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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后，柳州某村。

微風吹起一枚樹葉，穿梭人海，屋舍。來到一小草房前。屋內布置簡單，僅僅只有一張床，一張椅子，床上坐著一老一小。老人正躺在那青年人身上。月光下，樹葉被風吹的直翻面，發出“嘩嘩”的聲音，期間融入著鳥叫蟬鳴。

清澗看著懷中已經老去的涼月，頭一次覺得人類的生命是如此的短暫。

記得他與涼月初見時，她不過還是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不過對于他來說眨眼間的時間，對于涼月來說便是一生。他痛恨自己不是人類，無法與她白首。

懷中的涼月不復當年的青春靚麗，已然滿臉皺紋，年老色衰。她努力睜開眼睛，看著身前依舊年輕帥氣的清澗，嘴一咧，露出了光禿禿的牙床。她的聲音有些滄桑沙啞，“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便是與你一起度過了一生。”

“我也是。”清澗抬起她的手，滿眼的愛意。

涼月真的覺得自己很幸福，即使自己變老了，甚至有時脾氣變得古怪。但清澗依舊陪在自己身邊。

這些年，她當過他的妻子，當過他的母親，當過他的奶奶……她不曾一次感慨過，時間過的太快。快到她還來不及接受自己長大，不再是那個成天與村里孩子打架的涼月了。

“清澗啊……”涼月看向他，“我死后，你要好好活下去，去哪都好，你還沒去過其他大陸呢吧？可以去游歷一番……”

“我只想去你所在的地方。”

“呵呵我去土里，你也去土里嗎？”

一秒記住://

“那樣也行。”清澗低著頭，語氣堅定。

“笨蛋。”涼月微微嘆氣。

“死是什么感覺？”

“可能跟睡覺一樣吧。”

“那你還會醒嗎？”

“不會了。”

“那我該怎么辦？”清澗有些迷茫，“我們不是夫妻嗎？不應該一直在一起嗎？”

“這樣想想……我們已經在一起七十多年了啊。”涼月感慨道，“我們確實是一直在一起的。你若還想陪著我……便等我轉世吧，讓我們來世見吧……我想，我下輩子，下下輩子還會愛上你的。”

“我會保護你所有的轉世。”清澗抬起涼月的手，在其蒼老的手腕處深深一吻，留下一抹緋紅。

“那便讓我們生生世世都做夫妻吧……”涼月說話漸漸喘息起來，有些無力氣短。

“不，我只跟你做夫妻便好。”清澗眼中泛著淚水，“不管你再怎么轉世，那個人也始終不是你啊……我愛的人只有涼月。你的那些轉世不過只是一個靈魂……再怎么轉，他們也不是你……”

淚水從涼月的眼角流下，趟過滿是皺紋的老臉。她該怎么做才能配得上他對自己的一片癡心呢？

她時常覺得自己真是配不上他，配不上這個對自己一往情深的妖。

“我愛你……”涼月盡量讓自己的話說得清楚。

“我也愛你。”清澗握著涼月的手更緊了。

微風習習，烏云遮住了明媚的月亮。為整座鄉村覆蓋了一層陰霾。

“死后……你會不會很孤單？”清澗問。

“不會啊，我會直接轉世。”涼月蒼涼一笑，“記得把我葬在母親旁邊。這樣我的肉身也有伴了。”

當年她將母親葬在了村子前的那座山上，沒想到當年地震竟沒有震倒它。真是幸運啊……

“劉姨……”清澗目光更加暗淡。他想起了當年劉姨去世得場景。那時得難過，他還記憶猶新。

“清澗，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去捅馬蜂窩嗎？”涼月道，“那群小孩追我們，我讓你跑去馬蜂窩那，想摘下馬蜂窩扔給那群人。”

“記得，若不是我反應快，你就被蟄了。”清澗想起那時的場景，突然笑了起來。

當時馬蜂窩沒弄下來，涼月反倒因緊張亂揮舞起了手。一時間馬蜂全朝著她飛去。當她以為自己要完蛋時，清澗撲到了她身邊，將她撲倒在地，護在她身前。直到那些馬蜂全部飛走，才起身。而當時追他們的小孩再看見她摘馬蜂窩時就跑了。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次是失誤……我又想起，我四十歲時，與你一同去了北嶺。有個小姑娘纏著我，非要嫁給你呢。”涼月嘴角上揚，嘿嘿笑了起來。

“你還說呢，那時候你沒給我罵死。”清澗撅起嘴，“說我招蜂引蝶的。還離家出走呢，知不知道我找你多久？”

“呵呵老身不知”

“你呀，就是喜歡忽悠我，總是跟我說要死了，要死了的。我真的很擔心。”

“那我先行在這里跟你道歉了。”涼月重重的喘息兩聲，“只是也許……這回不是騙你的了……”

“瞎說……”

涼月能明顯感覺到那雙握著自己胳膊的手力度更強了。

“謝謝你，陪了我這么多年。如果死后看見母親，我一定會夸你的。”

“別說了……”

“清……澗……”涼月的呼吸越發虛弱，漸漸的，胸口不在起伏，手也無力的捶了下去。

“月兒？涼月？涼月？”

涼月是在丑時走的，走時她的心情很復雜。

她放不下清澗，她走后，清澗就是孤單一個人了。變成靈魂的她還未來得及多看兩眼便被鬼差抓了去。臨走前，她看見清澗在她身前哭的不成樣子。

后來經歷了無數次的轉世，每一世結束，她便會記起前世的種種。想起每一世生前曾無數次幫助自己還不求回報的那位俠客。

清澗與俠客重合在一起。她越發覺得很對不起他。

直到這一世，她苦苦哀求鬼差讓她見一面清澗。

那些鬼差也都知道清澗，也同樣心疼他。便給了她一炷香的時間。讓她去清澗夢中與其相會。

在夢中，她讓清澗忘了自己，好好生活下去。他這樣惦記著自己實在讓她心生愧疚。并且不利于她投胎轉世。她每一次轉世心中都難過異常。希望清澗能讓她安心，讓她好好過每一世。

最終，在涼月的懇求下。清澗答應了，并按照她的要求削除了她手腕上那印記上的妖氣。

涼月覺得自己沒讓他除去印記，可能時因為自己心中也還有他。

可對于她來說，她依舊無法與清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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