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房間里，飄著濃重的藥味，令人窒息。

徐姨娘來到楚珍株面前，小心翼翼地道：“大小姐……”

楚珍株抬眸，道：“姨娘有話說？”

徐姨娘陪著笑臉，壓低聲音道：“妾從三小姐那兒拿到了一些珠寶，都交給了歸如。歸如沒死，應該還有一口氣，小姐現在派人去問，定能問個清清楚楚。”

楚珍株吹了一下茶葉，道：“何時用你教本小姐如何做？”

徐姨娘的笑臉微僵，卻仍舊和風細雨地道：“大小姐教訓得是，奴一個妾室，怎敢在小姐面前指手畫腳？”

楚珍株淡淡道：“你是個什么東西，咱們彼此心知肚明。”

徐姨娘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道：“大小姐所言極是。妾是想說，大小姐交代的事兒，妾已經辦了。不過，那銀票并未尋到，只是尋了些珠寶首飾，妾已經全部交給了歸如。至于那……祥子媳婦，她撞見妾動手，竟想借此要挾妾，妾無法，只能……”

楚珍株將茶杯往桌子上用力一磕，發出嘭地一聲，猶如戰鼓敲響，直抵人心。她道：“什么東西，死了便死了，咬定不知便是。歸如那兒，我自會問清楚。至于你這兒，我有言在先，只要九千九百九十九銀票，否則……我手上的東西，便會交給父親。”勾了勾唇角，“徐姨娘，我再給你兩天時間，不要讓我失望。”站起身，“時辰不早了，我得回府侍奉公婆，你照顧好母親，若有一點兒差池，別怪我無情。”勾了勾唇角，留下一個狠辣的笑容，向外走去。

徐姨娘恭送楚珍株離開后，來到楚夫人的身邊，垂眸看著她，一雙眼睛不再溫柔，反倒是布滿了怨毒之色。她突然一把抓起枕頭，看樣子是想捂死楚夫人，最后卻好似妥協了，丟開枕頭，用顫抖的手端起藥碗，向里面狠狠吐了口口水，這才柔聲喚醒楚夫人，喂她喝下。

楚珍株上了馬車后，立刻吩咐身旁的婆子，讓她帶人去尋歸如，若是死了便算了，若是活著，定要帶回來給自己問話。

婆子領命離開。

另一邊，楚玥璃回到紫藤閣，對封疆道：“歸如被打，裹了草席扔掉，你把人找到，帶回來。”看向紅宵，“你去租一間民房，尋人照顧歸如。我有話問她。”看向多寶，“你看家。”

多寶一臉渴望地道：“娘可以看家。奴可以陪主子出去。”

楚玥璃應道：“好，你跟著紅宵，方便有個照顧。”掏出小額銀票，遞給紅宵，“換成銀子，方便花銷。”又拿出一些散碎銀子，在手中掂量一下，給了封疆。

紅宵收好銀票，封疆接過銀子，在手里捏了捏，也學著紅宵的樣子，將其收好。

楚玥璃看向封疆，道：“出門之前，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要做……把褲子補一下吧。”

封疆：“嗷嗚……”

趁著紅宵給封疆補褲子的功夫，楚玥璃給自己做了一個彈弓。看起來就像玩具，實則……威力不小。得了彈弓，楚玥璃試了下手感，頓覺跛子的皮筋兒著實不錯，十分有彈性不說，還挺有手感。一想到跛子從褲腰中抽出皮筋兒給她，她就忍不住想要笑。都說欺負人不算能耐，可若是欺負一個比自己厲害的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四個人收拾齊整后，剛要離開，楚憐影便來了。封疆從窗口一躍而出，躲在院外墻下。

楚憐影拉著楚玥璃的手詢問道：“三妹妹，今天到底發生了何事？可尋到銀票了？”

楚玥璃抽回手，回道：“歸如偷了母親的首飾，裝在食盒里，據說是要送給大姐吃。大姐讓人打死歸如，然后卷了席子扔出去。亂七八糟的事兒，我想得腦仁兒疼，得去尋個女大夫看看才好。”

楚憐影道：“那食盒里，你可曾翻仔細了？”

楚玥璃問：“怎么？你覺得那食盒里還有貓膩？”

楚憐影冷冷一笑，道：“小時候，大姐就喜歡拿母親的首飾。母親寵著她，也就不曾管束。再后來，我們這些庶女手頭拮據，也沒有什么像樣的東西值得她惦記。倒是還記得，趙姨娘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后來家族里攤上了事兒，也就落魄了。不過，她手上有一個家傳寶貝，十分金貴，后來無翼而飛。趙姨娘說是大小姐拿走的，被夫人一頓好打，說她冤枉大小姐。恍惚記得，大小姐出嫁時，嫁妝里就有那么一個東西，和當年趙姨娘的傳家寶十分相似。想不到，三妹妹還是招了人眼。”

楚玥璃裝出吃驚的樣子，道：“竟是她？！”

楚憐影道：“我可沒說是誰，只是說了些童時趣兒事罷了。”

楚玥璃皺眉道：“不行，我得找大姐說說去。”言罷，就要走。

楚憐影一把將人拉住，道：“問了，誰會承認？若是歸如有一線生機，倒是可以問問她，讓自己做個明白人兒。”

楚玥璃道：“都被打斷氣了，還能活？”

楚憐影沉著臉道：“都是賤命一條罷了。”轉而卻道，“這銀票怕是追不回來了。為了三妹妹的銀票，我折騰得險些病了。三妹妹既然能答應六妹妹去要清蓮膏，想來也不差我這一盒。就勞煩妹妹，能者多勞了。”

楚玥璃道：“以姐姐和顧侯的關系，要十盒，顧侯都舍得。”

楚憐影落寞道：“顧侯給妹妹送禮物，卻連一句話都沒捎給我，想來早已忘了我的模樣。”用手摸了摸臉上的傷疤，“此處太過丑陋，還望妹妹幫襯一把。”

楚玥璃道：“我盡力而為。”

楚憐影用力捏了捏楚玥璃的手，雙眼盯著楚玥璃的眼睛，道：“妹妹務必要辦得此事，否則……

姐姐夜不能寐。”

怎么？夜不能寐就要使壞嗎？楚玥璃在心里冷笑一聲，面上卻顯得十分不耐煩，一把甩開楚憐影的手，道：“說了盡力就是盡力，怎那么多廢話？！”

楚憐影見楚玥璃恢復成以往的粗魯樣子，也懶得和她繼續上演姐妹情深的戲碼，直接轉身離開了。眼睛里，卻好似淬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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