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國中，被人們傳成傾城之貌的美男衛陽，就是太后養在深宮秘而不宣的男寵。

“衛陽此人，容貌艷麗，據說，可以和女子相媲美，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有人為他癡狂。”

衛陽的容貌，放眼當時的大燕幾乎沒有幾個能和他媲美的人，無論男女。

也因此，無論男女，對于衛陽這種美得不像凡塵俗物的人，都有一種本能的趨從感。

尤其是，達官貴人。

“我記得傳聞中說，衛陽十四歲的時候，因為美貌攝人，被同村的人認為是妖孽轉世，想要將他火焚，但是被當時的里正攔下，后來，衛陽就在村內失蹤了。”

說是失蹤，其實是被里正帶走調教了。

那個里正，是太后的娘家人，太后早就聽說民間有一美男子名叫衛陽，恰好這人在自家親戚手底下。

于是，衛陽失蹤之后三年，太后身邊多了一個叫衛央的貼身侍衛。

“明著是貼身侍衛，暗地里，太后早就對這個貌美如花還年輕力壯的小侍衛，芳心暗許。”

原本太后還是德妃的時候，和這個小侍衛做事兒還算隱蔽。

后來，皇帝登基為帝，太后成了萬人之上的那個人，便開始肆無忌憚。

只是，畢竟太后威壓深重，宮里并沒有敢亂嚼舌根。

“也就是說，太后被母親抓在手里的把柄，可能就是和這個小侍衛，茍且暗合之事？”

沈云潺講完了這些事兒，孟嬌自然是能聽明白。

薛婉手里握著的那樣東西，很有可能和此事有關。

“除此之外，我并未聽說什么風言風語。”

“若真是為了此事，算算年限，那個小侍衛必定還存活...太后殺了他？”

孟嬌本來還有些激動，只要找到了那個小侍衛，所有的問題就都能得到確切的答案。

但是，在她抬頭撞進沈云潺的眼中之后，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這個讓她不亞于被潑了一頭冷水的答案。

是了，太后這種斬草除根的性格，孟嬌能夠在外頭被丟棄十三年，撿回一條性命已經是她咬牙切齒的失誤了。

這個小侍衛怎么可能還存活于世？必定是早早的被殺了滅口了。

“阿嬌，你不必如此失望，凡事既然做下了，就一定是有跡可循的。”

“是，我相信這是有跡可循的...我也并不擔心這個，我只是有些不明白，身居高位之人，為了一己之私，為了保護自己明明已經敗壞了的名聲，真的能夠犧牲那么多人的性命嗎？”

孟嬌想不明白，她一直以為，只有真正恨極了一個人，才會有將那個人除之而后快的沖動。

就算如此，其上還有國法昭彰束縛其中。

但是，母親過世的真相，讓還是孩童的孟嬌陷入了一個死局，她不能理解位高權重之人的想法，所以，她就走不出這個困局。

沈云潺看著小姑娘陷入了一個自我懷疑的循環之中，很是心疼，慢慢的走過去將人攬進懷里。

就像剛剛他心緒波動之時，孟嬌給予他的安慰一樣。

“阿嬌，權勢這樣東西，實在是很迷人，很多人為了這樣東西不惜一切代價，但是當他們追求到權勢的時候，就會去在乎另一樣東西，那就是名聲。”

沒有權勢的人，拼了命去追求權勢，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就是為了身居高位一呼百應。

而有了權勢的人，又想讓別人議論起來，夸一句清正廉明潔身自好，所以，他就會拼了命的保住自己的好名聲。

威脅到他的人，自然會被毫不留情的除去。

就如同太后對待薛婉，也如同幕后的人對沈家，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世間之人，不是爭名，就是逐利？”

“人活一世，沒有人不想要榮華富貴，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就是大勢所趨。”

沒人不喜歡紙醉金迷，沒人喜歡破瓦寒窯，所以很多人拼了命都想追求權勢。

白玉為堂金作馬，總好過無片瓦遮身。

“那我呢？”

孟嬌忽然發問，倒是讓沈云潺有些措手不及。

“什么？”

“那我呢？我以后，也會因為某些事兒，變成這個樣子嗎？”

世人所求名利，趨之若鶩不知歸程。

而她求一個真相，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兩者之間，是否殊途同歸？

“不會的，阿嬌，你不會的。”

“為什么我不會？”

“因為有我在，我永遠也不會讓你成為你所厭惡的樣子。阿嬌，從前風霜無人遮擋，只能感嘆一句蒼天見憐，憐惜你孤苦無依，讓你安安穩穩長到了我能遇見你的年紀。其后種種，你只需要跟在我后面，所有的荊棘我替你擋，所有的陰暗路程，我替你走完。”

自從說開了那些話之后，沈大將軍往千景宅跑的次數就更勤快了。

偶爾下了朝，還會有幾個相熟的人打趣一句，問問兩個人什么時候才能把好事兒真正定下。

沈大將軍每每都是報以一個神采飛揚的笑容，答一句就快了，或者是再等等。

轉頭就跑來千景宅，膩在小姑娘身邊委委屈屈的發著牢騷。

“人家禮部侍郎家的公子今兒又打趣我了，問我什么時候才能把你娶回去，說他和他的夫人，孩子都要老大了，我這連個準信兒還沒有呢。”

沈大將軍拉著孟嬌的袖子發癡，這么大個人，做起這樣的動作卻并不招人煩。

底下伺候著的人都很有眼色，一到了這個時候，便都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孟嬌面色微紅，只顧著低頭做自己手里的事兒，也不搭理他。

沒得到回應的沈云潺更加小氣，晃悠孟嬌袖子的手也默默加了幾分力。

“阿嬌...阿嬌！我都讓人這么打趣了，你怎么都不心疼我？”

“你想讓我怎么心疼你呢？”

小姑娘說話太溫柔，讓沈云潺一瞬間有些恍惚。

如此溫柔的孟嬌，好像，好像無論他提出什么要求，都會照單全收一樣。

“你嫁了我，就算是心疼我了。”

出乎沈云潺意料的，孟嬌并沒有出言拒絕，反倒是認認真真的低眉思索。

這下，倒真是讓沈大將軍正襟危坐了起來。

過了半晌，孟嬌倏然抬眸，眉眼彎彎仿若晴光映雪，一下子就晃花了沈云潺的眼睛。

然后，他就聽見小姑娘莊而重之的回答了他剛剛的話。

“沈云潺，我會嫁你，等這些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我要一身輕松，無所顧忌的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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