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喃喃道：“四姑娘說哪里的話？您是主子的，我們做奴婢的，不就是要伺候主子嗎？劉姨娘雖然算是半個主子，但是，她多年來，一直都謹守本分，從來不妄想那些東西，這一次我們家遭難，要債的多了起來，劉姨娘首先把她房里的東西，還有早年老爺給她置辦的一些養老的莊子鋪面都給變賣了。足足有七八萬兩銀子呢，二話沒說，都還了債務了。”

“姑娘您去我們那院子里看看，雪洞一般，如今，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了。更不要說姨娘的那些首飾頭面，珍貴衣服，綢緞布料了。哎，奴婢都替姨娘心疼。可是，姨娘卻對我說，她當年來何家的時候，也是孑然一身，并沒有這些財物產業，這些都是多年來老爺給的。如今，用在何家，一點都不委屈。”

聽到這里，何英華嘆息一聲：“劉姨娘確實是好的。這一點我是知道的。出事之后，為了讓我父母風光大葬，為了平息債務，為了安撫各個鋪面，劉姨娘不但拿出來自己多年的積蓄，還把大哥，二姐房里的東西都收刮一空。特別是二姐姐。別說是父親早年給她備下的嫁妝，就是當初溫家給她的聘禮，都被劉姨娘拿出去變賣了。”

“這也是我們對不住二姐姐的地方。”

說到這里，荷香忍不住哭了起來。

何英華說：“劉姨娘是個好的。不枉費父親在的時候，對姨娘好。可是，這個家里，也不是人人都好。有些人，不但不想法子大家一起度過難關，居然還上躥下跳，給姨娘難堪？把持著財物不肯拿出來。”

“這些財物原本是父親賜給她們的，她們不愿意拿出來，也不算錯，畢竟是歸著她們自己了嗎？可是，如果，她們還想卷了東西逃跑，那我們怎么能容忍？”

這個話說的，荷香眼淚都給嚇回去了。

荷香瞪大眼睛：“卷東西逃走？誰？這不是喪盡天良嗎？何家風光的時候，都享受了，如今，何家落魄了，需要大家出力的時候，卻想著跑，還要卷走何家的東西，這，這真的是黑了心了。四姑娘快告訴奴婢是誰，奴婢非要啐他一臉。”

何英華看著荷香說：“我也是聽說的。聽說，蘇姨娘家里，正在變賣東西，這個時候，他們家里變賣東西干嘛？難道是打算借銀子給我們嗎？”

荷香啐了一口：“呸，蘇家那一家子，見到利益就上，見到活兒就躲。嘴甜心苦，吃拿卡要。老蘇管家在管家任上的時候，就沒有少收刮府里的銀子，現在蘇大和蘇二兩個，一個管著府里的采買，慣會以次充好，不知道私底下落下多少錢來。一個管著府里的花草樹木，每年也沒有見買什么東西，報起來賬目，多的嚇死人。誰不知道他們撈了一個盆滿缽滿？何家出事的時候，劉姨娘就曾經找他們借銀子，結果，他們立刻穿著帶補丁的衣服出來哭窮，他們會變賣產業，借錢給我們，根本就不可能。”

何英華卻一點都不動氣，她也不說話，還是看著荷香。

荷香突然明白過來：“哎呀，四姑娘，你剛剛說，有人要卷了東西逃跑，該不會是說蘇家吧？難道還有蘇姨娘？”

“不可能，要說蘇家的蘇大，蘇二有異心，還可能。他們經常在外面跑，私底下置辦的也有產業，如今看何家不好了，想逃跑也有可能。可是，蘇姨娘可是生了兩位姑娘呢？這三姑娘都大了，之前夫人和老爺還商議要給三姑娘相看人家呢？蘇姨娘怎么能舍得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何英華緩慢的說：“荷香姐姐，你跟著劉姨娘管家這么多年，又是家生子，對家里的情況再清楚不過。你再仔細想想蘇姨娘平日里的為人，想想她會不會？當然了，我也不希望蘇姨娘走上這樣的路。但是，既然有風聲，我們就要防備一下，所以，我想拜托荷香姐姐一件事？”

荷香忙說：“四姑娘，您是主子，有什么事情，您盡管吩咐，我一定去做。先前，交鑰匙對牌的時候劉姨娘就囑咐我了，要我一切都聽四姑娘的。”

何英華很滿意，她說：“荷香姐姐，我希望你能給你家人傳個話，讓他們盯著點鄰居蘇家的動靜，有什么事情，趕緊來報過來。還有，你父親在門房上多年，家里幾個門上的人都是熟悉的，叫你父親好好的留心府里出入的人口。你自己也要多留意一下蘇姨娘那院子里的動靜。還有我三姐姐和五妹妹那院子里的情況。我可不是疑心自己的姐妹。我是怕，三姐姐和五妹妹不會對生母設防，有了什么損失。”

這么一說，荷香立刻明白了：“四姑娘說的，我都明白了。我立刻叫家里人做去。四姑娘思慮的也對。這一段時間，為了府里的債務，還有給老爺夫人大葬，別說是我們姨娘房里，大少爺，二少爺，二姑娘房里，就是四姑娘您貴為嫡女，房里的東西，不是也主動讓拿出來了嗎？二少爺甚至還讓把夫人房里的東西都拿出來。三姑娘和五姑娘也要我們姨娘去拿她們房里的東西，被蘇姨娘撒潑打滾的給擋回去了。”

“要是蘇姨娘真的起了歹心，三姑娘和五姑娘又不設防，還真的是險了。奴婢正好認識三姑娘五姑娘那邊做事的粗使婆子，我讓人盯著蘇姨娘。”

何英華越發滿意了。荷香跟著劉姨娘管家這么多年，這倒是一個人才，辦好這個事情之后，自己將來，還要把荷香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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