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衛國問：“你明天過去看她嗎？要下奶問問二嫂和老四媳婦吧，咱跟他們一樣就行。”

陶真真問他：“要是我生了個姑娘，你會不會也跟楊老大一樣？”簡直過分！

“瞎想什么呢！”楊衛國說：“不管你生姑娘還是兒子我都稀罕，就是你不生我也不會嫌棄。”

喲喝，挺會說的嘛！

不管是真是假，聽著還是很順耳的。

陶真真問了朱玉霞和史玉清，三個人拿了一樣的，都是二塊錢。陶真真幾人去到王玲屋里，發現她正笨拙的給孩子換尿布，孩子哇哇哭得厲害，她手忙腳亂的一邊罵著“老楊家從老到少沒一個好玩意”“哭哭哭哭個屁你爹都不稀得勒你”，一邊手底下粗魯的拎著孩子的腿拐來拐去，聽到外面動靜扭頭一看是幾個妯娌，忙堆起笑臉：“你們來了？”

王玲幾下把孩子包上，抱起來往陶真真懷里送，“快來讓你三嬸抱抱，沾沾你三嬸的福氣。”

陶真真嚇得直往后退，這么小的孩子她可不敢抱，“你快抱走，她這么小這么軟我可不敢抱。”

王玲把孩子抱回到炕上，眼巴巴的看著幾人：“她二嬸，她三嬸，她四嬸，我看孩子一早到現在都沒吃東西，你們幫我弄點吃的行嗎？”

說得可憐巴巴的。

朱玉霞不耐煩的說：“大哥呢！他沒給你做飯嗎？”

史玉清有些不忍心，皺眉道，“我家里還有點地瓜，你能吃嗎？”

王玲忙點頭，“能能，啥我都能吃。”

史玉清回去拿了兩個地瓜給她，看她吃得狼吞虎咽的，有些不滿的說：“大哥怎么這樣？”

王玲眼圈紅了，“他嫌我生的是個丫頭……”

史玉清嘆了口氣，“姑娘不也是他的孩子。怎么也不能扔下你們娘倆不管啊！”

王玲立刻道：“她四嬸，你心腸好，要不，你今天開始幫我做點飯吃行嗎？你看我，一個人又整孩子又要整飯，實在忙不過來，這孩子也不聽話，整晚整晚的哭個不停。”

史玉清有些猶豫，王玲哭了起來，“我爸媽死得早，男人又這樣，婆家也沒人管，我咋這么可憐啊……”

史玉清輕聲道：“那我幫你做吧。”

等到從老大屋里出來，史玉清有些后悔，“我怎么就這么心軟……”

朱玉霞說：“你就愿意搭理她，你聽她說的那些話，還婆家也沒人管，她想讓人咋管她？昨天她生孩子，我過去，她朝我大吼大叫的……再說了，她把她弟弟妹妹伺候大又給結了婚，她生孩子這么大的事，她娘家一個人都不來？”

陶真真不愿意聽她們這些話，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剛走到院門外，就聽到后面有人喊她，她回過頭，看到老太太站在正房門口，這半年，她一次也沒和老太太打過罩面，連中秋端午這樣的節日也沒過來，都是楊衛國回來送了東西就走。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老太太，老太太瘦了，眼睛有些往里摳，背也有些駝了，變化非常大，讓她覺得好像不是過了半年，而是過了好幾年似的。

“你來了，進屋坐坐吧！”老太太聲音很低，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硬，但這話明顯就是向她示好了。

她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不用了，丫丫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老太太往外出了一步，“不管咋說我也是你婆婆……”

她沒吭聲等著老太太下一句話，她以為老太太又想用婆婆的身份來壓她，沒想到她卻說了句軟話，“我歲數大了，如今就想看著你們這些子女都過得好，可你大哥如今，你和老三又，老五腿到現在都沒好利索，我這是報應啊！都怪我以前對衛國不好，我偏心眼子，這是報應啊……”

說著竟然嗚嗚哭上了。

陶真真看她這樣，腳步就停下了，心里微微嘆了口氣。

老太太這話她是不信的，估計還是看她們要考大學出去了，怕她們走了不再回來不管她們了吧！

可是，外面過路的村民已經看過來了，她不得不露出笑容，“媽，看你說的，啥報應不報應的……”她說著走過去，扶住老太太的胳膊，“媽，外面冷，你快進去吧，丫丫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等我空了帶丫丫回來看你啊！”

說著將老太太推進屋，老太太喊道：“那你可一定別忘了回來看我……”

“一定一定。”陶真真的笑臉在走出院外，看熱鬧的人走了之后，立刻垮了下來。

這老太太又整景！

陶真真以為敷衍老太太過去就完了，沒想到她演戲演上癮了，好幾次站在門口眼巴巴的往她們住的方向看去，有人路過問她就說：“看看衛國媳婦咋還不回來看我……”

陶真真聽李嬸說起時氣壞了，這老太太，時時刻刻都不忘壞她的名聲。

盼著兒媳婦回家看望的老人，那兒媳婦是不是不孝哇……

可她又不能不順著老太太的劇情來。

她就說嘛，她只要接受了楊衛國，就肯定會有很多麻煩來等著她，而她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無所顧忌。

她還著丫丫回去了兩次，每回都不空手，手里不是拿兩個地瓜就是拿一穗苞米棒子，誰問就大張其鼓的說回去看丫丫奶奶，“我媽嫌我拿的東西太少，可我們哪有啥啊……”

回去上演了一番婆慈媳孝，路上也沒少給老太太上眼藥，幾回下來后她就厭了。

“咱倆報志愿都報省城，或者干脆再遠一點，報外省吧，我真過夠了這種假惺惺的日子。”

楊衛國正想跟她商量這事，“之前黃老師說過，我要能考進他家那邊就好了，空氣好風景好離家足夠遠……”

也不知道哪句才是真正的原因？

陶真真一聽立刻拍板：“那好，就考浙省了。我也喜歡那個地方。”

接下來二人又商量著報考什么專業。

楊衛國說他想學農業，陶真真有些驚訝：“你還沒種夠地啊？”

“我想種多多的糧食叫大家再也不挨餓。”

好吧，挺偉大的志向，雖然以后大家生活好了大家都不再挨餓，可沒有那些農業科研人員的辛苦研究，也不能有糧食的年年大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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