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王喜蘭就在文科組教研室里和王小霞交流道：“王老師，到了初三這群孩子好像開始各個都不把文科當回事了，副科老師越來越難當。‘

你那歷史怎么樣啊？我這就沒有幾個人正經背題的，現在眼瞅期中考試了，總不能數理化各個高分，到了咱們這些副科就各個將及格吧？”

王小霞道：“我這也差不多，都不怎么把歷史當回事，都想著最后幾天突擊背背得了。”

王喜蘭道：“倒是不反對他們突擊背誦，就是這突擊背的，也不求甚解，真不知道，能把多少東西吃到腦子里，還不就是熊瞎子掰苞米，今天記住了明天就忘。”

楊可過來插話道：“這哪是不把政治歷史當回事啊，這次這些熊孩子眼里只有中考，根本就沒把期中考試當回事，我這語文是主科吧，也沒比你們好到哪去。”

王小霞道：“這學期，大家可是一點都沒有去年期中聯考時候的勁頭。”

楊可道：“不聯考就沒動力，我說那么多我看都白說了，還是打一鞭子動一動屁股。

這回不行就還來個聯考，沒那么多學校，不還有兩個班呢么！可以讓1班、2班形成對手比一比。人就是喜歡爭強好勝，這集體榮譽感在關鍵時刻比啥都好使。”

說完楊可跑到武金玲的辦公桌前道：“武老師，期中考試咱們倆班比比呀！”

武金玲道：“比唄，誰怕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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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上學期的轟轟烈烈，兩周后的期中考試對這兩個初三班來說，真的是一點‘考味’都沒有，大家那態度全都跟要進行一次隨堂測試差不多。

之所以能出現這種效果，也確實是因為初三的期中考試挺雞肋的——后面有中考比著，前面還有個奧數競賽插了一杠子，分走了大家不小的考試熱情。

不過再平淡的考試，一旦有了競爭就馬上不一樣了。

這次期中考試兩班聯考爭第一的消息一放出來，大家都排隊去楊可那領雞血了：“楊老師，你放心，學年第一名包我身上了！”、“楊老師，你放心，1班肯定給2班干滅火！”、“楊老師，你放心，我最近學的老好了，這次肯定前進100名！”……

楊可把這些有志少年們一個個的從自己身邊打發走：“吹牛誰不會啊，咱們考場上見真章！”

4月北方天氣轉暖，下了課到操場上玩游戲的同學明顯增多，劉悅心拿著個雞毛毽子組織道：“快抓緊時間分伙，手心手背！”

分了兩次之后，劉悅心和程果一伙，潘茜和孟萌一伙。

劉悅心踢毽子就是超長發揮40多個的水平，程果比她稍微厲害一些，平平常常也能整到她的上限。潘茜是幾個人里水平就高的，據說曾經創下的記錄是最多137個，不過小班花孟萌比較拖后腿，運動神經一項不發達的她，小從小到大，跳皮筋沒蹦兩下就壞了；跳跳繩，沒跳兩下就壞了；踢毽子，沒踢兩下就壞了……玩任何游戲，好像到了她那基本上都是沒玩兩下子就壞了。

四個人一直踢到上課鈴響起，暫時成績是86比101，劉悅心收著毽子道：“茜茜下節課下課還繼續比啊，你記好了你們的數，不重來！”

肖亞飛從外面打球回來對坐在座位上正玩游戲機的楚佳道：“聽2班的說，你媽以后不準備當班主任了？”

楚佳一邊玩著游戲機一邊道：“不能，我媽可喜歡當班主任了，我記得我小時候，我媽第一年競選班任沒選上，回家還哭鼻子了呢，我爸哄了好半天才哄好。”

肖亞飛道：“2班說，你媽親自在講臺上說的，她說，2班將是你媽最后當班主任帶的一個畢業班了，所以她希望他們能在這次月考的比試中取得好成績。你媽為啥不再當班主任了啊，她不是帶過好多屆畢業班了嗎？”

楚佳打過最后一關，聽著那勝利的音樂道：“你問我，我問誰去，我都不知道她不準備再接畢業班這事。”

肖亞飛道：“你問誰？你問你媽去唄！”

晚上吃飯的時候，楚佳真問他媽了：“媽，聽說你以后不準備再當班主任了？真的假的啊？”

武金玲一邊夾菜一邊回答道：“恩，不當了。我有個同學現在給出版社寫練習冊呢，光靠稿費都發家了，明年我也準備拿出點精力給人寫練習冊去。”

楚佳把嘴嚼著的飯囫圇個地咽下去道：“啥練習冊啊，人黃岡出個黃岡密卷，你這再出個達崗密卷啊？有人買嗎？能賣出去嗎？”

武金玲道：“對，你媽我就出達崗密卷，我們達崗這水平還整不過個黃岡了。”

楚佳拖著碗笑道：“為啥呀，當班主任不是你年輕時的人生理想嗎，這咋還突然改變航向了呢？”

武金玲瞅了一眼吧唧吧唧吃飯，完全置身事外，跟沒事人似得楚建軍道：“為啥？還不是為了你！周旸他爸說的別的我沒記住，我就記住他說‘兒子不行老子自己來了’。咱們家是你爸不行，就得你老媽自己來了。”

楚建軍無辜躺槍，撂下飯碗瞅著武金玲道：“我又怎么了，我現在這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不是挺好嗎？”

武金玲一聽，心中那難以熄滅的炮灰完完全全奔著楚建軍就去了：“挺好，你好個屁好。兒子眼瞅上高中了，上了高中就上大學，上了大學就找工作，找了工作就買房子結婚，這一串下來，哪個不需要錢！就咱倆這點死工資能夠用嗎？！你還有心思在這采菊，在這見山，楚建軍呀楚佳軍，你一天天氣我得了。”

楚佳見這二人又要開戰，馬上制止道：“行了媽，我爸這生活我看也挺好的，有首歌不唱了嗎“曾經在幽幽暗暗反反復復中追問，才知道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是最真”他就是這種平平淡淡是最真的人，你非讓他走硬著頭皮走升職加薪這條路，那不強人所難嗎？

而且我也用不了多少錢，以我這成績，高中入學肯定不用花錢的被好學校搶著要，到了大學我還能賺到獎學金，這個工作也好說，我這么聰明哪個公司能不樂意招啊？然后這買房結婚也不要緊，要真買不上，大不了我就當上門女婿唄，也沒啥不好的。”

武金玲聽完，手指頭往楚建軍腦門上一指：“楚建軍呀楚建軍，你看看你都給你兒子逼成什么樣了？這都要去當上門女婿了！你真是個沒正事的爹啊你！”

楚建軍心想：武金玲你這不睜眼說瞎話嗎，我也沒逼過他呀，我對他的成長都寬松成什么樣子了！

楚佳心想：要是能給公主家當上門女婿就好了，她家比我家可有意思多了。

公主家確實有意思，而且都有意思大發了。

劉悅心揪著劉悅冉的頭發道：“這是李嵩借我的，我不給你聽，我要自己聽，你趕緊給我松手，你再不松手，我劉女俠可對你不客氣了啊！”

劉悅冉掐著劉悅心的手腕道：“我不送，我就不送，他也借我了，你要么先讓我聽，要么咱倆一起聽！”

劉悅心道：“我不，我就要自己聽，等我聽完了你再聽……”

就在倆人從自己的屋子一直打到客廳，且不可開交時，袁素秋皺著眉頭喊道：“又怎么了，怎么又打起來了，這一天天怎么就不知道謙讓點呢！”

劉悅心道：“對，媽你看劉悅冉她大的不知道謙讓我小的，一點沒個姐姐樣！”

劉悅冉道：“劉悅心你仗著自己小多吃了多少好吃的，多霸占了多少好東西，你還好意思說我不讓著你，你給我閉嘴你！”

倆人又掐了一會，劉凱從廚房顛過來和稀泥道：“怎么了怎么了，先聽后聽的，聽什么玩意呢你倆？”

劉悅冉指著劉悅心手里死攥著的一盒磁帶道：“王菲的專輯，從李嵩那借的，劉悅心自私，一起聽她不干，非要自己帶著耳機先聽！”

劉凱道：“一個破磁帶有什么好搶的，你倆都先住住手，心心別把你姐的頭發揪壞了，揪壞了你姐記仇，以后就不幫你扎小辮了。冉冉你也別扣你妹妹手了，一會扣壞了就該什么活都有理由不干了，你倆這磁帶也別搶了，心心你給爸爸，爸爸幫你拿著。”

劉悅心這會也確實是要拿不住了，于是把磁帶遞給劉凱道：“爸你幫我保護好了，不許給劉悅冉。”

劉凱把磁帶拿在手里，這王天后的歌他也挺愛聽的，于是唱著王菲的《但愿人長久》把磁帶放進了家里的大錄音機里。

結束今晚這場奪磁帶大戰的是王菲的歌聲，姐妹們停了手，天后空靈的聲音也悠悠地從錄音機里傳了出來：當時我們聽著音樂還好我忘了是誰唱，誰唱。當時桌上有一杯茶，還好我沒將它喝完，喝完。誰能告訴我，要有多堅強，才敢念念不忘……看，當時的月亮，曾經代表誰的心，結果都一樣。看，當時的月亮，一夜之間化做今天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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