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伏羲大帝所居的太昊宮廊下生長，受天地間最純潔無染的雨露滋養，是最為純潔的靈，對魔障、鬼氣這些充斥著欲望和雜念的事物便極為敏感。

重茂和陸吾趴在欄桿上沖著那兩個高帽子招手，興奮地喊著。

拍賣會即刻開始。南側高臺來了一群穿紅掛綠吵吵鬧鬧的妖怪，北側懶洋洋搭著腿歪靠著一臉青白臉色的則是魔域派的大使，底下圍著一群看熱鬧的人和鬼，其中兩個高高的帽子君尤為醒目。

“喂！白大人！黑大人！這兒這兒！快上來呀！”

令儀心內一凜，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哪里奇怪？”

接著就領著仆人們出去了。

夜卿淺淺一笑，回頭看了一眼滿桌子的堅果蜜餞，心道：確實不賴。

攬星城的城主，玄月白，最是個好面子的人物。這回聽說九霄夢澤的兩位大人此次光臨拍賣會，頂著一臉油膩膩的笑容親自來請了二位到他的包廂主位坐著，這個位置正對著廣場中心的拍賣臺，不遠不近，不高不低，左近并未設其他包間，在熱鬧之中又身處熱鬧之外，正合夜卿的心意。

只見夜卿面露難色：“玄月城主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我們不是看熱鬧來的，在競拍區坐著就好，拍到我們想要的寶貝就走。”

玄月白也不知聽沒聽懂，連連道：“好的好的好的。”

白無常的眼神越過慶元，注意到她身后的阿衍，然而目光剛一與對方相接，立時如同被烈火灼燙一般收回了眼神。

黑無常一愣，順著他目光望過去，甫一看清，立刻便慌慌張張地將縮到白無常身后，扭頭到一旁，不敢出聲。

“好啦。”夜卿笑了笑，將阿衍拉到自己身邊，抓了一把脆果子給他，道，“這位是幽篁宮的小公子，多受大艾野老照拂，你們不必驚慌。”

過去，阿衍并不曾這般與除了大艾野老之外的生靈親近，可此刻，卻也不由得接受了夜卿的關懷。

他打量著周遭陌生的生靈們，看著他們親和的笑臉，忽而覺得，是啊，神魔究竟有什么分別？

“望鄉臺剪頭發的三三姑娘跑啦！這不，我們就來找了。”黑無常補充了一句。

“三三姑娘為何要跑？”夜卿問道。

“據說......”黑無常跟白無常對了個眼神，躊躇半晌，方道，“三三姑娘偷偷跟凡人結了契，哎，誰知這個凡人舍了契約，今日要娶小娘子，姑娘一時想不開，撂下大剪刀就跑了。”

白無常和黑無常福至心靈地蹲下身子，試圖銷匿在黑壓壓的人頭之下，卻被從天而降的慶元小神君一手一個揪著衣襟甩上了高臺。

“哎喲哎喲——”

“誰家的小神君啊——真不客氣——”

“哦，那不就是攬星城的城主么？”

慶元雙手環抱在胸前，立刻開始推理起來。

“你們也來湊熱鬧？今天沒差事么？”夜卿好奇地問道。

“沒差事誰往人間跑啊。”白無常抱怨道。

“咦，那不是冥界的鬼差么？”夜卿吹去茶碗上的浮沫，不動聲色地將話頭扯開了。

重茂和陸吾在令儀身后探了探頭，隔著數道竹簾見玄月白一行已然下了高階走遠了，這才走了出來。

重茂指了指那個背影，小聲道：“這位城主大人真奇怪。”

不過，人間這點往來之道她還是懂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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