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高頭大馬的將領將四人堵在小巷之中，正是宇文燁，他手執寒鐵戟，目光灼灼地看著荀澍。原本殿后的墨青和千山音初退回到荀澍和徐徹身邊，他們都氣喘吁吁，應該是已經和宇文燁交過手了。

荀澍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抖動著，剛才因為怒氣的緣故她竟然都沒感覺到疼痛，此時劇烈的痛楚直往她心里鉆。月光下，荀澍的臉如白紙一般蒼白，清麗的容顏也顯得有些嬌病。

宇文燁愣了片刻，他居高臨下看著荀澍：“你就是荀氏小澍？”

荀澍左手端著抖動的右手：“沒錯。”

宇文燁：“我欣賞你的勇氣，敢孤軍深入來襄陽燒糧，還敢在我眼皮底下殺了我的人。那這其他三人呢？他們的身手不似行伍中人那般中規中矩，想必是江湖人。”

荀澍：“他們與我大梁軍隊沒有半點關系，只不過是我雇的幫手。”

宇文燁輕笑：“你這個人倒是有意思得很，這種情況下還為別人開脫。你打敗了我手下將軍陸英，也算是有些本事，不如和我打一架，我可是好久都沒有和人比武的快感了。你們梁人的將領就跟紙糊的似得，看著強壯，打起架來卻像是弱不禁風的女子。

不如我就真的跟女子打一架，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只要你贏了我，我就放你們出城。”

荀澍：“我不和你比試。”

宇文燁：“怎么？你是怕了嗎？”

荀澍舉起右手：“你看，我的手都這樣了怎么打架？”

一旁的士兵沒想到宇文燁比起以往格外有耐心，謀士不露痕跡地笑了一下。

“那你我就對一掌，只要你一步未后退，就算你贏。”宇文燁邪笑道：“對了，忘了說了，要是你輸了就要投靠我們大魏麾下，給我做個小妾。其他三人就都殺了。”

徐徹的拳頭猛地攥緊：“不行，不能和他比。”

荀澍看著徐徹清亮的眼眸，他來折沖營就是為了幫自己，他不該死在這兒。雖然荀澍也知道自己的內力沒有宇文燁那般深厚，與他對掌，輕則內功受損，重則吐血身亡，可是萬一自己忍住沒后退呢？墨青、千山音初和他都能活著回去。

荀澍心一橫：“好，我比。”

宇文燁翻身下馬，調動內息，周圍的風也隨著他運轉內力而猛烈刮動起來。鐵掌還未到，掌風就已經拍打過來。

荀澍左手一掌接過去，頓時胃部翻江倒海，鮮血從嘴里溢出。雙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動著，她原本站成弓步，雙腿與地面形成一個穩定的形狀。即便如此，宇文燁的那股內力就要將她連根拔起。

千山音初柔聲道：“荀澍，你別逞強。你這樣硬挺著會經脈盡斷的。”

徐徹不知何時，站在荀澍身后，隔空向她傳遞內力。

隔空傳遞內力，傳功之人必須是武功極高的人，這一招數要在短時間消耗全身內功才能做到。徐徹打算使這一招簡直是在用自己的命換荀澍的命。墨青一把抓住徐徹的手，搖了搖頭。

徐徹斥責地瞪了他一眼，用內力一下就將他的手震開。

荀澍感受到身后傳來的龐大內息，她注意力在宇文燁這里，也沒時間向后看。如果說宇文燁的內力霸道如猛虎，身后傳來的內力便如冰川般冷冽刺骨，應該是千山派的功法，沒想到千山音初的內功如此深厚。

宇文燁的手掌像是被凍住一般，手指上有冰屑冒出。

他詫異道：“冰裂掌！”，說罷趕緊抽回自己的手掌，朝手掌上趕緊呼了口氣，才讓手掌又恢復了血色。

謀士看著徐徹皺了一下眉，跟宇文燁附耳說了些什么，宇文燁頷首，沖四人說道：“好了，你們贏了，我定會遵守諾言讓你們出城。”

荀澍回過頭，看見身后之人竟是徐徹，他明明不能用內力的，他用內力，體內的毒會侵入肺腑，再無藥石可醫……可是他還是選擇用了內力。

荀澍驚恐地看著他：“徐徹！”

徐徹朝她莞爾一笑：“怎么這么看著我，傻丫頭，你贏了，贏回了我們所有人的性命。”說著他用手指拭去她嘴角的血：“我們快走吧！”

見徐徹神色如常，荀澍才緩緩放下心來。沒想到，宇文燁真的信守承諾將四人送出城，荀澍簡直覺得自己在做夢一樣。

徐徹一直緊緊抓著荀澍的左手，像是生怕把她弄丟了一樣。等到完全藏身于密林之中，他才漸漸松開手。他停下腳步，坐在地上，背靠著一棵盤根錯節的古樹。

“不走了嗎？”荀澍不解地看向徐徹。

只見他“哇”的一下吐出一地鮮血，他連坐都坐不穩了，整個人往前到。荀澍立即雙手扶住他的肩膀，她也顧不得右手上的傷：“徐徹！”

徐徹有氣無力地吐出兩個字：“小澍”，徐徹悶哼一聲，嘴里的鮮血又止不住地涌出來。荀澍一只手把著他，另一手拿袖口給他擦著血。

墨青冷冷道：“都怪你！你要是不去復仇，他怎么會有事。”

千山音初：“雖然墨青這小子平時看著不靠譜，這話倒是說對了。徐徹這么冒險都是為了你的沖動。”

荀澍突然如一個小女孩兒般大哭起來：“徐徹！我錯了，我不該拉你過來，我錯了……”

徐徹抬起手摸著她的臉：“別哭，不怪你，這是我的選擇，是我此生心甘情愿做的事情。”

說罷，他的手垂了下去，眼睛也再也堅持不住，閉了起來，荀澍大喊：“徐徹！不要走！”

荀澍去摸他的呼吸，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

她焦急地看著千山音初：“千山，對，你是千山派的，你一定知道怎么解毒的對不對？你一定有辦法的吧？”

千山音初黯然搖頭：“千山雪之毒一旦深入肺腑就沒有醫治之法，除非……”

荀澍：“除非什么？”

千山音初：“除非找到傳說中的炎冰決。之后還要……”

荀澍情緒太過激動以至于將炎冰決的事給忘了。“那個山洞，一定是那個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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