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打聽姑母真正為人的地方，還是找嫡妻，陳世敏。

所以，他臨時抱佛腳來了。

“你真以為我母親受罰關禁閉的時候，是真認錯的？

母親是從不后悔之前做過什么的，她的目光一直向前看。

在既定事實的基礎上，判斷利弊立場，選擇對她對家族最有利的行為方式。

就拿今天我們的婚事來說吧，母親看到事實已定，她第一時間肯定會安排人打聽我們兩人的相處狀況。

哪怕我們兩個現在裝夫妻恩愛都來不及了，她想知道的就一定能知道。

得知我們現在的狀況，她不會怪我，也不會怪你，但是她依舊還會出手。

肯定會出手，就是不知道她往什么方向出手，我還沒有想出來她可能出手的地方。

想不到她的下一步，我才會不安啊！”

張繼賢一臉的錯愕？

這是自己的姑母？

這么說自家爹娘，祖父祖母這么晚的都沒睡，都是在揣摩姑母的下一步方向？

她不會怨怪任何人，但絕對會出手？

瞬間，張繼賢覺得自己頭頂有烏云壓頂的窒息感。

這一刻，他竟然忽然間感覺到姑母的出手對象，肯定是自己？

不讓自己參加兩個月后的府試？不會吧，姑母不至于在家族大事上糊涂的。

抽打自己？

沒聽說過姑母有這樣的習性。

欺負自己母親，逼迫自己服軟？畢竟母親算自己的軟肋吧？

姑母要這么做的話，就太陰險不要臉了！

張其德一大早的跟陳明易碰頭了，兩人率眾早早候在京都外郊等候皇上北征大勝歸來。

皇后賭氣沒肯出來，硬是要等著皇上親自接她出來。

這兩年期間，皇后想了太多太多。

最令她懷念的依舊是燕京那個寒冷的地方。

在哪里，她有丈夫有兒子，有屬于自家的地方，沒人來打擾，一切都是天下間最幸福美滿的樣子。

自從皇上奪嫡成功了，心便跟自己漸行漸遠了。

尤其是在太子一事上，她跟皇上的意思南轅北轍。

起初皇上還能尊重她，甚至還能放權給她，但最終皇上還是皇上，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天家無情！

她一直到這兩年才真正感受清楚了。

皇上將她禁閉在姚圣僧這邊，讓他看管了自己。

嫡長子倒是在京都呢，竟然一次都沒有來看看自己？

另外的媳婦女兒倒是想看自己呢，都被姚圣僧無情擋在了外面，一概不得見。

打著自己為北征為皇上祈福的幌子，任何人不能見自己。

皇上這樣的對待自己，當真是心硬如鐵啊！

“皇后祈福有功，如今天下歸心，皇后何不前去相迎？”

姚圣僧也沒有辦法，皇上竟然在北征前交給自己這樣的任務。

如今任務結束，他接到皇上的旨意，讓皇后一起出城相迎。

但偏偏皇后不同意出去，非要留在這里，硬是等著皇上親自來接。

大皇子已經碰壁離去相迎皇上了，皇后這個時候要是再堅持下去，只怕是真要錯過相迎的大事了。

“有功？我能有什么功？這兩年被困，沒機會犯錯而已！”

皇后這兩年思慮過度，哀傷過度，已經是滿頭白發。

身體日漸衰落，但她不在乎了。

從前她不敢死，怕死的要死，生怕死了沒法照顧自己的男人，沒法照顧自己的兒子。

但現在，她活著跟死了有什么區別？

哀莫大于心死！

姚圣僧見狀，也勸不下去了。

這是各人的緣法也是各人的路，自己選擇的，沒人能替代。

其實他曾經也很看好漢王的，但終究今非昔比啊！

更換環境之下，有人崛起有人頹廢有人被甩的遠遠的。

過于執著，只能讓自己陷入表象之中。

超脫執著，反而緣法自來。

征戰兩年多，沒有帶給大明百姓多少負擔，反而促發了繁華景象。

這是盛世之像啊！

皇上有心攜皇后同享盛世，但，終有不得。

皇上沒有等到皇后前來，知道她是氣狠了自己，心里說不出的難受，但終究他不再是誰的丈夫，誰的爹。

從今往后，他，朱棣是天下人的朱棣，謀求的不是朱家王朝不倒，而是漢人的萬世太平。

皇上對上玉蓉擔憂的眼神，豁達一笑。

今日北征回京，數萬人相迎到京都郊外，唯獨缺了自己的皇后。

但他依舊熱情高漲，他要做太多太多，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去蹉跎后宅瑣事。

“都啟程回宮吧！”

皇上淡淡的吩咐伺候在身邊的侯閑，該走只能走，等不到便等不到了。

張玉蓉知道今日皇后是有人負責送她過來一起相迎的，但她早早等到了父親跟陳明易，也早早等到了大皇子朱高率眾臣相迎。

還有無數的學生百姓都主動相迎在郊外。

唯獨皇上沒有等到他想等到的皇后來！

張玉蓉有些為父皇難受，父皇雖然是一國之君，但他是真想做個好丈夫的。

可惜條件不允許，他所處的環境，所處的位置，不允許他做個普通人家的好丈夫。

他只能做個負心人了！

不負天下人，但獨獨負定了結發嫡妻。

無數人簇擁著皇上以及他的北征大軍入城后，京都城內更有無數人在等著他們的到來。

入城后的禮儀，跟在城外的禮儀又有所不同，但都是張其德這個禮部尚書在主持引導。

張其德內心吐槽不已。

他哪有半點時間湊玉蓉身邊啊？沒看見連陳明易都沒有功夫湊玉蓉身邊么？

皇上沒有等到皇后來相迎，卻一路牽著玉蓉的手，返回城內。

這一次的玉蓉，跟皇上一樣的鎧甲著身，受萬眾敬仰。

嫡長公主在北征期間的軍中威望，一年前就傳回朝堂了。

如今見到皇上看重玉蓉的樣子，張其德已經什么話都吐槽不出來了。

說好的女人不能干政的呢？

這一回，乍一看女兒都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太子了呢？

呸呸呸，這個念頭趕緊的甩出去。

在祭告天地的大典上，皇上拉著張玉蓉一起高聲喊出來他兩年前確定的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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