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強硬的態度著實罕見，尤其以綾小路長年和伊然長老的相處可以知道，對方并不是尋常捉弄他們的口吻，而是以長老的身份再對他們下令──以天一門慣常的習性來說即使長老調派任務也很少這么嚴厲，大多不但會問弟子的意愿，有時候甚至弟子拒絕了也不會強硬逼迫。

所以才會說伊然長老忽然翻臉越過安維長門對綾小路等人下達命令，就過往通則來說是比較罕見的。

“是！”

但以步歸花和菈菲為首的弟子卻沒有表現出異議，因為他們同樣明白伊然長老等人肯定碰上不得不這么做的原因。既然他們的實力或是閱歷夠不上參與的標準，那么不要知道肯定會比較安全跟幸福。

“綾小路，杜若在汪峰等你。”汪槐作為長老之一肯定得留在議事廳接續后面的討論，但他并沒有忘記自家小弟子的情況，竟是趕在大門關上前溜出這么一句：“山門將開，你該準備了。”

而當大門徹底閉上后，五個人大眼瞪小眼陷入沉默一陣，這才終于恍然發現……綾小路雖然從小在天一門長大，但礙于汪槐長老刻板的性格，她不但始終沒能破格直入內門作入室弟子，甚至連天一門弟子的銘牌也沒有！

──雖然她的待遇已經是正式的弟子了，可那是汪槐私下撥的。綾小路這么多年來能在天一門吃得開，更多時候還是她在藏書閣或是各處打小零工換的積分，又或者是步歸花等人把自己的積分撥一些強塞給她的結果。

“美人師姐，你真是太不容易了……”郁阮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事情，再想想汪長老嚴格的作風，以及美人師姐對他們的大方，頓時都感性地落下金豆豆來，“汪長老他們怎么可以這樣！”

“放心放心，蛋蛋的資源雖然不從宗門走，汪峰私下還是有給足的。”步歸花哭笑不得地看著小姑娘炫然哭泣的模樣也很無奈，只能示意綾小路把綾梟分給小姑娘哄哄，“而且還有咱們幾個在，你的美人師姐哪里可能會吃虧？”

當然不會吃虧，說不定還血賺──菈菲師姐在旁邊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嘀咕，就伊然長老那幾乎把人當親傳弟子往死里寵的樣子，那就更別提其他長老還有大師兄那帶孩子的勁兒……

就說私下流傳美人師妹打從能跑跳有力氣開始，就一直悄悄地鼓搗不少好東西出來，即便長輩們不偏疼她，按照宗門的分成慣例美人師妹肯定也能分到數不盡的好處！

“但如果四年后綾師妹沒有順利通過宗門考核，那么過往的所得是要作廢的。”李魏雖然對綾小路改觀不少，可看幾個人那般樂觀的模樣，仍然硬著頭皮出面潑了把冷水：“這是宗門的規矩。”

沒錯，天一門雖然內部相當和諧，氣氛極佳，就弟子之間的競爭與晉升上面都比多數宗門還要來得正向活潑，但本質上來說它不是慈善組織──否則就算修真界的生育率再低，可以整個宗門結構和弟子數量來看，再大的地兒也不可能容納得下所有人。

有舍，才有得。

弟子們生下的后代若有靈根則可拔擢為外門弟子，但如果想進內門就得一視同仁的考核并想辦法或取師長們的喜愛與重視。當然也有如綾小路這種是降生在內門，基本上就是在內門長大的孩子，大多不是早早由師長們直接收為親傳弟子，要不然就得如綾小路目前的情況一樣，被打去跟著外面的路人一起從頭參加弟子的選拔考核。

有鑒于他們本身已經提前享有宗門培育的資源，所以如果第一輪沒有通過，這之前所有獲得的、存下來的資源與積分將全數清零、或是歸給父母與師長收著，直到這個孩子重新考入天一門，才有機會將資源拿回來。

這種操作對其他門派來說是相當匪夷所思的，可也正因如此，天一門正經的修二代們也大多比其他門派的修二代還要積極認真──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起點已經比其他人都高，所以后續的考驗和評估標準只會更嚴苛。

如果不加倍努力的話，他們將被其他人超越不說，自己原有的優勢也將很快地蕩然無存。

只不過嚴格到汪槐這樣還是比較少見的，因為不少宗門內的修二代大多會熬到筑基期才會被踢去參加弟子選拔考核……唯有汪槐從不走尋常路，在綾小路壓在煉氣期大圓滿的時候就把人送去考核。

說好聽是對這個弟子寄予厚望，說難聽就是刁鉆吝嗇，讓人不禁懷疑傳聞汪槐特別寵孩子的謠言到底是誰造謠出來的？

“步師姐，我記得你當初是跟我同一批考核的才對。”菈菲師姐低頭沉吟片刻，忍不住問了在旁還笑得沒心沒肺的步歸花：“你那時候應該也有筑基中期了吧？”

“那是因為我運氣好，被扔過來的時候剛剛弟子選拔考核完，所以不得不留在汪峰被多蹂躪八年才參加的。”步歸花當然知道菈菲的意思，于是干脆地搖頭否認：“汪峰弟子通常煉氣期后期就得參加考核了，因為師父認為以他為我們打下的基礎，如果還沒有辦法通過考核的話，那就是資質太差不夠格當汪峰的弟子，不如趁早想想自己可以改行當什么……”

劍修可是天天拿命在修煉的，若是連明心階和余下考核都沒能通過：一來這足以證明心智不夠純熟，二是對宗門并非一心一意，最后是于自身的了解也相當不足、又或者該說是不夠誠實。

由此可見這樣的人也根本不適合留在汪峰，甚至也不適合天一門。天一門向來要求弟子忠誠與心齊，因此就算再有天賦又如何？

他們也不缺這么一個兩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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