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正站著個妙齡少女，只見她雙手合十，似在禱告什么。然后踮起腳，將紅綢緞掛在樹梢上。

“云兒，好了沒？”不遠處一位婦人喊道。

“唉，好了。”少女轉過身，微笑著緩步而去。殊不知她剛剛掛好的紅綢緞已然隨風飄走。

覃錦云今年十六，正是議親的年華。但她卻對上門的媒婆沒有太大的興趣。她覺得嫁給什么人應該自己決定。況且只要在二十歲之前嫁出去就好，還有四年的時間，這成親對象尚可慢慢找。

“娘，您先回去吧。”覃錦云笑笑，“弟弟說不定在家里鬧騰呢。您還是快些回去吧。”

“傻孩子，那你怎么辦？你一個姑娘家一個人多危險？”覃母露出無奈的笑容，這孩子實在太會為家人著想了。

“我們大陸向來是最和平的，你當這事南大陸嗎？當街強搶民女？”覃錦云一笑，“再者說，這離家不遠，沒一會我就到家了，您且放心好了。”

自家父母也不著急，因為他們的心思全在幼弟身上。并且也不反對自己的決定。覃錦云覺得自己能生在這種家庭里很幸福。

路上行人來來往往，緣神廟外排起了長龍。

“哎呀，這得排多久啊……”覃母眉頭微皺，呼出一聲長長得嘆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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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覃母又再三叮囑方離開。

望著漸漸遠去的覃母背影，覃錦云溫柔端莊的表情漸漸拉下。轉身朝著緣神廟門口走去。

熙熙攘攘的隊伍，皆是母親陪同女兒。母女之間談笑甚歡，覃錦云看了會，不覺有些失落。于是她腳尖一轉，朝著緣神廟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心中算著時間，腳上踢著小石子。

“這……”覃母似乎有些為難。

“這隊伍長得很，您要是不放心，一個時辰后，來接我。”覃錦云笑道，“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我還能被拐走？”

“嗯……這樣也好。”覃母重重點點頭，似乎對這個想法很滿意。

一曲必，觀眾中只有個別幾個灑錢到他腳便那個碗里。在莫其杰彎腰拾錢時，人群也漸漸散了。

莫其杰掂量著手中的銅板，好似在沉思什么。

“莫其杰？”覃錦云湊近兩步，便聞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腐朽，酸臭味。這對一直聞包子香長大的覃錦云來說，有些反胃。她掩鼻，輕輕咳嗽兩聲。

悠揚的二胡聲從不遠處傳來，覃錦云抬頭去看。見有稀稀拉拉幾個人圍成了一圈，而二胡聲也是從中間傳出的。她上前，卻在看見中間那個人時停下了腳步。

中間那個人，眼睛蒙著發黃的白布，身上的衣服臟的發亮，肉眼可見那衣服破了好幾個口子。兩只粗糙的手正不停的擺動著琴弦和琴弓。

雖然看見他時，覃錦云有些猶豫，但還是馬上辯認出來此人正是莫其杰！可是當年他明明說自己的家產很多，那怎么現在還淪落成這樣了？

“覃錦云。”

“覃錦……云……”莫其杰思考片刻，然后“哦”了一聲，點點頭。不就是那個給他打掃院子的姑娘嗎？

“你怎么還賣藝了？”

“咦？你認識我？”莫其杰抬頭。

“嗯。”覃錦云不自覺的點點頭，雖然她知道他看不見。看著那條已經發黃的白綾，她又想起那雙空擋的眼眶了。即使過去了三年，那個場面還是令她記憶猶新。

“你是？”莫其杰眉頭微蹙，似在思考。

“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莫其杰摸索著擰了擰內外弦軸，又擦了擦松香。

“可你應該不愁吃穿吧？”覃錦云提出她的疑問。

“你覺得我現在是有錢人嗎？”莫其杰嘴角上揚，笑了。這個笑容充滿了無奈，有些深意。

“賣藝可恥嗎？”莫其杰反問道，“嗯？”

他的“嗯？”帶著玩味，略帶磁性的聲音為這個字平添了幾分嫵媚，聽的人心癢癢的。沒想到即使過去了三年，他的聲音還是如此好聽。覃錦云搖搖頭，暗恨自己怎么被這個聲音蠱惑了？

“不可恥。”覃錦云如是說道。

“我記得這附近是緣神廟，你是來拜緣神的？”莫其杰笑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哦也是該找個好夫君嫁了。”莫其杰點點頭，“趁年輕找個好人，小心越選越差。哈哈”

“唔……是吧……”當年他明明說過自己有很多家產啊？

“那你就錯了，即使在有錢，也禁不住只花不掙啊”莫其杰呵呵一笑。

“有道理……”覃錦云不可置否。

“但我覺得我的建議句句到點，如果找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受委屈的就是你了。”莫其杰道，“愛情是一會回事，婚姻又是一回事。所以成親還是要選適合自己的。”

“說的好像很懂……”覃錦云剛說完便意識到，這人都沒成過親，他怎么可能懂？

“你不要覺得我不懂，不管怎么說，我都是過來人。說的也都是貼心話，我想你爹娘肯定也是這樣想的。”莫其杰順手拉起了二胡。

“你是在詛咒我嗎？”覃錦云佯怒。

“哪里哪里，我祝福你還來不及呢。”莫其杰呵呵一笑，“不要太苛求愛情，找個門當戶對的，為人老實，還對你好的就行。”

“管的真多，我父母都沒管我。”

“小姑娘還是太天真。”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莫其杰連連搖頭。

“……”覃錦云白了他一眼。

悠揚的二胡聲從他指尖傳出，覃錦云無心聽曲，也聽不明白。

“可成親的雙方不應該兩情相悅嗎？”

“兩情相悅固然好，但婚姻是要有經濟基礎的。即使你和他感情再怎么好，若他讓你隨他過乞丐日子，你能愿意嗎？”

如是真喜歡，也不是不可以。覃錦云心中暗暗想道。

呆站片刻后，覃錦云打算離開，“走了，我娘還在等我呢。”

“嗯，再見。祝你婚姻一切順遂。”莫其杰說的很有誠意。

“多謝。”覃錦云唇邊勾起一絲笑容，目光也柔和了下來。不管怎么說，這個人不壞，說的到也是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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