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畢后，眾人的目光便都不約而同的朝著山上望去。

只見山上的兩人對立站著，似乎在說著什么話，不知不覺的，視線卻逐漸的模糊了起來。

“起霧了！”

飄渺氤氳的白霧像一個巨大的罩子，一點點的蔓延過來，將山上景象遮了個大半。

眾人只能勉強看清楚山上影影綽綽的那兩個人影。

“師父，要不弟子上去看看？”蕭天瑜皺眉問道。

掌門卻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既然已經下來了，就不要上去打擾他們了，讓他們兩個好好發揮，別留下遺憾！”

“是……師父！”

眾弟子聽了，越發好奇的大睜著眼睛，卯足了勁的想將山上情景看個清楚。

“孟師兄，我舊疾復發不太舒服，能吃顆藥嗎？”

孟清塵無比復雜難懂的眼神看著那個對他甜美微笑的瘦弱丫頭，點了點頭。

風粼粼從懷里掏出了凌郁前兩日來給她的藥瓶，取出一粒吞下。

剛才與千城雪對劍，眾人皆在場觀戰，所以她依舊有所保留，此刻眾人退去，剛好給了她一個自由出手的機會。

不過孟清塵受教天璣司多年，自幼在玄靈山學習，這天華門弟子除七司尊位外無人能敵，內息強大且劍法精妙，想要贏過他，肯定要耗費不少力氣，如此，只能先吃一粒凌神醫的藥穩住心脈，免得一會對戰的時候損耗內息承受不住，比試結果出現差池。

只不過這樣，她覺得自己仿佛對孟清塵不太公平……

孟清塵見風粼粼雙目灼灼的盯著自己，有些擔心的問：“你可以嗎？……不然就放棄吧！”

孟清塵人如其名，心胸寬闊，干干凈凈的。此刻他的話里不帶任何譏諷，只是對那個從選招弟子大會當天，就令他印象深刻瘦弱矮小的丫頭有些憐憫心疼罷了。

風粼粼純粹一笑，順勢揚起了手中長劍，“多謝孟師兄關心，希望今日比試不論結果如何，孟師兄都，不要怪我。”

孟清塵的臉色越發的難以言喻。

他似乎從風粼粼的臉上看到了她已經贏了的決絕。

為什么，為什么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她會贏？

“開始了！”

孟清塵也揚起劍，順便暖心的提醒了一句。

因為觀看了她與千城雪剛才的那場比試，孟清塵心中并未對風粼粼放松分毫。

帶著剛才師父輸送給他的壓力，還有自己也奉為神明般存在的追求，他這一戰，是應該必須要贏的！

七司之位，是他此生最高的執念。況且掌門此番收的是關門弟子，若此次不成，他這一生便再無機會。

孟清塵的劍法如行云流水般利落，不愧是自幼習武，身手氣勢都頗有天華門的風范。

而風粼粼的劍術也很詭異，似乎出自天華門，又加以改良了，招招出其不意，惹得孟清塵好一陣費力抵擋。

當然，這些都是幼時父親教她的路數，又加入了她自己領悟的一些技巧。

山下的弟子交頭接耳的議論不休，全部著急的伸著脖子往山上看。

可惜，只能看到兩個影子不斷的翻飛在霧里，既看不清人，也看不清楚招式。

即便如此，大家也還是都努力的尋著能從越發濃厚的白霧里窺看戰況的機會。

幾司也同樣對模糊的山上干瞪著眼睛。

早知道會突然起霧，剛才就不同意下山來了！這下好了，連山上的情況都不知曉。

沒有了過多的顧慮，風粼粼便可以放開施展身手，她也不在掩飾自己的功夫底子，只和孟清塵硬碰硬的對決。

兩人的對戰不分上下，孟清塵更是從未如此認真，出盡全力過。因為風粼粼帶給他的，是另他不曾想到的壓迫。

明明是穩操勝券，毫無懸念的比試，風粼粼卻在對戰中突然感覺力不從心了起來。

若非十年前那場突然的變故中，吃了有毒的食物折損身體，以她的實力，幾個回合就可以輕松解決這場比試。

也正是那場血淋淋的變故，讓唐家十幾口人在那場大火中毫無反抗之力。唯有頑皮的她因為沒有吃晚飯，只喝了一口米湯僥幸留了半條命，最后從暗道爬出。

雖然她沒有像父親他們那般吃了有毒的食物體力全無，無法應對那些侵入宅院的刺客。但僅那一勺米湯里的少量毒素，也讓她從此落得個只能靠藥物維持的虛弱病體。

幸虧當初她遇到了凌神醫，這些年也多虧了凌神醫對她的幫助。

如果當初不是有人先在晚飯下毒，以父親實力，什么樣的刺客可以傷他？又怎會讓唐家落到如此慘烈的下場？

風粼粼感覺自己的手腳在逐漸發軟，自從服下了那粒藥后，身體不但沒有像上一次用藥后精力充沛，反倒還不如沒服藥之前。

這種無力的感覺，讓她的腦袋突然一陣昏沉了起來，幾次沒有聚集精神，險些被孟清塵傷到。

這樣的感覺，就好像來天華門參加選招弟子大會的前一天晚上，凌郁給她服用的那顆安神散的感覺相似。

難道是凌郁拿錯了藥？

又把安神散拿給了她？

他那么謹慎的人，這樣重要的事情，應該不會出錯的。

那是，哪里出了問題？

身體逐漸的無力，神志也慢慢的開始不清晰了。

好困，好累……

可是，她不能睡啊，她更不能輸。

她還要進宮，她還要尋找機會揪出幕后之人，她還要為唐家十幾口人報仇。

以血還血，以命抵命。

孟清塵也感受到了風粼粼的動作沒有了剛才的伶俐。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因為這場比試對他來說同樣非常重要，眼前的小丫頭也同樣不可小覷。

兩人的比試就像一場你追我趕的游戲。風粼粼在數次奮力的抵抗下，終于尋到了兵行險招的機會。

因為比試再這樣拖下去的話，即便孟清塵不出劍，她自己就先倒下了。

同剛才和對付千城雪的招數相同，就在孟清塵以為自己的劍指在風粼粼的胸口時，她卻眼神堅定的對著孟清塵的劍鋒迎面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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