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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樓斷翎傳-第四十七章 深淵之下:亡息
更新時間:2020-07-13  作者: 雨闕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熱血江湖 | 風樓斷翎傳 | 雨闕 | 雨闕 | 風樓斷翎傳 
正文如下:
趙鈞羨也聞聲趕了過來,尹柳將他扶著,嘰嘰喳喳地描述著剛才的場景。斷樓拉一拉完顏翎的手:“翎兒,怎么了?”完顏翎道:“哦,沒什么。”斷樓柔聲道:“不管怎么說,秋姑娘她對我有恩,咱們還是不要再同她為難了。”

完顏翎見自己的小心思被斷樓猜出來了,抿嘴微笑道:“不光是有恩,還有情的吧。畢竟人家都為你戴孝呢。”斷樓正色道:“有情無情,那是兩個人的心思,單方總歸多思無益。不管秋姑娘對我如何,我的心思,難道你還不明白么?”

完顏翎輕輕嘆口氣道:“我明白,我當然明白。可我一想到她送走了四嫂的孩子,我就……”斷樓安慰道:“小王爺說了,高王妃她對孩子很好的。我們慢慢找,總會找到的。”

這時,葉絕之走上來道:“斷樓,恭喜你武功大成啊。”斷樓謙道:“絕之兄的武功,才讓小弟刮目相看。”葉絕之道:“好啊,那找個時間,咱們切磋切磋吧。”

斷樓知道葉絕之是在替秋剪風爭面子,笑道:“此處不便,下次,有機會一定。”葉絕之道:“當然,很快了。”說著冷冷做一揖,反身離開了。

尹柳拉著趙鈞羨走上來,看著葉絕之的背影道:“牛氣什么嘛,回去之后還不是跟個哈巴狗一樣,討老婆歡心。”趙鈞羨道:“不過,這個葉絕之的武功還當真不錯。”

尹柳見斷樓也輕輕點頭,奇道:“真的嗎?跟鈞羨哥哥你比呢?”趙鈞羨道:“我未見識過他武功全貌,因此不敢妄測。但他昨日那一手鷹爪功,能夠一擊震斷三柄寬刃鐵劍,這般內力,我卻是略遜一籌。當然,不論如何他要和樓兄比武,那是太不自量力了。”

尹柳差點蹦了起來,嚇道:“鷹……鷹爪功?他是血鷹幫的人嗎?”

完顏翎見她這副大呼小叫的天然呆樣,格格笑道:“尹姑娘啊,你還真是對武學一竅不通啊。”尹柳氣惱道:“你什么意思?”斷樓連忙道:“從飛禽走獸中模擬武功招數,素來是武學正途。少林寺自古便有大力鷹爪功,位列七十二絕技之一。天下各地以‘鷹爪’二字開宗立派的也是數不勝數。鷹爪擒拿手更是幾乎每一個習武之人都要練的,更加不足為奇。”

尹柳疑惑地看著趙鈞羨,趙鈞羨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我小時候也練過。鷹爪功本是正派武功,只不過近年來血鷹幫盛起,人人談鷹色變,才會有如此誤解。”

幾人正在閑談,趙懷遠走上來道:“斷樓少俠,完顏姑娘。今天下午是我們五個共同演練五岳劍陣,不知二位可有興致,能前來一觀?”隨后補充道:“方才尹莊主和慕容掌門已經應允了。”他這樣說,自然是顯出對斷樓的極大重視。

完顏翎聽著心中得意,但想了想道:“多謝趙掌門,只是我們……”斷樓接口道:“只是我們有些疲倦了,想先去休息一下,不知可否?”趙懷遠道:“自然,自然!”躬身長揖,緩緩退下。他雖是長輩,但現在既然是比武論劍的時候,面對斷樓倒也不缺了禮數。

趙鈞羨聽得斷樓要去,心中也是歡喜道:“樓兄,演練劍陣前還有好些凡俗禮節,不看也罷。你同完顏姑娘好好休息,大約申時到中岳廟南的太室闕就可以了。”斷樓道:“鈞羨兄放心,小弟一定準時到。”尹柳插嘴道:“到時候我給你占一個好位置,保你看得清楚。”

完顏翎臉色微變,尹柳自覺失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趙鈞羨道:“你們休息,你們休息。柳妹,你也帶我回去吧。”尹柳連忙點頭,扶著趙鈞羨離開了。

斷樓笑道:“這鈞羨兄,明明自己能走,卻偏讓尹姑娘扶著。”

完顏翎嗯一聲,問道:“我們不是說好了中午就走的嗎?何必還要留下來看什么劍陣?”斷樓道:“我和師父還有慕容前輩在嵩山地界上大鬧了這一場,已經有些不妥了。若是連人家的劍陣都不看,那豈不是太目中無人了?這五岳劍陣本是五岳門派最大的秘密,旁人本不應該看,既然如此,你說趙掌門為什么還主動請我們過去?”

完顏翎悟道:“立威挽尊。”斷樓點點頭道:“十有八九是這個意思。我看師父和慕容前輩之所以答應去看,多半也不是真對這劍陣感興趣。”轉而笑道:“看看也就看看吧,人們常說天下武功四大陣:萬川歸海陣、少林十八銅人陣、白鳳莊龍驤鳳儀陣,再有就是這最負盛名的五岳擎天劍陣,不看白不看。”

眾人各自回房休息,只留下幾個仆役,頂著中午的大太陽收拾庭院,一邊收拾一邊罵這些會武功的人真是腦子有病,好好的院子給弄成這副樣子。

下午申時,斷樓和完顏翎準時來到中岳廟南的太室闕旁。所謂太室闕,便是兩塊鑿石墻壁的甬道,寬約兩丈,乃嵩山神道之首,因此頗受尊崇。尹柳看見他們二人,連連招手:“我特意選了一個好位置,離我爹和我舅舅很遠的,省得聽他們喋喋不休。”大家都是莞爾。

不一會兒,五岳掌門站出陣來,列在兩塊石闕中間,都是目光炯炯,凜然自威。眾弟子屏息凝神,五岳掌門亮刃出鞘,帶起數十刀劍氣。

斷樓側耳細聽,問道:“翎兒,五岳掌門所用的兵器都大為不同,對不對?”完顏翎點點頭道:“方羅生的刀,了緣師太的拂塵,都換成了劍,不過確實各不相同。”

趙鈞羨道:“樓兄說得沒錯,我父親用的是嵩山家傳的軒轅劍,黃銅打造,寬刃厚脊;了緣師太用的是一把軟劍,無鋒無刃,名曰云霧;方掌門的白虹劍和齊掌門的鐘神劍,一個雪亮,一個青黑,都是雙刃長劍。至于萬俟掌門的祝融劍,樓兄你是見過的。”

斷樓心中一盤算,輕笑道:“東方之木,西方之金,南方之火,北方之水,中方之土。一方天地養一方人,并非天然湊巧,而是正該如此。”

趙鈞羨見斷樓只聽一下,便說出五岳劍陣的關鍵,又是驚奇,又是敬佩。斷樓道:“翎兒,你一會兒說給我聽。”完顏翎點點頭,斷樓閉上了眼睛:他雖然雙目已盲,但每當要靜心去聽什么東西時,還是習慣閉上眼睛。

五岳掌門各自站位,完顏翎道:“了緣師太先出劍,似乎綿密有余,凌厲不足。”斷樓卻在氤氳之中聽到幾聲隱隱的破空之聲,有如蠻荒大地上空天河決堤,搖搖頭道:“天地萬物,始于洪荒,這是北方之水。”

完顏翎見場上蒙蒙白霧中,一柄青黑的長劍緩緩而出,續道:“齊大鳥開始耍劍了!”她對齊太雁沒什么好印象,說話也就不客氣,好在周圍沒有泰山派的弟子。斷樓聽那零散的劍氣漸漸凝聚,變得明朗開闊:“潤澤生靈,凝而不屈,此乃東方之木。”

完顏翎不知斷樓在念什么,心道:“金木水火土,有什么好講究的?”正自思量,忽聽場上獵獵大響,一股熱風撲面而來,眾弟子齊聲喝彩。完顏翎還沒解說,斷樓便道:“灼伏而出,萬物歸塵,生生不息,這是南方之火和中方之土。”

完顏翎抬頭,見果然是萬俟元和趙懷遠,一前一后,相錯出手,場上五人已經在劍氣中融為了一體,招式各行其是,可劍氣卻毫無沖突之處,漸漸成為了混沌的一團。忽然,霹靂一聲如同驚雷大動,一道白光破繭而出,完顏翎脫口道:“西方之金?”斷樓一怔,笑道:“百煉成鋼,正是如此。”

道家關于天地之生有兩套說法,一曰“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二曰“一氣分陰陽,陰陽化五行,五行生萬物”。二者并無太大區別,可前一句中的“太極”“兩儀”“四象”“八卦”之類都太過抽象。在海島上時,斷樓曾同完顏翎解說過,卻是一竅不通。

相比之下,金木水火土五行便具體得多了。完顏翎仔細看著這五岳劍陣,初時只覺他們好像相互牽絆、相互壓制,誰都不能發揮出極大的威力來。譬如說嵩山少陽劍法,在這劍陣之中,趙懷遠的招式頗為局限,使得似乎還不如趙鈞羨流暢連貫。

可再看了一會兒之后,完顏翎便發現,這五種劍法在相互限制的同時,也在相互、相輔相成。譬如齊太雁的岱宗鐘神劍法,在了緣師太劍法的掩護下,更加撲朔迷離,捉摸不定,攻勢也更加凌厲。而嵩山少陽劍法似乎依托于萬俟元和齊太雁的相助,更加厚重磅礴,招數雖然受限,可每一劍擊出都似乎帶有千鈞之力,勢不可擋。

五岳掌門又演練了一會兒,周圍擂鼓聲一浪高過一浪,五人宛如化成了一條巨龍,在場地中游曳以方羅生為首,風雷陣陣,無堅不摧。了緣師太和萬俟元分占兩翼,水火相濟,龍虎交匯,威力不可逼近。齊太雁居后,以意使氣,綿綿不絕,盈而不息。趙懷遠位于中央,包容萬物,承載萬靈,渾然天成。

“相生相克,終成一體。”完顏翎聰明伶俐,在斷樓三言兩語的點撥下,也很快看出了其中的關鍵,不由得對道家的哲理大為敬佩。不過也僅限于武功,那些清心寡欲之類的,仍是嗤之以鼻。

可看破了之后,完顏翎便覺再沒有什么看頭了,對斷樓道:“圖魯,我們悄悄走吧。”斷樓想了想道:“也是,省得迎來送去的那些麻煩,不過我總得去跟師父和慕容前輩打個招呼。”完顏翎道:“那我先去找纖羅三姐妹,去扶四嫂的靈柩。”斷樓點點頭:“你去吧。”

趙鈞羨聽得二人說要走,不覺有些遺憾,但既是要帶凝煙遺骨歸鄉,倒也不便阻攔,起身道:“樓兄,我帶你去見尹世伯和慕容前輩吧。”斷樓笑道:“不必了,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很好找的。”

尹柳一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慕容海和尹笑仇離他們挺遠,可就算坐在這里,也能聽到這老哥倆的粗大嗓門:他們又在爭論誰的武功更強了。

斷樓循著聲音找過去,正要邁上臺階,忽然肩膀被撞了一下,險些摔倒,有些氣惱:“看路啊!”順手向肩上一撫,卻摸到了一個方形的木片。指尖觸碰到一些凹凸的刻痕,好像是字。

斷樓讀了一行之后,心中咯噔一響,向旁邊人問道:“剛才撞我的那個人去哪了?”那名華山弟子如實答道:“剛才過去了太多人,我也沒看見。”斷樓咬著牙,手里攥緊了拳頭。

不一會兒,完顏翎回來了,見斷樓正坐在原地發呆,走上前摟住他道:“我和纖羅她們說好了,我們直接下山,順路經過嵩陽書院的時候,帶著四嫂走就可以了。我本來想讓她們和我們一起回去,可她們說自己受老夫人之托,要保護好少掌門,一定要留在嵩山。”

趙鈞羨感動道:“難為她們了。”完顏翎見斷樓一言不發,奇怪道:“圖魯,你怎么了?”斷樓抬頭道:“哦,沒什么。翎兒,我想我們也沒必要急著走,再住一晚吧。”

完顏翎奇怪道:“不是說好了么,怎么又再住一晚?”斷樓道:“沒什么,就是留下一晚,明天再走。”完顏翎道:“可是我都跟纖羅她們說好了,這樣會不會……”

“我說留下就留下,哪有那么多會不會!”斷樓忽然大喊起來,周圍人都為之側目,斷樓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柔聲道:“對不起翎兒,我……咱們就再住一晚吧。”

完顏翎怔怔地看著斷樓,良久之后,點點頭道:“好,那咱們回去吧。”拉著斷樓的手走出了人群。尹柳愣道:“斷樓哥哥他,這是怎么了啊?”趙鈞羨搖搖頭,也是大為疑惑。

當天晚上,完顏翎默默地鋪好床鋪,淡淡道:“休息吧。”斷樓歉疚道:“翎兒,對不起。明天,明天早上,我就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你。”完顏翎只嗯了一聲,拉過斷樓的手,依偎在他懷里:“今晚你抱著我睡。”斷樓略一猶豫,緩緩地點點頭:“好。”

窗外,月明星稀,薄霧蒙蒙。晚風拂動著松濤,時不時傳來幾聲鳥鳴蟲語。整個嵩山在經歷了一天的熱鬧之后也疲倦了,在夜色的懷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完顏翎轉醒過來,伸個懶腰,跨出一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只覺雙腳虛軟無力,那是從所未有之事,揉了揉眼睛,見斷樓已不在屋里了。

完顏翎大驚,掙著無力的身子跑出門外、正好兩個侍女前來送早飯,完顏翎抓住她們問道:“我丈夫呢?”兩個侍女連連搖頭,一臉驚恐。完顏翎推開二人,奔出院外,卻和剛好經過的秋剪風撞了個滿懷。

葉絕之伸手將完顏翎一把推開,喝道:“你做什么?”完顏翎全身無力,狠狠地撞在了墻上。秋剪風定定神,見完顏翎四肢癱軟,似乎是被點了穴道,大為疑惑,上前為她解開道:“你這是怎么了?”

完顏翎吐出一口濁氣,抬頭看見秋剪風,忽然冒出了一個十分荒誕的念頭:“剪風姐姐,昨天晚上……圖魯他,有沒有去找你?”

秋剪風的臉刷地紅了,站起身道:“你在胡說些什么!”完顏翎道:“昨天晚上,圖魯他……他點住了我的穴道,然后就……不見了。”葉絕之怒道:“你這話什么意思?難道是說你家男人來找剪風嗎?這種話也說得出口,真是恬不知恥。”

此時,滾地五龍也走了過來,看見這副模樣,還以為是秋剪風在欺負完顏翎,大吼一聲就要上去打架。完顏翎拉住他們道:“五位兄弟,快別鬧了。快去找圖魯,圖魯不見了。”五龍大為疑惑,但見完顏翎一臉急切,想必非同尋常,連忙四下散開。

完顏翎感覺力氣恢復了一些,撐起身子道:“剪風姐姐,你幫我們一起找嗎?”秋剪風一怔,搖搖頭道:“你丈夫失蹤了,關我什么事。”

完顏翎看著秋剪風,輕輕嘆了口氣,不再多說,自顧自地跑開了。

秋剪風呆了半晌,聽見山下傳來遙遙的鐘聲,葉絕之道:“剪風,快走吧,不然要來不及了。”秋剪風恍惚回過神來,點點頭,便向中岳廟走去。

二人感到大殿時,趙懷遠已經宣布完了論劍大會最后一場的規矩:五岳各派,自掌門以下,均可出場,隨意挑戰,堅持到最后的人得勝,為本次大會的五岳魁首。

宣布完之后,各門各派弟子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可那些真正的首座弟子全都抱臂靜待,四下打量,誰也不想第一個上:在場的都是五岳門派的得意弟子,一個個上前挑戰的話,必然大費力氣,不如以逸待勞,撿個便宜好些。

忽然,人群中飛出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子,輕盈地落在場中,一黑一白雙劍舞動,如同潑墨山水,瀟灑自在:“華山派副掌門,蓮花峰首座弟子秋剪風,請了!”

眾人都“唔”了一聲,除了贊嘆秋剪風的劍法之外,更多的倒是為她的容貌所動。萬俟元一聲輕咳,衡山派中立刻接出一人,紅袍白衣,模樣甚是英俊,對著秋剪風作一揖道:“衡山派祝融峰首座弟子金宮,見過秋副掌門。”

秋剪風想起臨離開衡山時,萬俟元便曾放言讓弟子來挑戰自己,笑道:“金宮兄弟,別來無恙啊。”金宮一點頭,出劍做個“平沙落雁”之勢,彬彬有禮道:“請秋副掌門賜教。”秋剪風墨玄清玉一交:“那就不客氣了。”

“錚”的一聲長鳴,衡山派弟子正要加油助威,卻一下子愣住了。只見秋剪風身法如電光火石,一觸即過,裙袂飛揚,已經站在了金宮的身后。金宮則滿臉驚愕,轟然倒在地上,手中長劍落下,斷成了兩截。

在場人鴉雀無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了尹笑仇等一流高手外,誰都沒看清她是如何出招的。萬俟元自覺臉上無光,卻不得不服,心道:“幸虧掌門不必上去比武,不然我如果輸了,衡山派可就真的顏面掃地了。”

趙鈞羨則想:“這套劍法神乎其技,難怪她能勝過那赤鬼燕常。”

秋剪風傲然而立,倉瑯一聲收劍入鞘:“承讓了。”聲如空谷幽鳴。一陣秋風吹過,落葉飄飄,在場眾人不無周身一顫。衡山派出來幾個人,將金宮拖了回去。

就這樣,從日出山坳,一直到夕陽西下,秋剪風連挑四派共三十七名高手,只斗得場上飛沙走石,恍若魅影仙蹤。人們只見秋剪風手中雙劍泠泠生光,沒有沾到一點血跡。可凡是上場的人,都未能有誰在她手下走過百招。至于華山派的人,早就知道了秋剪風的厲害,才不上場去碰這個霉頭。

方羅生看得眉飛色舞,孟若嫻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陰沉。

可是斗著斗著,秋剪風也察覺出了一些變化。四周圍觀的人越來越少,先是尹柳和趙鈞羨離開了,繼而尹笑仇和慕容海也走了。人群騷動起來,似乎在傳著什么消息,每一個聽到的人都臉色一變,然后傳給下一個人,又是臉色一變,繼而匆匆離去。有幾個原本想上場挑戰的,剛想走上前,卻又急急忙忙地走開了。

秋剪風心中怦怦直跳,感到了一絲隱隱的不安。

“咚”“咚”縹緲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似乎是少林寺的暮鼓,驚起一片寒鴉,在如血的夕陽下沙啞地叫著。秋剪風忽然跳出場外,看著葉絕之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葉絕之愣了一下了,笑道:“沒什么,你……你怎么下來了,接著比,沒事的。”秋剪風厲聲道:“我問你到底發生了什么!”葉絕之怔了一會兒,低下頭道:“他們說,在少室山懸天洞的山崖下,發現了……發現了斷樓……”

“啪”的一聲,秋剪風憤怒地打了葉絕之一個耳光,推開眾人向少室山跑去。眾皆嘩然,葉絕之捂著臉,回想起來,這似乎是秋剪風第一次碰自己的臉,心中十分愜意。

秋剪風瘋狂地跑著,也不管路旁的枝丫劃破了衣裙。來到懸天洞旁,只見山崖邊圍滿了人,都向下張望著。一根長長的軟鞭系在山崖邊的一棵松樹上,垂到了山崖下面。

秋剪風不假思索,縱身跳過去,拉住軟鞭,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落了下去。落到崖底,只見尹柳俯在趙鈞羨的懷里,正在嚎啕大哭。一老一少兩個和尚站在一旁,都雙手合十,秋剪風卻是不認得。扭頭一看,卻見完顏翎坐在小溪邊,懷里躺著一個人,卻是斷樓。

秋剪風急急上前,問道:“完顏姑娘,斷樓他……”剛走上前兩步,卻一下子愣住了。

完顏翎神色木然,眼中的淚水早已流干。在她懷里,斷樓大睜著雙眼,面色蒼白,嘴角流下一絲淤黑的血,已經沒有了呼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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