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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樓斷翎傳-第五章 半盞情仇:歸雁
更新時間:2020-02-13  作者: 雨闕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熱血江湖 | 風樓斷翎傳 | 雨闕 | 雨闕 | 風樓斷翎傳 
正文如下:
阿骨打笑著嘆口氣道:“是啊,這一晃都這么多年過去了。幾年前我大軍攻入上京時,我曾經囑咐手下尋找你,但聽說你早在十年前就離開了上京,不知去向,實在是遺憾。”云華道:“萍水相逢,有聚有散,也沒什么遺憾的,只是沒想到當年那個不起眼的阿骨打,現在居然成了皇帝。”粘罕喝道:“大膽,竟敢直呼陛下名諱。”阿骨打揮揮手,示意粘罕不要說話,道:“這是我的故人,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想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爾等不得無禮!”

云華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只是你既然做了皇帝,應該管得住手下這幫人,能不能就此放過我兒子,也算你我不白相識一場。”阿骨打愕然道:“這孩子是你兒子?那他怎么會……”云華打斷阿骨打道:“陛下,你既然知道民女的心事,還請就不要再提了。”阿骨打沉吟一會兒,下馬走到云華面前,看看斷樓,斷樓仍是一雙倔眼瞪著他,于是對云華說:“女真人有仇必報,有恩更要報,我既然遇見了你們母子二人,就不能再讓你們在這里過苦日子。這樣吧,我帶你們回京城,受皇家奉養。這孩子有把硬骨頭,比我幾個兒子都強,我想收他做義子,讓他姓完顏,你看怎么樣?”

云華還未說話,斷樓便道:“誰要跟你姓什么完顏啊,我有義父,我姓唐括,叫唐括巴圖魯。”云華對阿骨打微微一欠身道:“多謝陛下,只是十一年前我流落草原,多虧這孩子的義父義母一家收留,之后又舍身相護,才保住我們母子二人的性命。現在他義父胡哲大哥已經去世了,我和他義母撫養他長大,這孩子這輩子都只姓唐括,也只有一個義父。因此恕民女不能接受陛下的好意。”

完顏翎看父皇為難,便拉一拉斷樓的衣服,問道:“我今年十歲,你多大了?”斷樓不由得又紅了臉,低著頭道:“十二歲。”完顏翎道:“那這樣的話,我以后也叫你哥哥好不好?就像叫我四哥一樣。”說罷抬頭對阿骨打道:“父皇,你跟云姑姑說一下,這樣好不好?”阿骨打大笑道:“我當真是老糊涂了,倒要一個孩子來提醒。云娘子,翎兒這聲姑姑可不是白叫的。咱們也算是生死之交,我虛長你十幾歲,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認我做大哥,這倆孩子,就算是姑舅兄妹了。”說罷,不待云華回答,回頭喊道:“內侍何在!”一個執筆的內侍官走了過來,喏一聲。阿骨打道:“召曰:俠女云華,義薄云天、有膽有識,嘗救朕于危難之際,保我大金江山基業穩固,朕今日與其結為兄妹,特賜封為衛國長公主,領一品誥命夫人,布告天下,欽此!”

內侍官落筆宣召,眾軍山呼萬歲。阿骨打對云華道:“妹子,我這可是發了圣旨的,君無戲言,你可不能抗旨啊。”完顏翎也乖巧地過來,對著云華道:“姑姑,翎兒給您磕頭了。”說著便要跪下去,云華連忙扶住,無奈地搖搖頭,對阿骨打說:“你這女兒,鬼靈精怪的,可真不像你!”阿骨打摸摸完顏翎的頭,眼里滿是寵溺。

這一番折騰,不知不覺已是過了半晌,天色已晚。阿骨打便讓大軍就在此修整,歇息一晚,明天再趕路。云華本想帶著斷樓回去,又怕可蘭若是看見斷樓身上的傷,又要白白心疼一番,索性就把斷樓留在了軍營里,自己回家,跟可蘭講明緣故。只說跟阿骨打是舊相識,對他有些恩情,所以要接自己一家去京城住,斷樓貪玩,今晚就住在軍營里不回來了。可蘭自然是高興,但又擔心斷樓,想要去探望,被云華三言兩語攔住了。

斷樓這一天確實傷得不輕,好在阿骨打對他甚是關照,命軍中大夫用上最好的藥給他治傷,他原本就身體健壯,漸漸也就無礙了。完顏翎自告奮勇前來照顧,還死拉硬拽地帶上了兀術。兀術本來有點不好意思,可拗不過妹妹,只好過來了,他雖然勇武過人,可嘴巴卻笨得很,想道歉又拉不下臉,說起話來結結巴巴,顧此失彼。斷樓從小打架打慣了的,心里原本就不甚在意,看兀術的樣子甚是滑稽,不由得和完顏翎一起取笑起他來,三個人這一夜便混熟了。

臨行前,云華和可蘭把自家的牛羊送給了薩都拉夫婦,其他的輜重細軟也都送給了周圍有需要的牧民,只留下那兩匹馬,倒是讓斷樓和完顏翎兩個小孩子騎了一路。不過幾日,來到會寧府地界,阿骨打下令休整,大軍便在混同江畔安營扎寨。這混同江水域沃野千里,草木茂盛,正是秋獵的好地方。粘罕下令,眾軍今晚自由圍獵,獵得多的有賞。阿骨打略感身體不適,便沒有參與,讓弟弟完顏吳乞買替自己帶兵。

斷樓也爭著參加了圍獵,他看那些兵勇們一個勁地射那些野兔、野鹿什么的,甚是不屑。于是,便兜個圈離開了大隊,往僻靜的地方走去。不過一會兒,連營帳的星火都看不見了。可是,一路尋找,也不過是些狼獾之類的小獸,倒是見到只叼著幼崽的母熊,想了想沒有下手,不由的有些無聊,正要返回,突然胯下的黑馬打了個寒顫,伸手一摸,似乎連鬃毛都要豎了起來,必然是前方有猛獸。斷樓心中大喜,想要上前,那馬卻無論如何不肯動,便罵了兩句,下馬步行,慢慢地摸索了過去,忽然聽見前面傳來幾聲低嘯。黑馬在后面跟著,一聽這聲音,死命地咬住斷樓的袖口,要把他拉回去。斷樓知道,這聲音怕是老虎,他之前雖然獵過一些猛獸,可也不過是野豬黑熊什么的,還是和楊再興一起。此時碰見老虎,心里還真有些沒底,打了退堂鼓,正要往回走,只聽見前面傳來小女孩的叫聲:“壞老虎,你不要過來!”細細一聽,竟像是完顏翎,急忙掙開衣袖,跑了過去。

跑近一看,只見完顏翎趴在地上,懷里抱著一只小小的梅花鹿崽,旁邊還有一只死鹿,已經是被咬斷了喉嚨。再看另一邊,一只瘦骨嶙峋的餓虎,正在和紅馬搏斗,眼看紅馬就要支撐不住了。斷樓也來不及想太多,一下子跳到了老虎的背上,揪住老虎的脖頸,揮起拳頭打了起來。那老虎正想著殺了這匹美餐一頓,不想突然一個小孩坐在自己背上,嚇了一跳,連忙跳開,左甩右甩,想把斷樓甩下去,可此時斷樓內力已今非昔比,雖然不甚穩當,可總算沒有掉下去。他年紀雖小,拳頭力氣卻不小,這只老虎又瘦,也是感到疼痛不已。大吼一聲,腰背一掀,騰空而起,在空中扭了一個圈,斷樓頓時頭朝下腳朝上,差點掉了下來,也來不及揮拳了。那老虎如此重復幾次,斷樓漸漸坐不太穩了。

完顏翎看他要被甩下來了,焦急萬分,扭頭一看黑馬褡褳里裝著斷樓的雙劍,連忙拔了出來,對斷樓喊道:“斷樓,你快接著。”把兩把劍拋了出去,卻被老虎一下子叼住,得意地叫了兩聲。卻不提防那匹紅馬突然從側面沖了過來,后蹄狠狠一記尥蹶子踢在了它的下頜上,頓時下顎骨粉碎,也叼不住那劍了,斷樓趁機雙手抓住劍刃,拼命往后一***時把那老虎的脖子豎著便劈開了,老虎一聲不吭,直接趴在了地上。

完顏翎急忙上前拉起斷樓,問道:“你沒事吧?”斷樓搖搖頭道:“沒什么,倒是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完顏翎低頭道:“我看這只小梅花鹿很可愛,追著追著就跑到這里了,沒想到碰上了老虎。”斷樓笑道:“真是小孩子,就想著玩。”完顏翎剛要還嘴,只聽得遠處傳來兀術急切的喊聲,兩人便上馬趕了過去。

兀術見兩人竟然拖來一只死虎,大為驚訝,連連稱贊。三人回到營帳,斷樓看見堆著如山的野物,驚奇道:“一晚上吃不了這么多東西吧,是不是明天還要拉車帶走?”兀術道:“什么呀,這些不過是將士們獵著玩的,今晚吃不了就扔在這里了。粘罕元帥說,今晚誰獵得最多,重重有賞,還封他做大金第一神箭手!”斷樓道:“這是什么道理?還有”兀術奇怪地看著他道:“你在說什么鬼話?”遠遠地看見完顏吳乞買走過來,便喊道:“叔王!你快看,斷樓兄弟打死了一只老虎!”

吳乞買此時已經是喝足了酒,半醉半醒地看看那只死虎,又看看斷樓,笑道:“就這小子,打死這只老虎?不可能!”斷樓不服,道:“你可別看不起人,這只老虎這么瘦,我打死了又有什么難的?”完顏翎也急忙道:“叔王,是真的,要不是斷樓救我,我就被老虎吃了。”吳乞買道:“是嘛?那你證明給我看啊。”說著,一手抓住一只羊,給斷樓道:“你要是能殺死這只綿羊,我就信是你殺了這只老虎!”

斷樓搖搖頭道:“我吃飽了。”吳乞買道:“誰要你吃了,你是不是沒膽量?”斷樓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只是我不想殺這只羊!”吳乞買哈哈大笑,道:“打得死老虎,卻殺不死綿羊,這還真是天大的笑話!”說著便拿匕首在那只羊脖子上一抹,羊兒便倒在了地上。斷樓氣不過,扭頭跑開了。

這邊眾人笑鬧著,阿骨打則在帳里靜靜地坐著,不知為何,他感覺今日自己的身體似乎格外沉重,便倚在床邊,閉著眼睛休養精神。不一會兒,只聽見有人掀開帳簾走了進來,睜開眼睛一看,是云華。于是便坐起身,笑著說道:“我就知道,你早晚會來找我的。”

云華看看外面正在和眾人爭執的完顏翎,不一會兒又氣鼓鼓地跑開去找斷樓了,說道:“這孩子可真招人喜歡,聰明又漂亮,跟她娘簡直一模一樣。”說著,扭頭看看阿骨打,只見他低頭不語,便也猜到了幾分,嘆口氣道:“只可惜,有情人竟然不能長相守。”

阿骨打抬起頭來,略帶傷感地說道:“這孩子生下來的時候,蘇布達就去世了,臨走前說給孩子取名叫翎兒,這幾年來一直是元妃把她帶大,所以兀術待她也就像自己的親妹妹一樣。”他看看云華,見她并不說話,便問道:“你到我這里來,應該不只是要聊這些事情吧?”

云華猶豫了一下,問道:“你這次西征,見到他了嗎?”阿骨打點點頭,從案頭的羊皮匣子里取出一個錦袋,交給云華說:“兩個月前我們和遼軍在大魚泊打了一仗,他就是帶兵元帥。遼兵潰逃之后,我在他的營帳里發現了這個。我不認得漢字,但這些東西在他的桌子上寫了很多。軍中的書吏說,這是南邊宋朝的文人喜歡填的一首詩詞,我想應當是和你有關,就拿了一張保留了起來。”

云華打開錦袋,從里面抽出一張羊皮紙,輕輕鋪開,一眼瞥見那熟悉的字體和熟悉的話語,不禁牽動往事,向阿骨打點點頭,轉身欲走。阿骨打道:“這次西征我路過上京,看見那樓上多了一塊匾。”云華站住腳,問道:“什么匾?”阿骨打道:“那匾上就寫了兩個字:歸雁。妹子,你雖然給兒子取名叫斷樓,只是你們二人,誰也斷不了這念想啊。”

云華好像沒聽見一樣,自顧自地走出了帳子,外面的篝火已經熄滅了,人也漸漸散去。她坐在江畔,聽著流水窸窸窣窣,遠處的帳中吹起了收營的角聲,不由得發起了呆,任憑那頁紙隨著晚風溜出了自己的指尖。那上面的詞,每個字都曾經是她親手寫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看著水波中的月影,輕輕地唱了起來:

“暮云寒,夜闌珊,繡帷羅帳冷雕欄。花燭瘦,淚空流。一壺明月,半盞情仇。留、留、留。山欲紅,劍如舊,鼓角聲聲碎朱樓。雁過也,天涯后。斷翎隨風,瘦馬孤舟。游、游、游……”

歌聲悠悠的,傳到了斷樓的耳朵里。他本來因為被吳乞買嘲笑了,正一個人坐在江心石頭上生悶氣,完顏翎安慰他幾句,正稍微好些,突然聽見一陣歌聲,再細細一聽,竟然是母親的聲音——雖然可蘭娘很愛唱歌,可母親卻好像從來都沒唱過,不禁大為好奇,向完顏翎招招手,兩人沿著江沿小跑過去,來到云華的身后,云華出了神,竟渾然不覺。兩人便站在一旁聽著,雖然唱詞聽不太懂,只是覺得曲聲哀婉,卻又透著決絕,和以前可蘭娘唱的歌都大為不同。聽唱了幾遍,斷樓上前一下子抱住母親,笑道:“娘,原來你唱歌這么好聽啊,以前怎么從來沒聽您唱過呢?還有,這歌詞是什么意思啊,我聽不太懂?”

云華停了下來,看看斷樓道:“小孩子,不該問的事情就別問,去一邊玩去吧,娘想自己呆一會兒。”斷樓開始耍賴,一定要講講。云華不耐煩地把斷樓拉起來,往外一推,厲聲道:“讓你不要問就不要問,再問小心挨揍!”

這句話聲音陡然提高,把斷樓和完顏翎都嚇了一跳,便不敢再說話,趕緊走開了,跑到營帳旁邊。完顏翎怯生生地問道:“云姑姑怎么了?怎么發這么大的脾氣?”斷樓郁悶地說:“我也不清楚,可能又是和我爹有關吧。”完顏翎不太明白,看看斷樓,斷樓坐在篝火旁,拿一根木棍輕輕敲打著快要熄滅的木炭,說道:“我從小就沒見過我爹,我看別人都有爹,有時候就問我娘,可她和我可蘭娘都是什么也不說,有時候她生氣了還會打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完顏翎拉一拉衣裙,坐在斷樓旁邊,望著天上的星星,說道:“我也從來沒見過我娘,聽說她剛把我生下來就去世了。可是我父皇跟云姑姑不一樣,我每次問他我娘的事的時候,父皇都特別高興。他會把我抱在懷里,一邊喝酒,一邊告訴我,我娘是這世上生得最好看、唱歌最好聽、心腸最好的女子,只是每次說著說著,他就哭了,哭得可厲害了。”

斷樓本來悶著頭,聽完顏翎說完,抬起頭來道:“你父皇一定很喜歡你娘。”完顏翎點點頭說:“我也這么覺得,可我父皇總是說我還小,還不知道什么喜歡不喜歡的,這有什么難懂的嘛!喜歡,不就是想跟那個人天天在一起嗎?你說呢?”斷樓歪著頭看看完顏翎,只見她兩只手拖著下巴,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里面似乎是裝滿了這夜空的月光,不禁臉一紅,又趕緊把頭埋了起來,小聲道:“我也不知道我娘喜不喜歡我爹,可是我每次一提起來她就生氣,應該是不喜歡吧。”完顏翎見他老是低頭,便雙手把他的腦袋抱起來,看著他的臉道:“斷樓哥哥,你的臉怎么這么紅啊?是被炭火烤的嗎?”

“翎兒,斷樓,過來!”營帳里阿骨打的聲音算是解救了斷樓的窘境,連忙站起身來跑到帳子里,阿骨打一把把兩個孩子攬在懷里,看起來臉紅紅的,似乎是醉了,道:“斷樓啊,你爹的事情,你娘從來都沒跟你提過嗎?”斷樓搖搖頭。阿骨打道:“這樣啊,你聽我說,你娘她是一個奇女子,她俠義、善良、重情重義,不管天下什么樣的男子,只有配不上她,沒有她配不上的。”完顏翎插嘴道:“那云姑姑和我娘比,誰更好呢?”阿骨打笑道:“你娘和云姑姑可是好姐妹,當年就是你娘給云姑姑送信,云姑姑才能把爹救出來的。”斷樓低頭道:“那,是我爹配不上我娘,我娘才不喜歡他的嗎?”

阿骨打看看斷樓,搖搖頭道:“不,你娘很愛你爹,你爹他才貌出眾、文武雙全、有勇有謀,我大金任何一個人,連我在內,都比不上他。只是他走錯了路,不知悔改,你娘他傷心了,才不愿意見你爹。”看著兩人懵懵懂懂的樣子,阿骨打笑了笑,把兩人放下來道:“你們年紀還小,還不太懂這些,有的時候就算喜歡,也不一定就要在一起的。以后關于這件事情,就不要再問云姑姑了。我有點累了,你們出去玩吧。翎兒,今天你就住在可蘭姑姑那里吧。”

斷樓和完顏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離開后細細琢磨,卻怎么也琢磨不透阿骨打方才說的話,索性就不去想了。兩人來到可蘭住的帳子,把剛才的事情講了一遍。斷樓道:“可蘭娘你經常唱歌,我娘他就從來不唱,這次好不容易聽見她唱歌,又是我爹的事情!”完顏翎不想再提這件事了,岔開話題道:“可蘭姑姑,聽說你唱歌特別好聽,你唱給我聽好不好?”

完顏翎人小鬼大,古靈精怪,很是討可蘭的喜歡,問道:“好啊,翎兒想聽什么啊?”完顏翎歪著頭想了想,笑著道:“斷樓哥哥說有一首歌你幾乎每天都唱,他都沒有聽膩,就那首吧!”可蘭看著斷樓,笑瞇瞇地問道:“圖魯,翎兒說的是真的嗎?”斷樓其實并沒有說過這話,但話趕到這了,他也就點點頭。

可蘭把兩個孩子抱在懷里,輕輕地拍打著,又哼唱起了那首唱了許多遍的歌謠:“木葉稀,秋草肥,北天霜落雁南飛。煙裊裊,水微微,君忘我老馬蹄歸……”

夜已經深了,整個軍營只剩下巡夜的腳步聲和點點的燭火。“老了,我也老了。”阿骨打站起身,站在帳門口,看著今夜那如同珍珠一般溫潤的月光,“蘇布達……蘇布達……”,他喃喃地念著,眼前漸漸模糊,仿佛又看見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子,在花叢中騎著馬,唱著動聽的歌謠向自己走來。

“薩拉安追,你是鳳凰的羽毛,你是白雕的翅膀。我愿做你的馬兒,聽你輕輕的笑,和你一起去流浪。薩拉安追,薩拉安追……”

當夜,女真族一代英雄完顏阿骨打逝世,是為金太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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