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徐瑾為他抹藥膏時對他這么說的。

但找他什么事呢？蘇端有些疑惑。難道是為了他扛下那一劍的事？

“呼呼”

營帳內，三個大漢正此起彼伏的打著呼。確認他們都睡死了后，蘇端緩緩起身鉆出了營帳。自上次被敵人偷襲后，軍中夜晚巡邏的更加嚴格了。

但奇怪的是營帳外的女兵見蘇端出來并沒說什么，甚至看見他往樹林走也沒管。也許是徐瑾交代的吧？

就這樣，蘇端順利的穿過小樹林來到了那瀑布下。

“來了。”徐瑾背對著他立在瀑布邊。

蘇端踏過光禿禿的灌木，踩著地上發黃的落葉。走到了徐瑾身邊。

“將軍。”蘇端拱手作揖。

“嗯。”徐瑾點點頭，“其實在人外不必行禮，這都是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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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蘇端低下頭。

“你怪我嗎？”徐瑾開口問道，“你救了我，我卻沒有賞賜你。”

“不。”蘇端搖頭，“那年你也救過我一命，我這算是報答您了。”

“當年救你……沒想到時間過的這么快。”徐瑾轉過頭看他，臉上掛上了溫潤的笑容，“你長高了許多。”

“嗯。”

氣氛安靜了下來，唯聽林中瀑布敲打水面的聲音以及風吹過的聲音。

“蘇端，是這個名吧？”徐瑾問道。

“嗯。”

“我許你一件事，算是你救我的報酬。金錢或者為你選一位好妻子，再或者只是放你離開……”徐瑾道。

“為什么？”蘇端驚的抬起頭，“不是相互抵消了嗎？”

“我救你是因為你是國家的子民，你救我完全是因為我這個人。”徐瑾緩緩說道，“我覺得還是有這個必要的。要求只有一個，想好了在跟我講。不要太過分，現在就說吧。”

幾年不見，徐瑾身上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溫柔，她的性格已經被時間，戰爭磨成得孤高，冷漠。心思也變得更加縝密。

“將軍是怕，我以后拿我救過你為由，要挾你做一些不好的事嗎？”

“怎么會？”徐瑾唇角上揚，模糊的笑容淹沒于夜晚的黑暗中。

蘇端將頭低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倒是真的想離開這，但離開這他又能做什么呢？他的人生已經被毀了，他似乎除了軍營，沒有地方可待了。

“要不，你跟著我吧？”徐瑾說道，“來我營帳內，服侍我。”

“我……”蘇端抬頭看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個也不想？”徐瑾嗤笑，“這個待遇不算差了，跟在我身邊，能見許多人，以后婚嫁大可不必發愁了。你想嫁給誰，我都可以包你。而且我也不是那么難纏的人，只要你不犯錯，我都不會責罰你……”

“我愿意。”蘇端彎下腰，抬手作揖。這明明是份好差事，為何他卻覺得頭皮發麻，心臟在亂跳。腿直打得瑟。

不過短短兩年，徐瑾身上卻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威嚴。她不再是溫柔的女子，而是變成了喜怒不形于色將軍。也對，這才是將軍該有的樣子……

兩人水邊一別，蘇端回到營帳后，腿軟的坐在了地上。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做了兩次深呼吸。自此徹夜未眠。

徐瑾從未有過侍從，她為何要自己當她的侍從？

翌日清晨，天剛微微亮，他便被人調走。與他一個營帳的三個大漢皆是一臉懵的目送他離開。

徐瑾的營帳內東西簡單，擺放整齊。在拐角處還放著張小塌子。女兵告訴他，那就是他以后住的地方了。

初來，蘇端甚是拘謹，低著個頭往角落一站，也不說話。

徐瑾身為將軍，白日要四處巡視，抓紀律，處理公務。

因此蘇端這一站便是一天，直至夜火被點燃，帳篷被映得通紅，徐瑾方才大步邁入帳篷。

“將軍。”蘇端作揖，他能感覺到徐瑾身上那種風沙味。

“嗯。”徐瑾點頭，沒看他，徑直走到了桌前坐下，將手里的圖紙擺上。聚精會神的盯著圖紙。不時還用手點兩下。

蘇端就那樣待著，也不說話。

“茶水。”徐瑾說這話的時候，頭也沒抬。

“是。”蘇端連忙呈上茶來。

見蘇端一直低著頭，徐瑾眉毛不由得微蹙，手指不停的敲打著桌子。似乎在思考什么。

帳內安靜異常，只能微微聽見兩人的呼吸聲。蘇端吐口水，臉上有些恐慌，沒想到陪在將軍身邊竟如此令人不好受。他端著茶，手臂都有些僵了。

手上的茶杯被人拿了去，蘇端也松了一口氣。連忙退到一旁。

“你，過來。”

“啊？”蘇端抬頭，這是說自己嗎？

“到我身邊來。”

蘇端見狀，只好默默動身來到她身邊。

“呵”徐瑾突然笑了，“果真是城中人，溫順的像只小綿羊。”

蘇端將頭低的更深了。

“你家中以前是做什么的？”

“買首飾的。”

“生意如何？”

“還不錯。”

“家中幾口人？”

“四口，我還有父母，妹妹。”

“嗯。”

徐瑾的問話讓他覺得自己是犯人。渾身不自在。

“去把尹副將找來。”

“是。”

不消片刻，蘇端便將尹副將帶來。其身邊還帶著個似曾相識的女兵。蘇端見到這個女兵時微微愣了神，但卻想不起在哪見過了。

他這邊還在思考這個女兵是誰，便聽徐瑾讓他撤下。他也只好退出營內。

夜晚的星空很璀璨。望著天空，蘇端突然想起那個女兵也是在這星空之下遇見的，是那個對他有殺氣的女兵。可剛剛見過那個女兵后，他突然覺得“殺氣”是自己的臆想。

那個女兵明明那么溫順……

他仰著頭，百無聊賴的數著天上的星星。

數到不知是第幾個一百時，他被叫回了營帳。與他出去不同，徐瑾正笑意盈盈的看著他。不似剛剛那般嚴肅冰冷。

“幸苦你了。”

“不。”蘇端搖搖頭，“我什么都沒做啊。”

“你不是給我端水倒茶了嗎？”徐瑾笑道，“還為我去請人了。”

“那是我應該做的。”

徐瑾起身走到他面前，很自然的將手搭在他肩上，“明日，你便隨我巡視兵營吧。”

巡視兵營？蘇端一臉不解的望向她。

“早點休息。”徐瑾無視了他的不解，拍拍他的肩膀。

“是。”蘇端低下頭，雖然他搞不明白是什么情況，但得聽人家的。將軍是老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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