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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樓斷翎傳-第六十章 笑傲恩仇:囚徒
更新時間:2020-10-12  作者: 雨闕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熱血江湖 | 風樓斷翎傳 | 雨闕 | 雨闕 | 風樓斷翎傳 
正文如下:
一聽這話,眾人也是驚異。羊裘搖搖頭,說道:“沒有啊,怎么,少幫主你沒和斷樓少俠在一塊兒嗎?”錢不散道:“是啊,我們還以為你倆會一起回來呢!”

莫尋梅臉色大變,一拍腦門道:“壞了,他一定是……”說著,一眼看見躲在墻角的滾地五龍,厲聲道:“五龍兄弟,你們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幾十雙眼睛望向滾地五龍。見眾人疑惑,滾地龍嘆口氣道:“我們勸過,可是勸不住。斷翎大俠他,說要去找完顏亮,然后回大金去……”

眾人一聽,一下子炸了鍋:“他回金國干什么去?”“他是金人,回去也正常。”“他不會又兩面三刀,把咱們給出賣了吧?”“他連秦檜都沒殺,誰知道呢……”一時眾說紛紜。莫尋梅大聲喝道:“都給我住口!”眾人一怔,立時鴉雀無聲。

臨安城,東門,迎著天邊的魚肚白,一匹紅馬噠噠地跑了過來。斷樓牽著雪頂和紫瞳,微笑道:“好孩子,真聽話。”看看四周,空曠無人,便牽著三匹馬,信步向東去了。

雨過,天晴。地上的積雪經過一夜的沖刷,已經都化作了冰冷的水泊。枯草靜靜地浸泡在里面,承載著腳步、馬蹄,無聲、無息、無語。偶爾有幾株倔強的綠色從水面挺出來,向著世界宣告這片土地尚未死去。太陽出來了,蒼白,耀眼,好像一輪巨大的、透明的冰塊。喀喇喀喇,凍裂了那沉沉的夜色。

呼嘯,西風吹過,揉碎了天空中最后一片云。只一剎那,地面上照出萬丈白光,晃得斷樓睜不開眼睛。大地,一片茫茫,只有白色、與天相接的白色,似乎從來都沒有過黑色。恍惚間,斷樓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腳下踩著大地,還是泛舟游著大海。

莫尋梅道:“你們想不明白嗎?今天這么一鬧,兩邊朝廷肯定不能善罷甘休。為了不讓和議再生變故,斷樓他……他是要回去頂罪的。”

在場人聽了,都是呆住了,面面相覷,又是感激,又是敬佩,還有幾分愧疚。隗順著急了,結結巴巴道:“那……那怎么行?諸位大俠,你們快去把他追回來吧!”

莫尋梅看看窗外,東方破曉將明,嘆口氣道:“來不及了,也不知他現在在哪。”

斷樓伸手按下亢奮的雪頂和紫瞳,看了完顏亮一眼道:“怎么,這才一個月不見,連聲小姑父都不叫了?”說著,隨意四下掃了幾眼,冷笑道:“十年前,小姑父沒教你拳腳,看來你還不知道我的底細。你不妨猜猜,過一會兒,我能踩著幾具尸體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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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亮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他其實已經把自己手下所有的騎兵精銳都帶了過來,但當面對斷樓的時候,他竟突然沒了把握。周圍的騎兵也是一悚,不由自主地散開。剛才那個一丈見圓的包圍圈,現在已經快三丈寬了。

看著斷樓的雙眼,好似兩個深不見底的深淵,完顏亮明明坐在馬上,居高臨下,氣勢卻登時矮了半截,脫口道:“那個……巴圖魯小姑父,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侄兒……侄兒是跟你開玩笑的,是來接您回去的,那個……翎兒姑姑呢?”

幾聲馬嘶,打破了這一片平靜。雪頂和紫瞳咴咴兩聲,鬃發皆張,警覺地護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斷樓眨眨眼睛,慢慢適應了這強烈的日光。只見東邊冒出來幾個黑點,擋住了地平線上的太陽,漸漸變成了一條黑線,濺起了大片大片的水花。

這黑線越靠越近,為首之人似乎看見了斷樓,大叫道:“他在那里!快給我追,別讓他跑了!”立時,幾聲號角,黑線中躍出幾十個白點,迅速地沖到斷樓面前,大聲喝道:“別動!”一個個都手持刀斧弓箭,環環連走,首尾相接,圍成了一個大圓。

斷樓不動聲色,只是淡然地看著。不一會兒,后面的人也追了上來,都是披堅執銳,將斷樓團團圍住,少說也有數百人,都是胡服貂裘、皮靴棉帽,是女真人打扮。幾聲呼喝,走出一個少年將軍來,衣冠華麗、相貌堂堂,喝道:“蕭斷樓,你身為金臣,居然背投宋國,破壞和議。本將奉命前來緝拿你,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他話中似有深意,斷樓卻不追問,而是道:“好,我再問你。我四哥讓我帶去的那封密信,是被你給調換了不是?英雄好漢,答應的事情,可一定要做到。”

完顏亮看了斷樓一會兒,忽然大笑了起來,豎起拇指道:“我的小姑父,你說話還真是滴水不漏啊,難怪我翎兒姑姑能看上你。不錯,咱們女真好漢,做過的事得認,答應的事更得認。是我換的,這下你滿意了?”

四目相對,一個冰冷,一個得意。

斷樓的拳頭下意識地攥緊了,平靜道:“她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完顏亮不太明白,人群中卻響起了一陣騷動。斷樓恍若未聞,繼續道:“迪古乃,你也是先太祖的子孫,當不失英雄氣節,一人做事一人當,對不對?”完顏亮胸脯一挺,昂然道:“那是自然。”

斷樓點點頭,問道:“好,我問你。按照原計劃,你本該在議和之后帶我離京,可卻故意伙同秦檜,把我和翎兒留在了王貴那里,是不是?”完顏亮道:“沒錯,不過也是天意,你竟自己住了進去,倒省了我許多功夫。但話要說清楚,勾結秦檜的,也不是我一個。”

完顏亮道:“好了。四叔,這答應你的事,我已經做到了。此事你怪不得別人,只能怪你當時少囑咐了一句。嘛,不過那樣的話,我也未必答應,畢竟我官職雖不如你,到底也是朝中二品大員,倒也不缺那幾箱金銀珠寶。”

兀術攥著斗大的拳頭,慢慢向完顏亮走去,卻被斷樓拉住了。完顏亮春風得意,揮揮手道:“走,去臨安,找那……”

“我救岳飛,乃是受了你的指使,想要豢養私軍,伺機謀反。”斷樓冷冷一句話,把完顏亮的笑聲噎了下去。完顏亮愕道:“你……你說什么?”斷樓道:“迪古乃,你想干什么我清楚得很,但只要你敢去臨安,我就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告訴兩邊的皇上。”

良久之后,斷樓點點頭,忽然道:“四哥,你可以出來了吧?”

完顏亮一訝,驚道:“你……你……”他還沒把舌頭捋直,便有一個魁梧的漢子,驅馬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正是兀術。他臉色蒼白,愧疚道:“兄弟。”

斷樓轉過身,看著兀術,輕輕一笑道:“四哥。”

兀術皺皺眉頭,一把拉住完顏亮道:“迪古乃,差不多行了,他可是你小姑父,你真要銬他?”完顏亮梗著脖子道:“他是破壞和議的罪臣,為什么不能銬?在下秉公執法,別說是什么小姑父,就是小姑姑來了,我也照樣銬她!”

“你!”兀術大怒,卻聽斷樓道:“四哥放心,我沒事的。”兀術回頭,見那些人已經脫去了斷樓的外衣,戴上手銬腳鐐,并戴上了生鐵的枷鎖,還用牛皮麻繩浸過地上的冷水,在身上捆了一圈又一圈。

兀術緊攥著拳頭,指甲嵌進了肉中,凄然道:“兄弟你……你就任由他們這么欺負你啊。”斷樓淡淡一笑,對還在往他身上捆鐵鏈的人道:“勞煩幾位兄弟,照顧好我這三匹馬。”幾個人一愣,下意識地答應一聲。

“你敢!”完顏亮大吼一聲,沖到了斷樓面前。斷樓平靜道:“翎兒已經走了,我還真不知道,這世上有什么我不敢的。”完顏亮咬牙道:“你想怎樣?”

斷樓道:“別害怕,只要你老老實實的,我可以跟你回去,頂了這個破壞和議的罪名。至于其他的心思,你還是早早收起來。不然的話,你想要防我,卻未必攔得住我。”

完顏亮臉皮紅漲,拿著馬鞭的手指著斷樓,氣得渾身發抖,卻不知該說什么,甩鞭大喝道:“把他給我銬上!”周圍人得令,推著囚車、拿著鐐銬、繩索沖了上來。

眾人一路向北,緩緩而行。完顏亮有心折磨斷樓,雖不敢明著怎樣,卻在飲食和衣著上處處刁難。數九寒冬,度過長江之后,北國仍是大雪飄飄,冷風刺骨,斷樓卻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衫,還戴著重逾千斤的刑具——完顏亮要報復他,便又打造了一套更重的刑具,全以生鐵打造。若是一般人,只是戴上枷鎖,便會被壓斷脊背,一命嗚呼了。

不過斷樓倒是不在乎。他年輕體壯,內功又精純沛然,早在幾年前,就練得不畏寒暑。別說還穿著一件單衣,就算是赤身裸體,身上也是暖融融的。至于這枷鎖鐐銬,雖然沉重了些,可于斷樓而言,倒成了一番修行。

兀術雖為丞相,可此行完顏亮是主使,他不過是聽到了消息,告假趕來的,因此只能眼看著斷樓受苦。他心中不忍,偶爾送來些酒菜和飯食。斷樓也不忌口,送什么便吃什么,照樣和兀術談笑風生,問問可蘭的身體,問問家中的趣事,一如過往。可是,每次兀術提到完顏翎,斷樓便閉了口,任他怎么問都不回答。

斷樓道:“有勞了。”背后有人搡了一下肩膀,是要把他推進囚車。斷樓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了腳步,淡淡道:“這牛皮繩磨得肉疼,不太舒服。”說著,雙臂輕輕一抖,只聽波的一響,那牛筋登時崩斷,松松垮垮地落在了地上。

眾人瞠目結舌,待在原地。斷樓也不管他們,自己走進了囚車,斜倚在角落,隨口道:“走吧,回上京。”自顧閉上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三匹馬眷戀主人,咴咴嘶叫,卻仍是被牽了去。完顏亮打了許久的如意算盤,被斷樓一句話打破,心中惱火至極,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安慰自己道:總算岳飛死了,以后若是想興兵南下,好歹也是少了個障礙。

斷樓心中一沉,低聲道:“那這附近,可有一座小商橋?”

兀術呼地轉過頭來,看著斷樓,似乎想要說些什么。斷樓道:“四哥,你幫我個忙。”兀術點點頭道:“鑰匙應該在迪古乃那里,我找機會拿過來。”

幾天后,駐淮河南岸的金軍到了。完顏亮清點人數,接掌軍印,并給各路將領訓話,正忙得不可開交,忽然一個士兵闖了進來,慌里慌張道:“稟將軍,他……他跑了。”

兀術無奈,心中五味雜陳,只好隨他去了。

不幾日,大軍行至河南境內,接到完顏亶的旨意,說和議已成,將按照約定送趙構生母韋太后送回臨安,并將淮河以南的金軍撤走,帶回大定府另行分配。令完顏亮一行人在原地稍等,待淮河以南的軍隊會和后,再一同北歸。

完顏亮聽到這番旨意,十分不滿,卻只能接旨領命,帶騎兵駐扎。斷樓打坐在囚車中,凝神細聽,似乎有滾滾的水聲,已經靠近黃河了。他忽然睜開眼睛,問道:“四哥,這是哪里了?”兀術隨口道:“是到漯河地界了。”

完顏亮一驚,伸手去摸懷中,果然鑰匙不見了。數九寒冬,他卻一下子冒了一身冷汗,轉眼看見兀術站在一旁,忽然暴怒,上去抓住兀術的衣領道:“金兀術,是不是你偷了鑰匙?我說怎么昨天晚上你非要請我喝酒,原來……”

話沒說完,兀術皺皺眉頭,呼地抓住完顏亮的手腕,咔吧一下擰了過來,喝道:“我兄弟武功蓋世,有隔空取物之能,用得著我來偷?說不定什么時候,你從他旁邊走過,便讓他將鑰匙拿去了。是你自己疏于防范,倒來怪我嗎?”

完顏亮雖會些武功,但論力氣,哪里比得過兀術的老拳頭,疼得齜牙咧嘴,只好道:“好好好,四叔我錯了,你快放開,快放開。”兀術哼了一聲,撒手將他推開。

“慌慌張張的,誰跑……”完顏亮正自不悅,忽然腦子“嗡”的一響,騰然站起來,“跑了?”那士兵連連磕頭。完顏亮罵道:“蠢貨,怎么跑的!”說著也不等他回答,不顧那些一臉迷茫的將領,自顧跑了出去。

完顏亮一邊咒罵,一邊慌里慌張地跑到囚車旁,只見周圍橫七豎八躺倒了一片士兵,不是捂著頭,就是捂著腿,叫苦連天,都各自受了點傷。再看那囚車里面,只剩下一堆鐵鏈鐵球,車門還吱呀呀地轉著,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怎……怎么回事?”完顏亮說話都不利索了,“這么粗的鐵鏈,他就是大羅神仙,也不可能掙斷!”一個士卒回報道:“稟將軍,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來還好好的,忽然就嘩啦一聲,那鐵鏈就都掉下來了。然后那斷樓就踹開車門逃走了。小的……小的們拼命阻攔了,可小的們實在不是對手啊。”

完顏亮呼呼地吐著粗氣,揉著手腕。他不敢再頂撞兀術,可自己因為擔心斷樓報復,這幾天一直遠遠繞著囚車走,從未靠近過,難道斷樓真能隔著幾丈遠,悄無聲息地拿走他的鑰匙。完顏亮心中一萬個不信,眼珠一轉,笑道:“四叔說的是,侄兒見識短淺。不過,這斷樓既然如此手段,那想必除了四叔你,也無人能再將他抓回來了。”

兀術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茫茫雪原上,斷樓抱著一壺酒,慢慢地走著。他身上那件薄衫已經被鐵鏈磨爛了,碎成一條一條的,勉強掛在身上,在凜冽的西風中飄揚拂動。他打破囚車出來的時候,本可順手搶一件士卒的衣服,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不久,斷樓便走到了小商河旁。這是一條淤泥河,當年楊再興便是在這里,馬失前蹄,陷入其中,被夏金烏亂箭射死。小河旁,有一座墓碑。斷樓走過去,卻微微愣了一下,伸手搭在眉前,遮住雪白的亮光,驚愕道:“鈞羨兄,柳兒,是你們嗎?”

火焰中,升騰起一片灰色的蝴蝶。墓碑前跪著三個人,還帶著一個孩子。聽見斷樓的話,其中兩人緩緩回頭,霍然起身,一個叫“樓兄”,一個叫“斷樓哥哥”,正是趙鈞羨和尹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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