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修士因為功法問題、又或是各種情非得已的情況不得不變成骷髏的事跡也不鮮見，只是那大多有所緣由，并且也是各宗不外傳的秘密，所以論起實際能夠看見的機會也不多。

頂多天一門的血老祖算一個，不過因為這位過得很低調，加上功法的問題始終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因此到后面連宗門內的弟子都很少能夠親眼見上一面。

“這這還能算是人嗎？”張甄在天一門活躍的時間恰好跟綾小路重迭，美人師妹深受長老們的喜愛是全天一門的人都公認的事情，所以血老祖的本尊他也有幸見過幾次。

對方好歹還有著人皮，雖然形銷骨立，精氣神卻十足，性子不差，只是顯得邪氣又凌厲。若非連凈法門的宗主都曾特意來查看過幾次，加上血老祖是真的不愛出門，要不陪著美人師妹鼓搗各種奇怪的研究，要不就天天都在睡覺，否則門內弟子對其的恐懼程度也不會這么低。

然而張甄這回所看到的那具骷髏卻是真的只剩骨架，肌肉纖維是肯定沒的，筋膜與組織結締也全然看不到半點。骷髏眼眶凹陷處也沒有什么閃光，全身上下各處也不見內丹紫府的蹤跡。

若非是他能推著輪椅朝這邊走，恐怕張甄都還要以為是千年前的某位不得不坐著輪椅的前輩，因為意外而殞落了風澗秘境也說不定！

“不知道，不過如果可以到現在這境地還活著，那肯定是咱們誰也惹不起的對象。”瑛武跟黎殷早早地聽到張甄的話跑來，兩人見到那骷髏的移動速度表情都很嚴肅，“一會兒如果我們都沒有允許，你們誰也不準擅自開口。”

如果是意外的邪靈之物那也就罷，可倘若是之前意外掉落風澗秘境處，因為各種意外原因而重新出來的修士那問題注定不小。

通常這樣的人因為長期沒有與人交神與性格都會出現相當大的扭曲異常，怕就怕一點兒眼神的交流都有可能讓對方暴怒，又加之實力早就已經超出眾人太多，估計沒有幾息的功夫就能讓他們全軍覆沒。

“是。”妖盟的幾名弟子雖然知道自家成員里頭也有骨妖這樣的存在，可相比起面前死氣沉沉，除去因為可以行動加上氣勢很足，就顯得格外奇怪的家伙是讓人害怕不已。

妖盟內的骨妖可就有趣多了，又丑萌又活潑，就是生娃的過程也讓人覺得相當逗趣，哪里會像現在這樣，光是一個眼神就讓人焦躁不安，總覺得自己會被活活凍死一樣。

“小雕像，凌梟。”綾小路抱緊了興奮地咬著一只雄蝎尸體的小雕像，一邊又低聲地警告著顯然有些激動、想要出手試探對方的凌梟：“就算你們真有機會可以克制對方，在現在敵我未明的情況下，你們絕對不許偷偷做任何傻事。”

“沒錯，你們兩個給我小心一點兒，什么事情都別想啊。”瑛武聽到綾小路的警告，忍不住頓時回頭笑著睨了他們一眼，故作輕松地說：“有些很久沒有和人接觸的大佬都跟虎姑婆一樣，最喜歡白生生、粉嫩嫩的小孩子了”

“你們這樣子的正好合他們的胃口，萬一一個不小心被對方看上眼，我是絕對不會救你們的喲！”

說實在以瑛武的身份，他也其實沒有必要讓自己擋在綾小路等人的面前。就算真的被輪椅上的骷髏給鎖定，也打可把事情推到別人身上，沒有義務攬到自己的這頭才是。

“你們是誰？”似是因為感覺到他們的氣息，只消一個眨眼，那本來還離大家相當遠的骷髏已經近在眼前。雖然看不出他是適用哪里發音的，但顯而易見并不是聲帶這種高級的器官，“為什么會在這邊戰斗？”

他的聲音格外地沙啞難辨，彷佛來自相當遙遠的地方，透著一種古音，咬文嚼字也別有韻律，聽上去舒服歸舒服，可也頗為格格不入，總覺得有種務日時空的錯覺。

如果伊然長老知道這件事情，相信他應該會拋下手邊所有的工作跑過來。綾小路心里忍不住想著，還利用凌梟與小雕像的視角來觀察這名骷髏。

“我們是妖盟與天一門的弟子，今次僥幸獲得風澗秘境的出入許可，剛剛主要是在跟靈獸冰晶水蝎與靈植火絨草戰斗。”瑛武感受到對方雖然沒有說，卻散發出來的氣息微微泛苦，因為他很清楚來者的實力應該已經超越化神，也許還不到大乘，但同樣深不可測。

加之這人的來歷成謎，行為也神秘。在還沒有摸清楚對方的想法之前，以自己這一方的水準來看，瑛武覺得說實話可比其他的都還要來得有用一些──

而且他還不能肯定，對方是否就真的相信自己的話

“妖盟？天一門？”那骷髏聽到鸚鵡的話似乎微微一愣，接著就對冰晶水蝎這個名諱有了一些意動，“冰晶水蝎竟然已經退化到變成靈獸的境地了嗎？”

這人的身份應該不會低。

瑛武與黎殷很快地交換一個眼神。

妖修有倒退成靈獸的風險這件事情在算是半公開的秘密，但在過往卻是個妖盟死守著的秘辛，尤其是冰晶水蝎，他們的退化對妖修來說是相當大的打擊。

而對方的口吻可以判斷出來，他知道這件事情，卻不清楚衰退得過程，到現在才從他們口中得到證實但，這也同時點明一個問題──

這人到底是怎么出現在風澗秘境，又留在秘境里面那么久，還把自己搞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他身上的氣息確實可怕，卻已經沒有了半點修為的跡象。雖然他可能把自己弄出另一套修煉體系，但這種機率著實不大高。

“現在是幾年？”那明骷髏似乎也意識到這方面的問題，所以同瑛武等人沉默了好半晌之后，終究是主動開口問出了這么一句話，“風澗秘境原來這個地方是秘境？”

“現在是第四次大災變后三千六百二十八年。”黎殷代表地開口，平緩地朝對方解釋：“目前修真界分為三大、七大、九流、十國、世家。雖然偶有矛盾，但大多時候還是比較平靜的。”

“原來已過千年。”那骷髏身上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動，接著胸膛處隱隱地泛起紅光，語調沙啞而古怪，“那不曉得天一門的汪槐老狗還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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