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正常府邸應當擺放些富貴大氣的花草，但到了將軍府原本擺放花草的地方則變成了各式各樣的兵器。

這些兵器擺在道路兩邊，像是在展示。

但聽府中的男仆說，這是為了督促小姐們練武的而放置的，并且方便她們走在路邊也能隨時掄起武器鍛煉身體。

而這個“督促”，蘇端今天算是看明白了。他正跟著徐瑾從徐夫人處往回走，待路過那兵器擺放的位置后，只見徐瑾隨手拿起一根長槍，在他面前甩了起來。

操作行云流水，每一步，每一甩都十分到位。

最后，徐瑾收手，在一扔，那兵器便自動飛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

蘇端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叫好。

“怎么樣？”徐瑾轉身看他，小麥色的臉蛋微微泛紅，額頭也覆上了一層細密的汗。

“好。”蘇端忍不住拍手叫好。

“嗯。”徐瑾嘴唇微楊，點頭，又背過身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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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蘇端跟上。

“聽說你這幾天受苦了。”徐瑾指的自然是他吐了的事情。

“還好，只是不適應騎馬。”尤其是還顛得那么厲害的情況下。蘇端真的覺得自己要吐死了。

“我記得當年我帶你回營也是騎馬……啊，對了。那時，馬兒跑的沒那么快。而且你當時坐在我身前。視野開闊也就沒那么容易吐。”徐瑾聲音淡淡的，“現在你長高了，我也就沒讓你在前面。會影響我的視線的。”

“將軍不必在意我。”蘇端道，“萬事應以將軍為先。”

“你會騎馬嗎？自己騎，也就不會那么吐了。”

“不會。”

“那怎么辦好……后天就回去了。”徐瑾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呼出一串長長的粗氣來。

“將軍大人不必考慮我，我怎樣都行。”蘇端心中莫名有點雀躍，將軍是真的很為自己著想啊。會不會她真的……

徐瑾轉過身，眉頭微蹙，看著他的眼神有些疑惑。

“怎么了？”蘇端眨巴了兩下眼睛。

“無事，我今天在書房看書。你跟著我。”

“好。”

蘇端總感覺徐瑾有什么事瞞著自己。而且剛剛那個眼神也不像愛慕，那種眼神的感覺很奇怪，很微妙。

傍晚時分，干凈的月光透過木窗傾斜于書房，在地面上留下斑駁的痕跡。房內案臺前擺放著個火爐，爐內燃燒著火炭，邊燒邊發出“滋滋”聲。

屋內暖意正濃。

正在看折子的徐瑾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暮西國女皇生病了？”而后偷偷瞄了蘇端一眼。卻見其沒有反應，還是那么呆呆佇立著。

“蘇端。”

“在。”蘇端彎了彎腰。

“你不覺得這是個好消息嗎？當初就是暮西國的人屠了你們家。”徐瑾眼睛微瞇。

“還好。”

“不恨他們嗎？”徐瑾起身，放下折子。逼近蘇端。

蘇端漸漸往后退，心臟頓時猛烈的跳動起來。吞吞吐吐的說道：“不……不恨……”

“還真是大氣啊”徐瑾眸光如冰般寒冷，仿佛時刻要將他凍住。

“這事都過去好多年了，我已經放下。”蘇端別過臉，心臟一跳。盡量保持著不與她對視，“對于我來說，活在當下才是正理。”

“嗯。你說的沒錯。”徐瑾連連點頭，雙手環在胸前，“那你說，我們還要不要打仗了？好多事都過去了，我們還是否去研究國土問題？”

“這我不明白。”蘇端道，“但我總覺得，每個國家之間如果能和平共處就好了。就像我們兵營上的幾個兵營一樣，各練各的。畢竟大家都是一個血統，都是同胞……”

“哎傻孩子，你想的太天真了。”徐瑾眼神中透漏著無奈，她伸手搭在蘇端身上，“這種和平需要用很多人的性命來換。”

“不能不換嗎？”

“不能，除非神仙幫忙。”徐瑾聳聳肩，“你知道東大陸吧。”

“嗯，整個大陸都統一了。”

“那你知道他們經歷多久才統一的？”

“不知道。”蘇端搖搖頭。

“三百多年。”徐瑾嘆氣，“光是皇帝就熬死了好幾個。打了三百多年，才有了如今的大一統。”

“不容易……”

“嗯，死了不知多少人。但大一統之后，皇帝更累。大陸太大，還要時刻關注是否有人叛亂……”

“感覺他們那都很和諧啊……”

“面上如此，實則背地里不一定怎么樣呢。每個國家都有隱藏的禍患。”徐瑾聳聳肩，“你去過暮西國嗎？那里的人同樣討厭戰爭。只是他們女皇太有野心了，總是來侵犯我們，挑起戰爭。可惜，有野心，卻沒有戰術，也沒有武力。根本打不過我們。再說他們本國，百姓們時常受到王庭的打壓……聽說最近還出現暴動。”

蘇端臉色淡淡的，不做回應。

就在徐瑾想再說話時，一女兵突然闖進書房。

“將軍，暮西國趁您不在，攻打戍邊。”

“什么？”徐瑾將手中的折子擲在案前，轉身去看蘇端。思考片刻，她的眉毛不由得擰在一起，隨后冷靜道：“走。”

蘇端總覺得她的眼神很有深意，不似愛意。但他還未來得及分析她眼神中傳來的消息，便被她帶走。

黑夜下，烏云密布。徐瑾連夜稟告女皇，調動兵力，前往戍邊。

蘇端也一并被帶了去，他依舊坐在徐瑾身后，依舊難受的不知東西南北。

當到了戍邊，他便被放在了城墻下，身邊的人在打仗，唯獨他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嘔吐。

他覺得頭疼耳鳴，身旁的打斗聲都變作了“滴滴–”聲。

忽聽一陣喊叫，他抬頭一看便見徐瑾正擋在他面前，手持短劍抵住了前方敵人的長槍。

“快跑啊！”

清脆的聲音刺激著他的大腦。

蘇端連忙反應過來，側身離開。沒跑兩下，又見一敵軍拿著長劍朝著徐瑾后背捅去。

幾乎沒有猶豫，他撿起地上的劍擋在徐瑾身后，將劍狠狠插入了敵人的胸口。與此同時，一陣痛意襲來，他低下頭，發現一把锃亮的長劍已戳在自己的腹部上。

“嗯……”蘇端捂住傷口，將劍拄在地上，緩緩蹲坐了下去。他聽見徐瑾喊他的聲音，也聽見身邊武器不斷碰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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