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人已經送出去了，就是那羅勇受了點傷，不知道秦王那邊……”說話的是鎮國將軍府的管家，名喚王光。

月戎江冷哼一聲道：“還活著就算不錯了，一個敵國將領，本將軍嚴刑拷打一番又如何，他能吃了我不成？事情鬧大了，看誰臉上難看。”

王光陪著笑臉道：“老爺說的是，那么這件事兒，就算翻篇了？”

月戎江抿了抿嘴，他倒是想翻篇了，可是每每想起都難免覺得心中不安。

可是不翻篇，又能怎么辦呢？

王管家見月戎江一臉愁容，連忙開口道：“老爺，不妨等明日比試結果出來再說？若是二小姐勝出了，那二小姐就是板上釘釘的秦王妃，到時候秦王就真的是咱們自己人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二小姐敗了……”

“敗了又如何？”月戎江追問道。

王管家陪著笑臉道：“老爺，若是二小姐不能嫁入秦王府，那么秦王這人，怕是不好再拉攏的，到時候您找月貴妃商量商量，是不是該……”

王管家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讓月戎江心里一驚。

他還從沒想過除掉葉無銘，畢竟是他的親外甥。雖然跟他不親近，可也是月貴妃血脈啊。

不過現在看來，除掉他，似乎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月戎江反復思考之后，開口道：“事情還不到那一步。暫且看看。”

王管家開口道：“老爺說的是，其實未必要除掉，只要遠遠的支開就行，陛下有十幾個兒子，也有犯了錯，發配到封地去的。現在留在京城中的，都是得圣心寵愛的。老爺只需要讓秦王殿下犯個錯，再幫他求求情，最后讓陛下將他發配到幽州去，不就大功告成了？到時候陛下心中最疼愛的，就只剩下晉王了。”

月戎江點點頭，覺得王管家說的有道理，而且晉王一直很喜歡他的歡兒，若是歡兒嫁給晉王，晉王再繼承大統。那么他們月家，就總算能出一個皇后了。

月戎江心里算盤打得響亮，現在就差幫月合歡想一個必勝的法子了。

百草堂。

月戎江在搜腸刮肚的幫月合歡想辦法。

而在百草堂中，言不之也抓心撓肝的猜想月合歡會出什么幺蛾子。

然而想來想去，沒有什么頭緒。

應寒歌嘆口氣道：“算了，別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與其現在費心思，倒不如等明日見招拆招。”

言不之點點頭道：“沒錯，時辰也不早了，那我們回去吧，別打擾白大夫休息。”

應寒歌開口道：“不著急，還有一件事，我要問問師兄。”

白憶澤看向應寒歌，示意他問。

應寒歌開口道：“師兄，今日后宮里還發生了一樁命案，我看了尸體的狀況，應該還是美人蠱。”

白憶澤露出有些詫異的表情，開口問道：“后宮？美人蠱？不太可能吧。”

應寒歌一拍大腿，開口道：“是啊，我也覺得不太可能，可事實上卻是死了一個宮女！”

言不之有些不明白了，開口問道：“為什么后宮就不可能呢？”

白憶澤想了想措辭，開口道：“因為美人蠱只吃男子血肉。這后宮里除了各宮娘娘妃嬪，就是宮女太監，這太監……是不能引起美人蠱的興趣。”

聽了這話，言不之想起來了，之前在溧水城，那上官凌兒就解釋過。

上官凌兒曾言：“能讓尸體不會腐敗的蠱蟲，是以人精、血、肉為食，之所以蠱蟲選中的都是單身的男子，是因為他們……嗯……精氣十足。”

言不之微微一愣，開口道：“那就奇怪了，死掉的那個，明明是個宮女啊，宮女又沒有陽/精血肉給蟲子吃啊！”

聽到言不之口不擇言的話，白憶澤和應寒歌同時別開臉，尷尬的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可這姑娘偏偏就沒心沒肺的，繼續開口道：“當初在溧水城，那朗大人為了吸引蠱蟲出來，可是找了十幾個獨守空房的男人，在城門口大刀闊斧的自/瀆……”

“噗！”應寒歌一口苦蕎茶噴了出來，好在白憶澤反應敏捷，躲開了這一口茶水。

“咳咳咳，對不起……咳咳咳師兄……咳咳咳，對不起，我……咳咳咳！”應寒歌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白憶澤無奈的搖搖頭，這小師弟已經夠不靠譜的了，怎么認識一個姑娘比他還不靠譜。

不過看著言不之一臉茫然的模樣，分明就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么不妥之處。

白憶澤嘆口氣，心道一聲，都是單純的孩子啊。

白憶澤開口解釋道：“言姑娘，你可能有所不知，這所有蠱蟲的習性，從養成之后，便再也不會改變了。比如有的蠱蟲吃草，有的吃肉，那么吃草的蠱蟲，如果沒有了草，就算是餓死了，它也不會吃肉的。”

換言之，美人蠱以男人為食，是絕對不可能吃女人的。

言不之撓頭道：“難道宮里的那個宮女，不是因為美人蠱而死的？”

應寒歌蹙眉道：“只怪當時另外一個宮女忽然出現，讓我沒能仔細觀察一下尸體，不過初步來看，應該是美人蠱沒錯，你想想，還有什么東西可以把人的血肉骨骼都咬碎呢？這幾乎不可能。”

言不之點點頭，之前韓和泰的那個兒子，韓高義死的時候，她就一直找不到死因，因為這種死法確實太匪夷所思，太特別了。

越是特別的東西，越是難以偽造效仿，所以這宮女九成以上是死于美人蠱。

可是白大夫不是說，蠱蟲只喜歡男人么？

見二人陷入思考，白憶澤開口道：“還有一個可能性。”

二人齊刷刷看向白憶澤，白憶澤笑了笑道：“你們看到的，或許是一個假宮女，真男人。”

什么？！

言不之驚聲道：“你是說殷德妃在宮里藏了一個男人？！”

應寒歌也顯得很驚訝：“不會吧，后宮妃嬪在宮里藏個男人？她藏個男人干什么？”

言不之想也沒想便開口道：“你蠢啊，藏個男人，當然是為了給皇帝戴綠帽子了啊，你想想，皇帝后宮那么多妃子，月貴妃又是個善妒的。肯定不喜歡皇帝去別的妃嬪宮里過夜啊。這殷德妃今年多大了？少說也有三十吧？都說這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找個男人解解悶兒這種事，也不是做不出來啊。”

應寒歌：“……”

白憶澤：“……”

言不之的豪言壯語說出來之后，兩個男熱都愣住了，不僅僅是愣住了，甚至臉色都泛起可疑的紅色。

言不之疑惑的撓頭：“怎么了？我說錯了？書上都是那么寫的啊！”

應寒歌一聽這話，頓時拍案而起：“你！你你你！你看些什么書啊？以后不許看了知不知道？！”

白憶澤苦笑著搖頭，一時間竟是覺得言不之果然很厲害，確實有讓人啞口無言的本事。

言不之蹙眉道：“那可都是絕世佳話，只可惜噢，現在看不到了！”她又沒能帶著上輩子的小說一同穿越。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應寒歌微微松口，看不到就好，看不到就好，看來以后有機會，得找個先生，教言不之讀點正經書。

話題有幾分尷尬，白憶澤想了想，開口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殷德妃，或許是為了求子嗣。這后宮妃嬪中，位居四妃之位的，只有她膝下無子。陛下又不經常去，所以才除此下策吧。”

應寒歌震驚道：“后宮藏匿男子，與他人茍合，試圖混淆皇室血脈，這單單拎出來哪一個，都是欺君大罪啊，殷德妃何至于此啊？”

白憶澤搖搖頭笑道：“寒歌，我只是猜想，我不事算命先生。”

是啊，白憶澤只是一個推測而已。

言不知開口道：“這件事或許可以問問上官凌兒，她不是被殷德妃請來看病么？我們可以問問她來看的什么病，或許會有收獲呢？”

應寒歌開口道：“只怕她不會輕易告訴我們，畢竟她現在是你的競爭對手啊！”

言不之想了想開口道：“她一只說自己是為了抓兇手出來的，那么在這件事上來說，我們不應該是敵對的的不是嗎？我幫她找到兇手，說不定還能交個朋友呢！”

白憶澤開口笑道：“在言姑娘眼里，似乎所有人都可以做朋友。”

言不之臉色嚴肅的開口道：“那可不是，心術不正的人可不行，唔……那個月合歡就不行！要像白大夫這么人美心善的人才可以呦！”

白憶澤被言不之逗笑了，人美心善，這個詞還真是有趣的緊。

不過他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上一次還是從另外一個姑娘口中聽到的。

就是留下一根銀針的姑娘，白憶澤記得她曾說過：“我可是不輕易救人的，不過看你人美心善，我就破一次戒吧。”

“師兄！師兄！”應寒歌的聲音喚回了白憶澤的思緒。

應寒歌開口道：“師兄，我們告辭了，小言言的藥丸就拜托你啦，有什么需求你就跟葉無銘說，他肯定什么都有。”

白憶澤笑了笑道：“你還真會慷他人之慨！”

應寒歌挑挑眉，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言不之微微低頭紅臉，似乎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只有白憶澤無奈的心道一聲，這言不之欠葉無銘的越多，恐怕越難脫身啊，他這個傻乎乎的師弟，根本就是還沒開竅呢！

秦王府。

葉無銘回到王府之后并沒有立刻入睡，而是焦急的等著月戎江把人送回來。

然而他怎么也沒想到，人是送回來了，可是那羅將軍，分明只有半條命了。

“九哥！嗚嗚嗚……”朱小胖一看到葉無銘就哭了出來，他朝著葉無銘上前一步，可此刻的葉無銘一身王爺的錦袍，讓他心有忌憚，根本不敢上前去抱。

葉無銘似乎看出了朱小胖的心思，他并不介意朱小胖的親近，只是他不太喜歡和言不之以外的人親密接觸。

于是葉無銘只是上前拍了拍朱小胖的頭發，開口道：“沒事的，你們先洗個澡好好休息，羅勇不會有事的！”

陸半仙見狀開口道：“王爺，我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我們這個身份……”

陸半仙臉上有些赧然，很顯然比朱小胖想的更多一些。

葉無銘雖然面無表情，可語氣卻還算溫和的開口道：“能解決的麻煩，那都不叫麻煩，好了，不必想太多了，本王會盡快安排你們離開的。黑昀！”

黑昀從門口走進來：“王爺！”

葉無銘開口道：“帶他們二人下去休息，好好照顧，另外去一趟百草堂，白憶澤應該還沒睡，請他過來看看羅勇。”

“是！”

黑昀領命帶著二人離開。

直到二人走遠了之后，白曉才開口道：“王爺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葉無銘抿了抿嘴開口道：“羅勇半條命都沒有了，也沒承認自己的身份，他是在護著言不之，也是在護著本王，白曉，本王……”

白曉開口道：“王爺對伐楚后悔了？”

葉無銘搖頭道：“不，天下一統，乃是大勢所趨，本王不伐楚，一樣會有別人伐楚，我只是覺得……”

白曉開口道：“王爺是覺得言姑娘在千秋殿的一番慷慨陳詞是對的？”

葉無銘雙唇緊抿，沒有說對還是不對，若是過去，他勢必會像康武帝一樣，覺得言不之婦人之仁。

可如今，他為情所困，有些難辨對錯了。

也罷，得看且看吧。

百草堂。

黑昀來百草堂找白憶澤給羅將軍救命，正如葉無銘說的一樣，百草堂沒有打烊，白憶澤也沒睡。

不僅沒有睡，還打得十分熱鬧。

墨郁離和應寒歌從百草堂里面打到百草堂屋頂，白憶澤護著言不之站在樓下。

應寒歌怒聲道：“你這家伙還有完沒完？我不是跟你說了，陷害你的根本不是我們！那個狗屁扳指，早就還給葉無銘了，你有本事找他去啊，跟我較什么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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