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輕一嚇得快速跳開幾步，那盒子恰好滾落在她腳邊，她低頭一看，敞開的盒子里，安靜的躺著一只玉盞。

那玉盞有些熟悉，素輕一暫時將思緒岔開，彎腰將盒子撿了起來。

“不許碰它！”姬于寧痛苦的聲音喝道，素輕一身子一哆嗦，手一滑，那盒子再次掉在地上，這一次不幸運，玉盞從里面甩出來，碎了。

素輕一有些尷尬，看那玉盞的成色應該價值不菲，她腦袋里開始盤算自己的積蓄，加上鳳仙郡最近送來的錢估計也買不到。

“那個……”素輕一想說點什么緩解一下尷尬，見姬于寧神色悲痛的看著地上的碎片，她只好再次蹲下，試圖說服自己說出這一堆碎片能重新粘合的可能，最后放棄。

“我不是故意的！”意思是，你別讓我賠啊，主要是我賠不起啊。

姬于寧怔怔的看著，許久沒說話，他整個人都在冒汗，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連頭發都濕透了，好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你，你……”素輕一疑惑的看著，腦袋里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往外冒，一時間又混亂的想不起來。“我給你診診脈！怎么會這樣？”

素輕一說著跳過地上的碎片走向姬于寧，手還未伸過去就被姬于寧躲開。

“不必！”

姬于寧冷冷拒絕，素輕一卻再次感覺到他氣息的改變。

“你的病？”素輕一話音未落，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先前領路的小廝拽著一個氣喘吁吁的大夫闖了進來，還未走近姬于寧就冷斥道，“滾出去！”

那小廝一愣，站在原地沒動。

“滾出去！”姬于寧再次喝道，這一次氣勢比剛剛更甚。

那大夫本就不愿來，忍不住責備道，“中氣十足，這不沒事嗎？真是胡鬧！”

說罷不等小廝反應，拎著藥箱又走了。

那小廝疑惑的看了一眼素輕一，垂首退下。

素輕一已經意識到不對，她怔怔的看著姬于寧，片刻道，“哀家不管你出于何種目的，如此行徑總歸不對。杜太醫學藝不精，那是他咎由自取，可是若是人為挖的陷阱，那邊是冤屈。哀家雖不喜歡他，可不能當做不知。”

姬于寧翻身下床，袖袍一甩，門猛地關上。

素輕一皺眉，緩緩后退了一步。姬于寧笑，透著寂寥和失望，“看到你為我擔心，我真的很開心，原以為，在你心中，是有我的，只要你愿意，我就是拼盡全力也會帶你離開這里還你自由，可為何，你明明不喜歡那個皇宮，卻偏偏為了楚星寒委曲求全親力親為。你喜歡他，是嗎？”

素輕一不悅，“這與楚星寒何干？你說謊，便是不對！”

姬于寧指了指地上的碎片，眼眶微紅，“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素輕一搖頭，忍不住解釋道，“若不是你非要抱我，我不會扎你，你也不會將這東西摔下來，我也不會不小心摔碎，追究其責任來，你我應該各攤一半，按照這玉的成色……”

“你閉嘴！”姬于寧死死握著拳頭，忍無可忍。

素輕一心中不安，難不成很貴。可她不能慫，她可是太妃。

“你莫要誆我，我可以找人鑒寶計價……”

“你若再說，我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姬于寧逼近，一雙眸子透著野獸般侵略的光芒。

素輕一慫了，垂下腦袋認命道，“那你說，多少錢，哀家賠給你！”

姬于寧被她氣的肺炸，忍不住又咳嗽起來，嘴角滲出點點鮮紅，襯著那張蒼白的臉越發顯得邪魅。

他決定不理她。

將目光轉向窗外，姬于寧重新收拾好情緒，幽幽道，“這只玉盞，是我母妃的嫁妝，是她最心愛之物。如今卻流落民間，被多人轉手到了這里。你知道這代表什么嗎？”

“代表……”素輕一拼命想，“代表你可能認錯了！”

姬于寧捂住胸口，再一次生出殺了她的沖動。

“身在皇宮，母憑子貴，可惜我這個兒子，卻沒有給她帶來絲毫榮光，被送來明安當做質子十幾年，你可知道，她們該如何生活……”

素輕一蹲下來撿起兩個碎片在手中翻看，隨口答道，“哀家未去過，怎會知道他們生活如何？你直說便是！”

姬于寧決定了，她要將這個該死的女人打昏直接按計劃帶走，否則，以現在的情況，別說是說服她，恐怕自己都要被氣吐血。

人已經走近，手緩緩抬起，素輕一卻在這時扭頭望過來，手里的兩個碎片如兩只耳朵在她頭頂搖了搖。

“藍少閣清點紅館財務，紅館掌柜說出了丟失了星辰劍，還丟了一只玉盞。而經紅館流轉的東西，那掌柜的應該認得。不如你給我去一趟京兆衙門，確定一下這玉盞的歸屬？若當真是你所有，哀家一定賠！”

姬于寧看著她，一言不發。

素輕一站起身來，凝眉道，“還是你直接告訴我，這玉盞并不屬于你？”

姬于寧依舊不說話，一張臉越發蒼白。

素輕一想了想反身蹲下，將所有碎片全都裝進木盒里，然后道，“那你在此等候，我自己去問。”

說罷就要往外走，姬于寧緩緩開口。

“素太妃是打算去京兆衙門比對碎片還是打算告訴楚云風，我是裝病？”

素輕一腳步一頓，頭皮有些發麻。

姬于寧的腳步聲一下一下仿佛敲打在她的心上，她死死抱著盒子，卻不知如何應對。

“皇上派太妃前來診病，是否曾說過不能讓我死了，至少是現在不能死。”

素輕一僵硬的點了點頭。

姬于寧又道，“這樣的藥，我有一顆就會有第二顆，如我一心求死，你救不了我。還是說太妃對我情深意重，愿意陪我一起去死？”

素輕一猛地回頭瞪著姬于寧，臉色緩緩冷了下來。

“你到底想說什么？”

“杜太醫我可以救，夫子里我可以勸回，只要我回西王朝，明安邊境便可太平。若我死在這里，杜太醫要陪葬，素太妃也會死，夫子里無論能不能安然回去，大皇子的兵都會以此為由討伐明安，到時候死的人，何止千萬。素輕一，你能救誰？”姬于寧的臉上突然顯出幾分張狂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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