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商沉吟片刻急道，“不對，你親自去看看，城外駐地是不是出了事情？”

林章道，“王爺懷疑巡城兵分撥去城外了，這絕不可能啊，他們才多少人，而且他們也不知道咱們埋伏在哪里啊？”

“快去！”藍商沉聲喝道。

林章不敢耽誤，又有些不放心，“王爺，萬事小心！”

“一群中了毒的軟腳蝦，有什么威脅。記住，守住京城入口，決不能讓楚星寒潛進來。”

“是！”林章帶了幾個親衛，繞到出了宮門。

武將們倒的倒，被俘的被俘，狼狽程度比文官還要更甚。原本還覺得羞恥的文官們瞬間平衡了。望向這群武將的時候，全都帶了諷刺。

沒了威脅，藍商留下了幾十人看著，自己親自帶兵去收拾那群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雜兵。

不過幾個回合就已經被打得潰散，還真是一群雜兵。

已經是正午，冬日的陽光格外刺眼，被冷兵器反射出來，更是流光溢彩，刺得人眼疼。

藍商讓人押了頭領，準備回太和殿審一審，轉身還沒走幾步，忽地看到被押在外面的楚自成緩緩站了起來，緊接著藍瑾玉也站了起來，而他們身邊的幾個衛兵，卻歪倒在地，一動不動。

藍商心中大駭，腳下一點飛身而起，卻被一只羽箭逼得在半路翻身避開，落在石階之上。

再抬頭時，就看到太和殿外立了一排穿著黑衣蒙著面巾的弓箭手，有一人緩緩而來，明黃龍袍，墨發飛揚，冷峻的五官掛著淡淡的譏諷，正是那個被他運尸回來的楚星寒。

“你，你果真沒死？”

楚星寒背手而立，聲音清朗有力，絲毫沒有內虛之癥結，“托藍王爺的福，朕還活著。”

藍商一頭霧水，京城被他守得水泄不通，楚星寒不可能毫無聲息的就回來了，這絕不可能。

“你，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楚星寒忍不住低笑道，“王爺派去的人沒有給你回信嗎？”

“不可能，絕不可能，你若入京，我不可能不知道。”

楚星寒看著藍商的反應，眼中閃過一抹冷色，“你若知道，今日這場戲還怎么演。藍商，父皇待你不薄，當年多人覲見，父皇仍未收回兵符，朕曾經問過他，你猜他怎么說？”

藍商不語。

楚星寒又道，“父皇說，當年藍商救他一命，就相當于救了明安一命，若他此心不改，明安便永不能負，藍家世襲為王。朕又問，若他心意改了又當如何？”

藍商垂在身側的拳頭死死握著，依舊一語不發。

“父皇說，若他心意改了，他手中握的兵符便是當年他救下的那條命，明安還他。”

楚星寒看著藍商，一字一句，“藍商謀逆，其罪當誅。先帝有令，免其死罪，朕決意，收回兵符，發配赤田，永不回京！”

藍商眼眶微紅，笑聲由低到高，仰頭看著楚星寒，“他賜我為王，我應該感激，可是，若不是他的這道圣旨，恐怕這一生，我都不會生出這份野心。楚星寒，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你永遠也不會懂這一步之遙的痛苦。本王，不甘！”

“荒謬，將恩賜當成你野心的借口，藍商，心若不正，即便沒有這份恩賞，你也會走到今日這步！”

藍商冷笑，“或許吧，在戰場上，你揮動戰旗，將士廝殺，生死全在一念之間。那個時候，你會覺得自己就是這天地之主，你可以為這天地，拋頭顱灑熱血，可是有一天，戰場改成了朝堂，你每說一個字，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刺向自己的尖刀。為什么？為什么我們拼死換來的榮耀生活，在別人眼里就成了居心叵測，功高蓋主。本王不喜歡，本王不喜歡這樣的戰場，本王要打回來，打回屬于自己的戰場，要做著天地的王！”

“大膽！”楚自成喝道，“藍商，你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真是無藥可救！”

“死到臨頭？”藍商呵呵笑道，“靖王爺你演的一出好戲，若我猜的沒錯，世子現在應該在清掃京城藏兵吧，呵呵，好，很好啊，這下總算可以一網打盡了。”

藍商揚手，一束赤紅的煙火沖天而起，直達云霄。“楚星寒，你以為將我留在這里便是勝了嗎？這滿京城的百姓，你要是不要？”

“藍商，你敢！”楚自成氣的雙眼圓瞪，氣息不穩又吐了一口鮮血。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這京城里住著的都是些養尊處優、喜歡用一張嘴決定別人生死的人，死了也不可惜。”

“藍商！”楚星寒打斷他，“東巫山的兵，是明安的兵，不是你藍商的。他們忠于的是明安不是你！”

藍商大笑，“本王最看不起你們的就是這一點，我與他們同吃同住，同生共死，可僅僅因為你們是皇族，他們便要忠心不二。不過如此也好，我只要告訴他們，太后奪權，欲殺皇上，他們的忠心便會成為本王的。”

楚星寒道，“你錯了！他們忠于的不是皇族，是明安，是他們的家人，是他們心中的信念，而不是你這等私欲！”

藍商額頭青筋暴突，忽地抬手一轉，手中袖箭飛刺而去，藍瑾玉對藍商的武功招數太熟悉，在他抬手的瞬間已經反應過來，大喝一聲“皇上小心”人已經飛撲過去擋在了楚星寒的前面。

袖箭淬了毒，刺穿胸膛。

藍瑾玉吐出一口血昏倒在楚星寒的懷里。

藍商的眼中閃過一抹痛惜，隨之是更加濃烈的瘋狂。

“我的兩個女兒都因你而死，我要殺了全京城的人為她們陪葬！”藍商瘋狂大笑，卻被兩名影衛狠狠的摁在地上，只聽啪啪幾下脆響，全身武功已經全廢。

李東跪地，“屬下該死！”

楚星寒沒有理會，半跪在地上抱著藍瑾玉，眼中神情有些復雜。

藍瑾玉口中鮮血直涌，顯然傷了心肺，她望著楚星寒，眼中含淚，似有千言萬語，卻又無法說出，只剩眼淚簌簌落下。

“朕知道！”楚星寒柔聲說道，抬手理了理她凌亂的頭發，“朕都知道，你是朕的皇后，你護衛了明安，護衛了朕，朕知道！”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含著歉疚和疼惜，卻惟獨沒有愛。

藍瑾玉知道，她一直知道，這個男人從來沒有愛過她，而她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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