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擺放著個三尺高，乳白色的蛋。陽光閃耀。不消片刻，那蛋殼發出陣陣響聲，一個男孩打破了蛋殼，探出還瞇著眼睛的小臉。他慢慢睜開眼睛。發現了藍天，發現了白云，發現了綠草。發現殼外帶著五顏六色的世界。

空氣中帶著泥土的芬芳。他起身走出蛋殼，那蛋殼便瞬間變成了一件白衣穿在他身上。男孩走路有些不利索，磕磕絆絆走到河邊，捧起河中的水喝了幾口。

水中倒映著的人臉上上布滿了細細的絨毛，長著扁平的厚嘴唇，細長小眼睛。男孩戳了戳河面，手指落處泛起一層層漣漪。他的倒影也變得模糊不清。

“唔！”男孩被嚇到，有些不利索的起身跑了。

男孩一直跑一直跑，漸漸的身體變大，腿腳也變得利落了起來。當他跑到一個小村落時，他遇見了和他一樣高的的小孩們。

小孩們正拿著樹枝揮舞，見了他都一臉嫌惡的眼神。

“你誰啊？怎么這么難看？”甲說。

“怪物唄！”乙說。

幾個小孩嘰嘰咋咋的嘲笑個不停，見男孩還沒走，甲更是撿起了地上的石頭打中了他的腦門。

“哈哈哈！他都不知道躲！這是個傻子吧？”乙笑道，接著也撿起了石頭扔了過去。

堅硬的石頭砸的他直疼，男孩轉身跑掉了。他赤足在土地上奔跑著，又回到了那片樹。

橫沖直撞下，他撞到了樹上，還將自己撞了個大跟頭。他揉著頭，有些迷惘的伸手摸了摸樹，粗糙的樹皮劃破了他白嫩的手。

看著微微出血的手指，男孩緊張的大哭了起來。

“怎么了？”

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

男孩轉身，看見了個提著籃子，手拄著拐杖的女孩。

想起剛剛被打的一幕，男孩眼中一陣驚恐，手也被女孩一把拉住。

“你在怕什么？”女孩不解的問道。

男孩害怕的亂跳，用力揮舞著被抓住的手臂。

“哎呀！”女孩沒他力氣大，被甩在了地上。籃子中的野菜，蘑菇撒了一地。女孩強撐起身子，有些費力的坐在地上，挺了好長世間，臉色才慢慢恢復。女孩挪動著身子，將野菜等放回籃子。正要起身時，她看見了躲在不遠處樹后的男孩，原來他沒有跑。

見此，女孩一笑，眼神一轉，又趴在了地上。

不出片刻，那男孩便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邊，好奇的用手指捅了捅她，見她沒有反應，便湊近了些，不想女孩突然睜眼，雙手握住他的肩膀，翻身將他壓倒在地。

“啊！啊！”男孩害怕的大叫。

“噓！”女孩將食指放在他的唇上，“聽話，乖乖聽話，我就放了你。”

漸漸的，男孩安靜了下來。

“嘿嘿”女孩一笑，艱難的翻了個身坐在地上，“我叫涼月，你叫什么？”

男孩也坐起身，呆呆的看著她。嘴里“啊啊”的亂叫。

“你不會說話？”涼月微微吃驚，看著男孩還在那亂叫。便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男孩也慢慢安靜了下來。

“我叫你清澗如何？”

“那我就當你同意了。”涼月笑道，“你是從哪來的？”

見他正一臉迷茫的看著自己，好似聽不明白她說的話。涼月有些頭疼，這個家伙不光不會說話，還聽不懂啊。涼月有些同情的伸手再一次撫摸了他的頭。人居然能傻成這樣？

見天色不早了，涼月拿起拐杖，拄著拐杖站起了身，對清澗道：“我先走了。”說完便一瘸一拐的向村子走去，而清澗則在呆愣片刻跟在她的身后。

“我要回家了。”涼月回頭道。

但清澗依舊跟著她，步伐不快也不慢，與涼月保持這一米距離。

他是個孤兒嗎？一個孤兒乞丐？那也是個可憐人。涼月如是想著。

兩人來到小山村，村子的房屋鱗次櫛比，一條清澈的小河流穿過山村。陽光下，河水波光零零。

“啪！”

一塊石頭打在了涼月身上。

是清澗之前遇見的那群孩子，清澗見了，害怕的往涼月身后躲了躲。

“瘸子回來了！”甲小孩喊道，將手中的石子扔去。

其他幾個小孩也跟著起哄，朝著涼月扔石頭。

“唉！那不是剛剛那傻子嗎？”其中一個小男孩喊道。

“真的真的！”乙小孩大笑道：“瘸子后面跟這個傻子！”

“絕配！”丙小孩道。

小孩們哄然大笑。

涼月冷冷的看著他們，挺直腰板走著。

那幾個小孩跑過去，圍著她轉，唱到：

涼月小災星，

克死爹來，克病母。

走路顛簸，真愁人。

在這刺耳的聲音中，涼月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一瘸一拐的穿過他們。

一直到涼月家，那群小孩才離開。

涼月走進院子，長長的呼了口氣。

清澗走到她面前亂筆畫了起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涼月無奈的笑了，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頭，“所有小孩里也就你肯愿意跟著我了。我出生那天，父親就死了，大人們都被說是被我克死的，母親也在生下我之后越來越虛弱。而我天生便缺少一只腿……”

清澗呆呆的長著嘴，口水從嘴巴里流出。

“好惡心啊，把嘴巴收起來。”涼月努努嘴。

清澗學著她努努嘴。

見此，涼月笑了，“你在這等著我。”

說完便進到了屋子里。

涼月的母親劉氏正坐在草席上補衣服，不時咳嗽兩聲。見涼月回來，虛弱一笑，“回來了，采了點什么？”

“野菜還有蘑菇。”涼月笑道。

“那孩子是誰？”劉氏看向窗外的清澗。

“是我新交的朋友。”

“那快讓他進來坐坐。”劉氏很開心女兒交到朋友。

聽母親這么說，涼月便將清澗領進了屋子。

劉氏見這小孩衣服穿的白白凈凈的，就是長得屬實有點著急，便笑了笑問道：“孩子你多大了？”

清澗叫了兩聲。

劉氏迷惑的看著涼月。

“他是個啞巴，還聽不懂人話。”涼月說道。

“可憐啊。”劉氏嘆氣，“有家嗎？”

“肯定沒有，要是有，也不能聽不懂人話啊。”涼月說道，“估計是嫌他是個啞巴，拋棄他了吧。”

“那我們先把他留下吧，正好與你有個伴。”劉氏笑道，“你可不要嫌棄人家啊。”

涼月明白母親說的是他的長相。但在她眼里，面容丑陋又怎會抵過心靈的丑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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