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廷又問：“那可以看出是男是女么？”

楚河思索道：“那人胖瘦適中，身高一般，竟也無法確定到底是男還是女。”

身法如此神出鬼沒，在內廷侍衛的眼皮底下都能成功脫身，這樣的人藏匿在后宮之中是一個極大的隱患。

慕云廷吩咐道：“楚大人，朕命你盡快找出那個人，還后宮一個清靜。后宮女眷的安危你務必多派人手照顧，尤其是太后與皇后的宮里。”

楚河垂首，“喏！”

慕云廷站了起來，楚河見狀，垂著首往后退了兩步，為皇上讓出寬闊的路面。

慕云廷本要離開，見楚河在自己面前如此恭謹的模樣，不由得駐了足，閑話家常似地問，“楚大人在宮里當值時間不短了吧？”

楚河抬了一下頭，皇上忽然問這個，他有點摸不著頭腦，但還是照實答了，“臣十四歲就做了丹鳳門侍衛。”

“竟已有十年的光景了，朕說呢，朕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是個小孩子，對你也沒有什么印象。你也算是一步一步走上來的，不容易啊。”

自小跟在父親身邊，向來被以最嚴苛的要求標準著，楚河甚少聽見這種體恤的話，微微一愣，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向龍顏，“皇上竟記得臣的年紀。”

慕云廷笑了笑，“你是相國的長子，朕當然記得，朕的印象里你的話很少，也不喜歡抬頭看人，但做事從來不含糊。朕甚喜你這樣的臣子，早就想提拔你，因諸事繁雜，給耽擱了。今日遇見，是個機會，朕讓你到御前來，你可愿意？”

御前？

那可就是皇上的近臣了。

楚河知道皇上的御前侍衛用的還都是先帝留下的，好幾個都是王公貴族，他們日夜跟在皇上身后，就連上朝的時候都能站在太和殿上，肩負著皇帝的人身安全。

這些年來皇上身邊的御前一直沒有換過，也證明了皇上不相信其他的人。

而現在，皇上竟然把自己調到御前。

楚河有些不敢相信。

他怔了半天。

慕云廷略沉了聲調，“怎么？你不肯？還是覺得朕尚年少，沒有親政，你的眼里也瞧不起朕？”

楚河惶恐，撲嗵跪了下去，“臣不敢！臣只是有些受寵若驚！這是皇上對臣極大的信任，皇上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臣的手里，臣萬死不辭！”

慕云廷親手扶起楚河，“楚大人言重了，快起來吧。”

楚河起身，仍顯拘謹，不習慣這個轉變。

皇上怎么突然親近起他來了？

不過，身為一個大周子民，一個朝廷的臣子，十幾年對皇權的崇敬讓他心里此刻對皇帝產生了深深的仰慕之意。

楚河本是一個別人對他一分好，他就會回報十分的人。待楚淮山如此，待秦瑟瑟如此，待皇上，更是如此。

他想，他一定要好好地保護皇上！

這時，忽又聽見皇上道：“你調過來，你現在的位置就空下來了，衛尉是內廷侍衛的統領，一個至關重要的職位，朕現在還未親政，除了朕身邊的人，其他位置的人朕是無權任命的。不過，朕還是想問一問你，你覺得讓誰來接替你的職位你會放心呢？”

楚河濃眉微聳，他看了慕云廷一眼，揣測著圣意，遲疑道：“臣的副將梁政倒是一個堪可重用之人，臣覺得他可以接替臣的職位。”

“梁政......”慕云廷念著這個名字，審視著楚河的眉眼，緩聲問：“他與你的關系如何？”

楚河聽此，照實說，“他當值已久，原與臣只是同僚關系，但臣救過他的命，我們習武之人，心思簡單，滴水之恩，便當涌泉相報，救命之恩，自當拿命償還。”

慕云廷緩緩點頭，“那么，就按照楚大人的意愿，讓這個梁政來做皇宮衛尉好不好？”

楚河愣了愣，“若以私心來講，臣當然希望梁政接任，但朝廷命官的委任，不是由臣做主的。”

慕云廷暗自嘆息一聲，他當然知道，這種事情不是楚河能做主的，但能做主的人不就是楚河的父親嗎？

他假意道：“朕剛才與你的談話只是君臣閑聊，不作數的。當然，明日你調任的事情相國大人知道之后會挑一個合適的人選接替你的職位，你我就不必操這個心了。天色不早了，朕要回去，楚大人送朕回去吧。”

“喏！”

楚河隨著慕云廷與三生出了自雨亭，沿著太液池往前走。

三生小聲問：“皇上，今晚您打算去哪位娘娘的宮里歇著啊？”

慕云廷一記眼風掃過去，加上皇后統共五個妃嬪，除了沈岑與皇后處，他還未到別的妃嬪處留宿過，除了沈岑與皇后，他還有選擇么？

才從承歡殿出來，自然不能再回去，只能去重華宮。

他也想去看看皇后了。

三生收到皇上的眼風，知道自己調皮了，偷咧了一下嘴，偷看了一眼后面跟著的楚河，笑著道：“皇上這是要去重華宮吧？”

“......嗯。”

跟在后頭的楚河，聽到“重華宮”三字，心中一動。

做御前侍衛挺好，跟著皇上，能經常看見瑟瑟了

很快，主仆三人到了重華宮外，在宮門外值守的夢湖看到皇上來了，忙小聲跟身邊的值守太監說，“快去通報娘娘接駕。”

慕云廷制止道：“不必了，朕自己進去。”

夢湖讓到一旁，一言不發，也不看皇上的臉色，眼神飄忽之間，猛地一睜，定格在了三生后面的楚河身上。

楚河見夢湖看著自己，給了一記帶著敲打意味的警告眼神。

夢湖繃著嘴唇，眼看著楚河跟著皇帝與三生進了重華宮。

穿過一進院落，一個穿堂，便是重華宮的主庭院，值守的宮人多了起來，忽然看見皇上現身，宮人們都惶恐地跪地。

三生替慕云廷將話囑咐了，“不準出聲，不準出聲，不準出聲......”

至此，到了殿門口，三生與楚河止步。

慕云廷見門口的宮女表情異樣，問道：“皇后在做什么？”

那宮女便是皇后的迷妹彩云，她絕對不能讓皇上知道娘娘在做什么，她笑的很難看的樣子說，“娘娘才用過晚膳，沐浴過后，正歇著呢，皇上，奴婢進去通傳一聲吧，免得驚到了龍胎。”

慕云廷輕哼一聲，這小宮女倒還挺會維護主子。

他沒理這話，本要推開門，忽生了惡趣味，將耳朵貼在宮門上，待聽見里面的動靜，表情頓時變得奇怪——

“舒服嗎娘娘？”

“舒服哎喲，輕點弄輕點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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