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煙火散盡，護城河畔重新恢復了寧靜，孟嬌才窩在沈云潺懷中悶悶的開口。

“我以為沒人知道的...連我自己，都差點忘了今日是我的生辰...母親在今天過世，我本來是不想過這個生辰的...”

“本來是不想過的，那么阿嬌，我今日給你過了，你可歡喜？”

自然是歡喜的，這十三年來，妹妹到了自己生辰的時候，孟嬌總是默默地縮在自己小屋子里，想著母親，還要聽著外頭的辱罵和嘲諷。

煙火是有的，只是，全都是旁人的。

“煙火很好看...以后...以后還會有嗎？”

小姑娘害羞，能問出這么一句話來，已經很讓沈云潺滿意了。

歡喜之余，還有那么一點兒心疼，像是粉末一樣彌散在心間，一點一點的，讓舌尖都暈染了苦澀。

“會，只要你喜歡，以后年年暮歲，我都會在護城河畔給你燃放千響煙火，賀你生辰。”

這就算是承諾了，孟嬌很歡喜，雖然人們常說誓言無用，但是有這么句承諾，往后年年歲歲，好歹也算是有個好的盼頭。

暮歲臘月二十八，孟嬌十四歲的生辰過完，說好的及笄之日要行的定親禮也就要提上日程了。

“小夫人要還只是孟家的嫡小姐的話，這及笄之禮也就是親近的人互相鬧一鬧也就罷了，偏偏小夫人現在有爵位在身，這及笄之禮，怕是要大肆操辦起來了。”

先不說旁的，就是宮里頭皇帝和安貴妃，賞賜就絕對不會少。

再者，南康太妃那么會辦事兒的一個人，也不可能放過這么好的拉攏機會。

可以想見，孟嬌的及笄之禮，必定是盛大無比的。

“旁人的那都可以另算，最關鍵的啊，是咱們沈帥的，這才是小夫人最關心的吧！”

翠袖慣會調笑，這句調侃一說出口，孟嬌的耳朵尖兒就慢慢爬上了紅。

其實翠袖說的不錯，旁人的及笄賀禮有多好，孟嬌真的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想在乎的人，只在乎，自己喜歡的人。

沈云潺說了，及笄之日，他會親手為她綰上玉簪。

大燕有習俗，及笄之日綰發戴簪的，除卻父親，便就是未來的夫君。

“奴婢聽說，沈帥已經命人著手尋一塊上等的好玉了呢，這就是為了小夫人的及笄禮做準備呢！”

“那是，給自家夫人準備的及笄玉簪，肯定不能差了！”

屋里幾個小丫鬟笑作一團，孟嬌實在是坐不住了，羞得滿面通紅跑了出去。

還是林嬤嬤看出孟嬌實在是不好意思了，示意翠袖等人不要再繼續調侃，緊跟著孟嬌走了出去。

“小夫人不要往心里去，這幾個丫頭跟著貴妃娘娘，都被娘娘給慣壞了，到了這兒，小夫人又沒什么架子，這幾個丫頭就有些無法無天了。”

“嬤嬤言重了，都是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我不會在意這些的。”

林嬤嬤追出來解釋，言辭懇切，孟嬌本來也沒生氣，這事兒便就這么玩笑過去了。

只是，林嬤嬤提起安貴妃，孟嬌倒是覺得，再過一日就是年節了，安貴妃對她一向照顧，若是不進宮去拜望拜望，委實是有些說不過去。

孟嬌這邊兒打定了主意，林嬤嬤就趕緊命人往宮里遞帖子，安貴妃那邊兒回的到也挺快，午時不到，孟嬌就已經來在了瑞章臺。

“貴妃娘娘一直念叨著小夫人，可巧您今日就進宮來了。”

宮門口等著的嬤嬤客套幾句，卻也能聽的出來其中真心，安貴妃是真的喜歡孟嬌這個摯友之女，恨不能把人帶在身邊好好看顧。

孟嬌笑著謙虛幾句，便跟著嬤嬤進了瑞章臺。

安貴妃早就已經站在內宮門口等候多時，遠遠的看見孟嬌走了進來，也不等孟嬌走到近前，便匆匆跑向前去拉住了孟嬌的手。

“你這孩子，有個把月都沒進宮來了，本宮久居深宮，出去一趟不容易，若不然，本宮一定親自上門把你給找進來！”

“讓娘娘掛心了。”

孟嬌不善言辭，安貴妃并不在意這個，她也不喜歡那種嘴兒上會說，心里卻不知道想什么的姑娘。

底下人看見貴妃如此對待這位小夫人，心下自然都是有數的，不等安貴妃再吩咐什么，便自覺的端茶送水，給孟嬌伺候的十分周到。

“本宮是真心喜歡你，前些日子，還動了想讓你做本宮兒媳婦的心思，只是到底緣分不夠，你還是更中意沈家那小子。”

安貴妃是個直性子，并不懼把當時的心思拿出來說道說道，孟嬌也是愛極了她這種性子，這些事兒都說開了，自然也就不會有什么隔閡。

“娘娘是為我好，也是想要親上加親，這些我都知道，只是...”

“只是沈家那小子先入為主了，本宮知道，本宮可不是那種強人所難的人，再說了，本宮的兒子也不必沈家那小子差到哪兒去，還怕娶不到和你一樣優秀的姑娘？”

這樣玩笑兩句，燕朝有心求娶孟嬌的那件事兒也就這么翻篇兒了。

趕巧到了午時，安貴妃便把孟嬌留在宮中用膳。

瑞章臺是有獨立的小廚房的，安貴妃吩咐，底下的人自然盡心盡力，做出來的膳食都是孟嬌喜歡的。

細微之處，更能見一個人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安貴妃如此直性子的人，卻能在這種小地方留心，孟嬌便知道，這個女人，是真的將對薛婉的追思之情，全化成了溫柔用在了她身上。

“到底你來的還是有些趕了，若不然，還能再上一道費時費力卻十分美味的菜肴。”

“安姨太客氣了，我這么點兒一個小人，也吃不了多少東西，若是有好的，留著日后我再過來，不重樣的吃。”

安貴妃跟著笑了笑，才剛要繼續開口聊些旁的，內宮外頭匆匆走進來一個小丫鬟，和伺候安貴妃的大丫鬟耳語幾句，那大丫鬟便走到了安貴妃身邊。

“貴妃娘娘，外頭人來稟報，說是太后娘家那個侄女兒，云家小姐云蓮在外頭等著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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