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藥！”
又是一個可以偷懶不用入宮的日子，風粼粼卻照舊如往常那般早起。
因為破曉時分的光，是支撐她每一天的力量。
她才起身還未梳洗打扮，凌郁便拿了一個藥瓶子進來，緩緩的推到了她的眼前。
她一邊背過身去整理衣服，一邊無奈的笑他，“我還沒有到拿藥當飯吃的地步！你想偷懶不做早飯，也不是這樣的懶法吧？”
凌郁雙目灼灼的看著那個已經長大了的小丫頭愈發成熟的背影，和早已顯出的線條，似嗔非嗔道：“因為你最近總去拼命，所以我特意做了許多！”
他笑吟吟的又添了一句，“管夠！”
風粼粼穿好衣服，毫不客氣的就去接，他卻忽的將手攥緊，笑瞇瞇的問她：“你就這么相信我，也不問上幾句，就來討？”
偏逢昨夜，那個神秘的齊國太子才和她說了這些話，今天凌郁就也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風粼粼似乎聽到了一個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苦笑搖頭。
“你是這世上，我唯一的親人了，如果我連你都不能信任，那我，還能信誰？”
她挑眉，看似在笑，“怎的今天，說了這么生分的話？”
“沒什么……”
他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波動，卻突然垂下了眸子不再看她，“只是心疼我的銀子了！丫頭……你可要快點好起來，我現在是宮中御醫又不能再去和那些牲畜打交道！不然，我就得再去春風樓尋一份差事去了！”
“噗，呵呵！呵呵！”
風粼粼咯咯笑個不停。
這些年來，她幾次真正的開懷大笑都是凌郁帶給她的。他總會尋些輕松的話題逗她高興，看著她笑了，凌郁自己仿佛也沒了煩惱。
風粼粼笑罷，還不忘調侃他幾句，“人家春風樓里都是嬌艷欲滴的姑娘，你這模樣的去了，頂多拿著銀子當個恩客，人家才看不上你呢！”
“呵？”
他一向正派的嘴角咧出了一個邪魅的弧度，“小丫頭長見識了，還知道恩客了？”
她嘖舌，“雖未進去見識過，但長著耳朵也聽到不少。”
凌郁寵溺的看著那個傻丫頭，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
風粼粼有些不樂意了，“你不是也沒進去過？只敢路過時偷偷的瞄上幾眼吧？”
凌郁竟然被她說的啞口無言。
風粼粼又道：“上次不是給了你金刀和那些首飾嗎，你怎么還把自己說的這么慘？我就是再費錢，這藥丸子也不是黃金做的吧？”
凌郁不以為然，“錢可是好東西！哪有嫌多的道理？再說了，我一把年紀了，也不能天天圍著你個小丫頭轉吧，總也得攢點身家，討個娘子不是？”
“這還真是個問題！”
風粼粼很嚴肅的捏著下巴，“那我以后要多賺點錢，都給你留著娶媳婦使！”
凌郁吞咽了一下口水，籌措開口，“其實也可以不用那么麻煩的！我這個人不喜歡適應新鮮的東西，只想和熟悉的人生活！你若是有心，就，就……就在我身邊陪我一輩子，那我們就不必攢錢了！”
風粼粼看著他眨了眨眼睛，沉默了。
因為她聽懂了凌郁的幾近明示的話。
“我……”
半晌，風粼粼剛想打算開口說些什么，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說些什么，但還是被凌郁尷尬局促的笑容給打斷了。
“哈哈哈……”
“哈哈哈！今天，今天的太陽真好啊！”
他看似有些緊張的轉過頭去，扯著自己的衣領，不住的深呼吸。
風粼粼順著他的眼神方向看了一眼，
根本就看不到外面嘛！
他就那樣不安的背對著風粼粼不住撕扯著自己無辜的衣領，也不說話，也不離開，應該是在等待，
想等待她的回復。
卻又怕聽到了讓自己失望的答案。
風粼粼心情復雜的盯著他的背影，如果凌郁剛才非要她說一個答案。
那她一定會說，她愿意。
因為凌郁給他的恩情，是命。
他陪她渡過了漫長的黑暗，可卻在關鍵的時刻慫了……
風粼粼想著，如果她愿意用一生去報答凌郁，答應他，那她唯有一個要求，
不背叛，不隱瞞，不利用！
風粼粼看到那個男人的背影在抖，想來定是非常緊張，但她還是忍不住的說了一句掃興的話，而不是他非常期待的。
“凌郁……”
“在！我在！”
他慌張的轉過身來，與之對視的眸子在一瞬間的交會又猛地撤離，閃躲著，不敢直視她。
“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說。”
凌郁一直低著頭，風粼粼可以看到他藏手的袖口都在顫抖個不停。
“我在參選瑤光司一位的比試時，吃了一粒藥，可當時并沒有發揮藥效助我平穩內息，反而讓我身體虛弱無力，連劍，都差點拿不穩了……”
風粼粼的目光一直鎖在他藏起來的那只手上，只是她的話說完，凌郁便忽的身體僵硬了起來。
沒了剛才的激動緊張，反而是一副豁出去了的冷靜。
這么多年，她從來沒有在凌郁的臉上看到過這樣復雜的表情。
她緩和一笑，“是不是你為了省錢，又用了喂馬的東西給我，所以才會出現了那樣奇怪的反應？……你以后可不能再這樣敷衍我了……你知道那場比試對我，多重要嗎？”
她根本不想從凌郁的嘴里聽到答案。所以替他說了一個很完美的結果。
因為她好像已經從凌郁的臉上看到了答案。
就如昨夜蘇魘問她的那個問題一樣，她的回答，她的態度都永不會變。
“左右這條命也是他給的，若是他需要，還他便是！”
“是嗎？呵呵呵……”
凌郁尷尬著抿了抿唇，揭過了這個話題，“那個，聽聞春風樓里有一位極其美艷妖嬈的花魁，今日空閑，不如我帶你去見識見識？”
他終于恢復了平日的神色，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風粼粼也極其配合的，對他露出一個嫌棄的眼神，“是你自己，想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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