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廷在上書房候了一夜，太傅府平靜的連只鳥都沒飛進去過，卻萬萬沒有想到死的人是呂妃。

太狠了，這比讓呂參自己死難受百倍。

這是要殺人誅心。

慕云廷一手緊拳，脖頸上面青筋抖動，“兇手呢？”

太監道：“清煙閣伺候的人本就少，根本無人能擋住那兇手，跑了！”

慕云廷后悔莫及，他應該想到也保護一下呂妃的！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慕云廷沒來得及跟秦瑟瑟說什么，移駕清煙閣。

與呂綰綰同住清煙閣的張嬪出來接駕，看她神色慌張的樣子，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來。

慕云廷免了她的禮，他看了看呂綰綰的尸體，見穿著褻衣，顯然是熟睡之際被人殺害的。這還是呂綰綰入宮以來，他第一次好好看她，沒有想到面對的是她的遺容。

皇后才遇刺，呂妃又被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突然覺得很疲憊，也覺得很對不起她們，她們成為他的女人，他卻沒有能力保護她們。

他不愿意在這個地方多呆，準備回建安宮，離開之際，忽瞥到張嬪，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張嬪面露羞澀，垂了頭。

慕云廷在她面前駐足。

一旁的宮人暗自唏噓，以為皇上對張嬪產生了興趣。

只聽見皇上淡聲問：“你與呂妃住在一起么？”

張嬪答：“臣妾位份低，住在西邊的小樓里，清煙閣的正殿是呂姐姐住的。”

“她被害的時候你在睡覺？”

“......是。”

慕云廷眸色明明滅滅，張嬪有些害怕起來，垂了眼睛，不敢與他對視。

過了一會兒，慕云廷淡聲道：“張嬪隨朕回建安回侍駕。”

旁邊的宮人無不嘆息。

呂綰綰的侍女詩畫更是忘了抹淚，呆呆地看著攜張嬪而去的皇上，暗嘆帝王無情！自家小姐才死，尸體都沒涼呢，皇上來看了一眼，竟然轉臉招幸張嬪！皇上也不太把小姐的命當回事了！

走出清煙閣的大門，慕云廷便駐足對身邊的御前道：“派人將這里圍起來，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張嬪一聽，一顆心沉了下去。

一路上張嬪的手都絞著手絹，一方絲帕幾乎被她絞扯的變形爛掉，果不其然，進了建安宮皇上就斥退下人，獨留下她。

張嬪強裝鎮定，朝皇上笑了笑，“皇上，臣妾伺候.......”

慕云廷臉色冰冷，一把揪住了張嬪的前襟，“你當朕現在真有心情臨幸于你？”

張嬪身子顫抖，“皇上......”

慕云廷松開她，冷聲道：“你做了什么最好如實招來，否則就休要怪朕無情。”

張嬪摸不準皇上到底看出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不過，不到最后關頭，她不愿意認罪，便垂死掙扎道：“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說什么。”

“你說呂妃被害時你已經睡下了，可朕觀你衣衫整齊，妝容精致，連頭發絲都不帶亂的，顯然，你這一夜都沒有睡過！說，是不是你害了呂妃？”

張嬪聽皇上這么說暗松了口氣，抬起頭來，看著皇上，“冤枉，皇上，臣妾與呂姐姐同住清煙閣，呂姐姐若出了什么事，臣妾定是第一號嫌犯，且呂姐姐又不得寵，對臣妾來說沒有任何威脅，我們私下也無爭執恩怨，臣妾為何要去害她呀？”

慕云廷面色不動，淡聲道：“女人的心思向來復雜，做的事情有時候也根本找不出原因，你且狡辯，待朕在你的宮里找到證物，看你說什么？”

張嬪的手不覺絞在了一起。

這時，一個御前侍衛過來稟報，“皇上，屬下在張嬪娘娘的寢殿里找到一些不明的粉末！”

慕云廷走過去，拿起那邊粉末，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道：“宣溫太醫，繼續搜，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御前應聲而去。

很快，溫太醫就來了，辨了一下那名粉末，對慕云廷道：“回皇上，這是一種宮內外常用的墮胎藥。”

慕云廷微愣，事實似乎偏離了他的猜測，他問：“你可看清了？”

溫太醫篤定點頭。

這時，楚河過來稟報，“皇上，刑部的陳大人說在刺客身上搜出宮中之物，據查證是清煙閣的。”

慕云廷點了點頭，他發現張嬪的異常，還以為張嬪害了呂綰綰，沒想到，張嬪下手的對象是皇后。

他轉身，怒目看向張嬪。

張馨自知事情敗露，撲通跪倒在地，“皇上.......”

他想到剛剛趕到重華宮，秦瑟瑟昏迷在床，蒼白無力的樣子，眼睛里涌出恨意，“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比之剛才還可垂死掙扎之時的緊張，此刻的張馨倒鎮定了許多，她說，“皇上，臣妾有話要單獨對您講。”

“朕不愿意與你這種毒婦獨處！”

張馨定定地看著他，“皇上，請答應臣妾這個請求，事后，皇上就算把臣妾千刀萬剮了臣妾也絕不會有一句怨言。”

慕云廷盯著她看了她一會兒，甩袖往內殿走去，“朕倒要聽聽你還有什么可狡辯的！”

張馨趕緊起身跟上。

到了里面，她見皇上在案前負手而立，便對著皇上的背影跪了下去，“皇上，臣妾承認，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臣妾派人所害，但臣妾是為了皇上為了大周著想呀！臣妾在家時常聽父親嘆息奸臣當道，民不聊生，皇上一腔抱負，更是無法施展，如果再讓流著楚氏血液的太子降生，大周危矣......”

慕云廷聽著張嬪的話，由一開始的咬牙切齒，漸漸平靜了下來，拳握在一身子一側的手也松了開。

他轉過身，看著她，問道：“前些日子朕在太液池邊看見的可疑人就是你的人？”

張馨點頭。

“那時皇后還沒有被診出喜脈，你的人在宮里亂躥意欲何為？”

張馨道：“臣妾初入宮中，為日后計需熟悉一下重華宮附近的地形，也探一探重華宮的守備。臣妾本打算不動用從家帶來的殺手，用藥毒殺龍胎，但皇后的吃食全在重華宮的內膳房，有九兒和杏兒把關，又有夢湖這樣一個高手鎮守，臣妾苦于找不到機會下手，只好出此下策。”

慕云廷上前。

張馨適時抬起頭，含情脈脈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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