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那少爺身邊的書僮和豢養的男童不止一個，不然，他也許早就折磨死了。

這阿衍也是個聰明乖覺的，在那樣的環境里，一邊盡力討好著那少爺，一邊盡力減少著被那少爺禍害的次數。

阿衍大喜，走到馬車前跪了下去。

夏文錦怔了一下才明白，阿衍這是把自己當成人形踏腳石，要夏文錦踩在他的背上上車。

那戶人家為富不仁，沒有誰去同情一個買來的奴仆。

毒鯛鬼母不高興了，就一頓鞭抽拳打腳踢，再拉到床上一通發泄，那就要更滿意才能放過了。

而且根本不用擔心阿衍滿足不了她，因為她會給阿衍吃下一種藥，吃下后，不要說一次，便是一天一夜，阿衍也能。

而后，這毒鯛鬼母給阿衍下了毒，每隔兩個月，就必須吃一次解藥，不然就生不如死的那種。

在毒鯛鬼母手中的阿衍，深深地體會到了沒有最慘，只有更慘！他是毒鯛鬼母的奴仆，玩物，玩意兒，發泄的工具……

這種生不如死的鬼日子，阿衍過了兩年多，已經被折磨得形銷骨立，他也想殺了毒鯛鬼母，他努力討好她，跟著她學本事，將之前的隱忍，縝密全都用出來了，可他殺不了。

毒鯛鬼母不像那為富不仁的大戶人家，她本身武功高強又擅毒，不先找到解藥，他把毒鯛鬼母殺了，他也只能再活兩個月。

直到一年前，毒鯛鬼母遇到了夏文錦。

夏文錦除掉了作惡多端的毒鯛鬼母，救出了阿衍，并且幫阿衍解了毒，還悉心照顧了他好幾天，直到把他身體里的毒全部驅除。

從八歲到十二歲，小小年紀的的阿衍受盡折磨。

夏文錦過去拉起他，道：“拿個踏板就行了！我當時救你，是讓你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以后別隨便跪！”

阿衍面紅耳赤，不敢拿眼看少女！這馬車上哪里有什么踏板？只有車轅上有一塊板子。他急忙低垂著頭，拿了那板子來支在地上。

他的手在一邊虛扶，但是夏文錦已經穩穩地從傾斜的木板上上了馬車。

低頭把木板收回，阿衍的眼里有一絲失望。

其實，給姑娘當踏腳板，他很樂意。

但是，姑娘不肯，那是因為，姑娘沒有因為他的遭遇而看不起他，也沒有因為他僅僅是個車夫而輕視他。

姑娘說，是要他堂堂正正的做人。

姑娘的目光很溫和，很平靜，看著他時，沒有輕蔑，沒有輕視，沒有輕賤，她是把他當成一個和她一樣的人。

不是以主人自居，也不是以恩人自居！

上了馬車，在垂下車簾的時候，夏文錦道：“阿衍，在雪娘那里過得怎么樣？還順心嗎？”

阿衍用力點頭，豈止順心，他從八歲起，一直到十九歲，就沒有過過人過的日子，但是這一年來，在雪娘那里，終于活得像個人了。

沒有**癖和老妖婆摧殘他的身體，沒有毒藥來折磨他的精神，而這一切，都是文錦姑娘給他的。

夏文錦笑道：“那就好，想學什么就說，不用怕。能自己養活自己，自己做自己的主，這日子才像日子！以前你經歷的苦難，我幫不了你；以后，在我的手下，沒人能欺負你！”

少女白玉般的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意，目光自信，但是阿衍相信，她能做到。

在我的手下幾個字，讓阿衍抿了抿嘴，這是表示，以后他是文錦姑娘的人了？

他的眼底有隱晦的喜悅。

文錦姑娘就像仙女一樣，圣潔，美好，是照亮他陰暗人生的一束光，她將他從那樣暗無天日的日子里拯救出來，這一輩子，他的命，便是姑娘的！能伴在姑娘身邊，不管是做車夫，做下人，還是做更低賤的奴隸，他都愿意！

并不知道阿衍內心在想什么的夏文錦正要放下車簾叫阿衍出發，突然一陣蹄聲傳來，接著是車輪輾過路面的聲音。

夏文錦皺了皺眉，聽聲音來的是馬車，而且不是一般的馬車，至少是雙匹駿馬。

接著，一個清晰的透著自信的聲音道：“夏伯父，夏大哥，我來接你們了！”

皇甫宇軒，他倒是會來湊熱鬧。

那邊正是夏萬清剛上馬車，夏司塵也要上馬車時，聽見聲音，夏萬清把車簾掀開來，臉上露出和悅的笑容：“是軒公子來了，些許小事，你怎么還親自來了？”

雖然他決定要夏文錦說的事是真是假，但現在該有的禮節一點不能少，如果是假的，便沒有失禮，日后好相見；如果是真的，像以前一樣以禮相待，免惹懷疑！

畢竟姜還是老的辣，這一點城府，夏萬清還是有的。

清楚地看見夏文錦皺眉的阿衍抬起眼，就見到眼前豪華寬暢而漂亮的馬車，還有兩匹毛光發亮的駿馬，似乎在彰顯著主人的身份，豪華貴氣，高不可攀。

接下來的日子他也不好過，他報仇后雖然逃離了，但是他又落入一個江湖人手中，那個江湖人稱毒鯛鬼母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喜歡年輕小伙子。

她恰好看見阿衍放火，威脅阿衍如果不跟著她，就要把這件事報官，幾十條人命，官府不把他凌遲才怪。

她身邊缺個車夫，叫雪娘那里送個人來，沒想到來的人是阿衍。

阿衍抱拳行禮，道：“大小姐，我會趕車，我趕車的技術很好！”雪娘有交代，到了這里，要叫夏文錦大小姐。

夏文錦含笑道：“那行，先看看，要是真有你說的這么好，以后就留下來幫我吧！”

阿衍妥協了。

到他十六歲時，他終于尋著機會，將那一家人一把火燒死了。

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能籌劃八年，然后一個人完成報仇的大事，而且大火之中，他還能全身而退，隱忍，冷靜，縝密，狠辣……

得知他沒地方可去，就把人送到了雪娘那里，讓雪娘給他安排一些事做。

前段日子雪娘還捎來消息，說阿衍非常勤快好學，人還挺聰明，用起來很得心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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