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素安宮，跑來這里作甚？”郭靖之語氣不佳。

“國師的反應那么大，郭將軍也走了，下官哪里敢繼續呆著。”歐陽明很是委屈，試探著又問道，“國師那？去了哪里？”

“不知道，一轉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歐陽明嘆了口氣，“那，現在，什么結果？到底是皇貴妃，還是素太妃？”

“你問我，我問誰？反正不管是誰，這人和東西，都在宮里，總好比讓那群怪人屠殺京中百姓要強。”

郭靖之的話讓歐陽明心中一凜，“將軍此言，下官欽佩。只是此事還要皇上決斷。”

“我知道，用你啰嗦。先出宮，我要與人商議，至于京中流言，你這個京兆府尹，盡力安撫便是。”

二人說著話，一同出了宮。

離心仇卻并不是故意甩掉郭靖之，而是精神太過緊張，無形之中展露出自己最大的本能，逃得太快。

坤寧宮內殿內刮起一陣微風，正在假寐的太后只覺一股陰涼之氣陡然襲來，下一刻脖子就被人給掐住。

她驚恐的睜開眼睛，就看到離心仇有些猙獰恐怖的臉。

“你，你瘋了！”她雙手死死握住對方的手腕，奮力擠出這幾個字來。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故意騙我前來，你好歹毒的心腸！”離心仇整個五官都是扭曲的，雙眼赤紅，顯然失去了理智。

太后手無縛雞之力，哪里會是離心仇的對手，眼看呼吸困難，雙眼都開始外翻，離心仇卻依舊沒有松開的意思，竟是真的要殺了她一般。

“師父師父，你做什么？快松手！”阿淵忽地闖了進來，拼命的去拉離心仇的手臂，離心仇似乎被困在某種執念內，此刻卻是猛地醒了過來，雙手立刻松開，誠恐的往后倒了好幾步，整個人大汗淋漓如水洗一般，胸口起伏，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太后捂著脖子躺倒在床上，一時間無法恢復。

阿淵從未見自己的師父如此，又想起前幾日設計的陣法失敗，還以為皇上要發難，忙勸道，“師父，陣法失敗，我們再另想辦法，您要是動了太后，怎么跟家主交代？”

離心仇一言不發，雙手死死握著，強行令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太后總算是喘順了氣，猛地起身，如瘋子一般沖的離心仇面前，揚起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打了個結結實實。

“你敢如此辱我，我定要告訴哥哥。”

離心仇生受了這一巴掌，頭微微一偏，最后那點浮躁也總算穩了下來。

他活動了一下臉頰，目視太后，“你早就知道，素安宮里的那個太妃是誰，對不對？”

“哀家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太后轉身坐回床邊，眼神卻有些閃躲。

“你不知道，哼，當年的事情，本尊忘不了，你也忘不了，這輩子，誰也逃不開。”

太后臉色一陣青白，“離心仇，你就是個慫貨，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還在害怕。就你這樣的膽量，如何成大事。”

離心仇陰沉的臉上掛著惱羞成怒的紅暈，原本神秘莫測的氣場陡然間變得有些可笑，“你閉嘴，閉嘴！”

阿淵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一個是救了自己收養自己教自己本事宣揚自己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法師的人，一個是明安最高貴最權勢最優雅最慈愛的一國之母太后，為何竟給她一種菜市場上因為討價還價還吵起來的小販和村婦。

“怎么？被哀家說中了？哼，別人不知，哀家卻清楚的很。當年你不過是擔心那女子搶了你國師的位子，便故意將那群怪物離開的路線告知，你希望那群怪人將她殺了，沒想到，那女子那般厲害，竟然反將你的師兄和怪人滅了。你又害怕她回來告你的狀，半路截殺不成，便聯合朝臣離間先帝和她的關系，硬生生按了個妖邪的罪名活活燒死。如今看到同樣一張臉，你是不是覺得，這么多年的噩夢突然成真了。”

太后顯然被離心仇掐懵了，一口氣將壓在心里這么多年的話全說了出來。阿淵聽得一頭霧水，卻又覺得自己聽到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你再說，我便殺了你！”離心仇只覺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太后冷笑一聲，“殺了我？哼，你敢嗎？哀家是你唯一能帶你回到當初巔峰權勢之位的人，這么多年，你若甘心又何必來此一趟。離心仇，當年你得不到的東西，或許今日你可以得到。”

離心仇的心猛地顫抖起來，腦海中第一次清晰的浮現出多年來不敢想到的那個女人的臉，還有她身上帶著的神秘莫測的能力。他渴望，渴望至極，這么多年，他依靠著當年從她身上偷學來的一點東西，研究至今，卻再無精進，若是，若是……

離心仇激動的手都顫抖起來。

太后一臉嘲諷，“既然想要，就做好你臣子的本分，今日之事，哀家只當給我哥哥一個面子，若再有下次，定斬不饒！”

離心仇看著太后，忽地屈膝跪在地上，“臣，明白！”

“師父，您？”阿淵呆呆的看著離心仇，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師父。

她話音未落，忽覺脖子一涼，有溫熱的液體噴涌而出，她的神情還帶著剛剛呆滯的樣子，眼神卻逐漸渙散，身體轟然倒地，再無氣息。

“你還真是心狠手辣，連自己養了這么多年的徒弟也能殺的這么干脆！”太后冷冷的看著，似乎并不詫異。

“若不能繼續全身心的仰望我，要她何用！”離心仇起身，自袖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刺鼻的化尸水，很快，阿淵的身體連白骨都沒有留下。

“你看，本尊終究會變得比你強。”他喃喃說著，目光卻并沒有看阿淵，而是看著虛空的某一點，仿佛有一個笑意盈盈的女子，正歪頭看著她。

她穿著粉白色的裙褂，頭上扎著雙髻，笑的清甜可愛。畫面一轉，她飛躍在青青的草地上，手指仿佛有著魔力，蝴蝶圍繞她飛舞，花草樹木，都仿佛有了生命，一條白色的巨蛇翱翔在她的頭頂，一聲響亮的哨子聲，那白蛇飛躍而下將女子托起，直掠云霄。

那，應該是神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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