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寫的最好的都是邱真。他對這些表揚，臉上只是淡淡一笑，內心只是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他一直認為自己雖然家境不好，但文采卻是一絕的。在學習上，他可謂是相當自信。

但這次，當他聽見方從禮說出：“這次的論述，惟賢寫的最好，應該說是最最好。思路清晰，邏輯嚴謹。”時，他整個人都有些難以置信。

那家伙？怎么可能？

在方從禮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所有人都朝樓惟賢望去，看了他片刻又將目光轉到了邱真身上。邱真只覺得如坐針氈了，手掌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但他依舊保持鎮定，以免讓人看了笑話。

“我可沒覺得自己有多好。”樓惟賢懶洋洋道，嘴角露出一絲不被察覺的笑容，“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寫的。”

“那你的想法也很好。”方從禮笑笑，“我想大家都好奇惟賢寫了什么吧？”

“寫的什么啊！”低下一眾人起哄到。

“唉唉唉！那是我寫的，我不讓念！”樓惟賢一時激動，站起了身。

“好好好，我不念。坐下吧。”方從禮笑瞇瞇道，“我們接著來講講‘君子慎言語矣，毋先己而后人，擇言出之，令口如耳。’我要告誡大家的也很簡單，那就是‘慎言’所謂言必適時，言必適情，言必適度。大致也就如此吧。這點大家都能明白，大家寫出的自己對這句話的理解也很好。”

“大家此后，無論是做官還是座商。都要慎言。除此之外，面對一個沒有證據的輿論，我們也不能用言語傳播，言多必失。可能你沒有受影響，但卻會給一個無辜的百姓帶來傷害。我們要養成一個多聽少說的習慣。令口如耳。”

“學生謹遵教誨。”低下一片整齊的回應。

“嗯。”方從禮欣慰的點點頭，“那我們繼續講吧……”

樓惟賢因被表揚，心里美的很。思緒飄到了他寫的論述上，他回憶起自己所寫，想想便驕傲。

“惟賢，又在走神。”方從禮無奈的聲音將他的神拉回體內。

“我一直都這樣。”樓惟賢翻了個白眼，隨機倒在桌子上，不再說話。

在別人看來，肯定認為他在那又開始睡覺了。

但方從禮知道，這孩子的耳朵豎著呢。他所講的，樓惟賢一句未落的刻在了腦子中。

還真是個性格別扭的小孩。

時間轉瞬即逝，不久便下學了。

下學后，不斷有人來問樓惟賢寫的什么，他們都很好奇。

但樓惟賢嘴死死的，怎么也不肯說。

“惟賢兄怕不是背著我們偷偷用功呢吧？”甲學生壞笑道。

“沒有。”樓惟賢臉上淡淡的，說的好像是真的一樣。

“怕不是賄賂方先生夸你？”邱真在眾人之外冷笑。

而聽到這句話的樓惟賢不屑的嗤笑，“別把所有人都說成和你一樣。”

那邊的邱真身子一怔，狠狠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動。

“怎么？想打架嗎？”樓惟賢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領起他的衣領。

就在兩人即將要扭打起來時，正巧被回來取書本的方從禮碰見。

“惟賢，邱真，你們在干什么？”方從禮的臉從一開始的吃驚又變回平時那副笑瞇瞇的樣子，“在切磋武藝嗎？那這里可不適合哦。”

“哼。”樓惟賢松開手，將身子一別。

“你害怕方先生？方先生來了，你就不敢打我了？”邱真的言語中滿是挑釁，“方先生這回的論述還表揚了你。你們之間果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邱真！”樓惟賢一拳打下去，正中邱真面門，“我不打死你！往我身上潑臟水？”而且不光是自己，還有方從禮？方從禮對他那么好，還經常表揚他，他怎么連這種話都說出口？

“別愣著了，快拉開。”方從禮臉色肅然，語調平平。

眾學生齊心將兩人拉開。

樓惟賢只是衣衫不整了些，邱真的情況就比較慘了。他的鼻子正在留著鮮血。

“邱真，知道為什么你這次的論述入不了我眼嗎？”方從禮面無表情的問道。

“哼，因為樓惟賢唄。我可常常看見你帶他去后院。誰知道你們干什么呢？”

“后院有什么？無非就是花花草草，還有柴房，灶房。”方從禮無奈的笑了笑，“我之所以表揚他的。是因為他字里行間都透著正氣。”

“你是說我不正氣？”邱真有些激動，捂著鼻子的手纂的更緊了。

“就像我早上所說的，面對一個沒有證據的事情，你不能去妄加猜測，猜測也就罷了，你還將這些散播出來。豈不損壞了我與惟賢的名譽？”

“我怎么損壞你們名譽了？我說什么了？”

“好，那你說惟賢賄賂我，此話不假吧？我且先問問，你覺得以他的性格會賄賂人嗎？若是會，為什么他還在學堂？我之前那么多的夫子，為什么偏偏在我這賄賂？”

“因為你好看。”

“我好看？這是什么理由？我是名男子，好看有什么用？也不嫁人。”

“你們是斷袖！”

眾學生噤聲。樓惟賢氣的還想去打，卻被一旁的人按住。

就在一片鴉雀無聲中，方從禮卻笑了，“你看看自己，憑著想象就能把別人想成這個樣子，讓我怎么相信你有一腔正氣？還是那句話，沒有證據，不要妄加猜測，謹言慎行，想明白這件事后再來上學吧。”

邱真默然，起身離開。

“大家都走吧。”方從禮臉上已然沒有了笑容，“聽聞明天樓老爺擺宴席，你們都要參加。雖然明天不來上學，但也不可在家中懈怠。總要翻兩下書。”

“是。”眾人應道。

看著一個個學生離去，方從禮便也離開，卻發現身后跟著個樓惟賢。

“惟賢，不必在意他說的話，好好讀書就行。”

“方先生不覺得很難看嗎？”

“自然覺得，但我又管不了他的嘴。”

“這人真是太可氣了。”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你不待見他了。”方從禮笑著搖搖頭，“此人，需慎交。”

“今天吃什么？”

“你還敢跟我走？”

“有什么不敢？”

“呵呵”方從禮唇邊彎了個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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