不錯,叫什么名字?”

斷樓看這人跟那軍漢是一伙的,也沒好氣地說:“問別人名字之前,是不是該先說下自己叫什么?”那將軍微微一愣,隨即大笑道:“有道理,我的女真名是粘罕,漢名叫完顏宗翰。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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