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春園每年這個時候總會出些花樣來招攬客人，今年也不例外。

寫有“舞姬遠夢首次登臺”的牌子掛在滿春園最顯眼的位置上。而門口擺著個足有五十平方米的大臺子。臺子上掛著一個個走馬燈，燈上的仙女隨著燈的轉動上下飛舞著。臺中心是一個由一層層紅布包裹著的，猶如蟬蛹般的東西。

不過與其說是蟬蛹不如說是含苞欲放的紅花，其低端接著四條交錯綢緞。

交錯的綢緞帶動著紅布旋轉，一層一層掉落。慢慢的，從這層紅布中露出一個人影。

待最后一片紅布落下，便見紅布中那美人已經緩緩站起。

臺下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老鴇喊了聲“有請遠夢！”等話，吸引了群眾的注意。接著身后手拿各種樂器的人們中，二胡拉起了第一個音。

隨著一陣長音劃破喧鬧的街道。緊接那四條交錯綢緞被分散四處的人一把拽起，向后撕扯著。

“遠夢！遠夢姑娘！”

臺下人聲沸騰，盡是呼喊著她名字的聲音。

美人身著一身大紅色舞裙，手腕帶著明亮的金飾，襯得她腕似白蓮藕。裙邊鑲金，點綴著寶石。潔白如玉的肌膚在輕薄的紗袖中若隱若現。而她頭上只挽了個簡單的發髻，帶這個不大不小的珠冠，墜著葉狀銀片。顯得干凈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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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樂器接連響起，曲聲婉轉，繞梁不絕。臺上那美人優雅的甩了一下身上搭著的披帛，眼神嫵媚的掃視著臺下，后嫣然一笑。

一舞下來，低下紛紛喝好。

遠夢半掩著面，對臺下嬌羞一笑，緩緩退下。

樂曲和人聲相交和，有些吵鬧，但遠夢卻沒亂了舞步，依舊在跳著。每個舞步都踩在節拍上，絲毫不受影響。

她的身子柔若無骨，一顰一笑都帶著妖嬈嫵媚。舞姿輕盈如飛蝶，婀娜多姿。仿佛把人得魂都勾了進去。

遠夢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全無剛剛的妖嬈嫵媚之意。

“你不開心嗎？低下那些人都在為你撒錢！”盧橘有些激動，指著那場地。

“夢啊！你太棒了！”

第一個撲過來的是盧橘，如今的她又變得光鮮亮麗了起來，不再因為愛情而萎靡。

“額……”

這話倒讓盧橘尷尬了。

場地上布滿了銅錢，銀票。老鴇正帶著幾個人收錢。其樣子十分貪婪。

“沒什么開心的，我付出了努力就該得到那些錢。”

“不用，我認得路。”遠夢一口回絕，回到滿春園便卸了妝，脫去舞衣。換上了一身素衣，乍一看，有些像男子。她戴好幕離，從滿春園的后院出了門。

街上倒是繁華，她猶記得上一次逛團圓節還是在她九歲那年，那時父母帶著她和弟弟走在道路兩邊，還為她買糖人，安靜平和，倒也舒適。

“我應該沒有別的事了吧，我想出去走走。”遠夢道。她問過老鴇，團圓節也想出去逛逛，老鴇倒是一口答應了。她一直覺得這張底牌還得在吊吊那些人的胃口。況且她也相信遠夢不會逃走。

“嗯，我陪你吧。”盧橘道，“你都沒出過門，別再走丟了。”

遠夢將幕離端正好，也不去瞧他，徑直離開。不想那人竟擋住了她的去路。

“這位公子？”男子聲音有些遲疑。

她愣愣的看著湯圓鋪子攤，突然想起來當年一起在攤子前吃湯圓的場景。如今這么多年，都物是人非了。正在她愣神時，后背被人猛地撞了一下。幕離險些飛出。

“對不住對不住。”那人從身后拉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將她拉回正位。

遠夢步伐更快了。

秦樹跟上她，擋在她面前，“別這樣嘛，好歹相識一場，別這么冷漠啊”

遠夢沒搭理，繞過他繼續向前走。

“等等，我不小心推了你。總要給你賠個不是。我請你吃湯圓吧，我看你盯那湯圓都快盯穿了。”男子又上前，“我叫秦樹，你叫什么？”

遠夢皺眉，將手掙脫開來。朝著滿春園的方向走回去。她不想再跟這人糾纏了，只能回去。

但那男子還是死皮賴臉的，一直在她耳邊說個不停，見她往滿春園走，還說：“你也是去看遠夢姑娘的吧？可惜你看不著了。我剛剛也去了，遠夢姑娘被老鴇握的死死的，根本不讓出來露面。”

遠夢伸手推開他，那手卻被他抓住。

“你這手好小啊，一點不像男子。”

“沒事。”遠夢繼續走著。

“敢問姑娘芳名？”

“你太吵了。”遠夢壓低聲音。但還是被秦樹聽出了女聲。

“哎呀，不是公子是姑娘啊。”秦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接著又想起了什么，連忙說道：“那剛剛還拉姑娘的手了，真是對不住。”

幕離下的臉露出一絲冷笑。

“我請你吃湯圓去。”秦樹再次說道。

“夢遠。”遠夢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孟遠？哎呀，這名妙啊。”秦樹拍手叫道，“正好和遠夢的名字倒了個！”

秦樹帶遠夢來到一個湯圓攤前，點了兩份湯圓。

“吃湯圓不摘幕離嗎？”秦樹不解，伸手便要把幕離摘下。

這人真是對請她吃湯圓有別以為的執念。遠夢這樣想道。但這回她點了點頭。

誰會一直拒絕一個長得能看的過去，還再三請求你的人呢？

秦樹還未說出口，嘴便被遠夢捂住。

“唔唔……”秦樹眨巴了兩下眼睛。

遠夢連忙捂住幕離，但還是被秦樹看見了她的臉。

“遠……唔……”

遠夢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掃了他一眼。

秦樹見狀立馬上前拾起那帕子，說道：“好好的，扔了怪可惜的。”

遠夢將手放下，手上還有秦樹的口水，她不禁蹙眉，另一只手掏出手帕擦了擦。然后嫌棄的將帕子扔到了一旁的垃圾堆中。

秦樹將那手帕疊好放回了懷中。走到了她對面坐下。

兩人相對無言。須臾，那兩碗湯圓被小商販呈上來了。

白滾滾的湯圓正冒著熱氣，傳來甜甜的糯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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