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華看了步綰綰一眼，也不再多說什么了。

第二日。

一大早，織衣局的宮女便來給步綰綰送衣裳，衣裳都是今年的新樣式，上面的刺繡精致美妙，步綰綰拿著衣裳看了看，細細品著，從前她娘親教過她繡工，可比起宮里的繡娘來說，實在差太遠。

“皇后娘娘，你膚白個高，這間藕粉色的宮裝最是襯膚色，穿這件一定好看。”織衣局的宮女芳華笑著說著，一番客套。

步綰綰只是拿著衣裳看了看，低眸笑了下，“當季的衣裳織衣局已經送得夠多了，把柜子都給塞滿了，姑姑可知是哪里的安排往昭華殿送衣裳？”

步綰綰覺得奇怪，就算身為皇后，身份和地位也配得上享受這些好東西，但是畢竟現在皇帝有好些日子沒有寵幸她了，今個兒到林寶林那里，明個兒去吳嬪那，好似把她忘干凈了，然而昭華殿的用度依舊是最好的。

芳華姑姑笑了笑，問道：“娘娘當真想不明白？”

步綰綰搖頭。

她是真的不明白。

此時，倒是青華得瑟說道：“一定是皇上的吩咐，皇上還惦記著皇后娘娘，所以特意吩咐給皇后娘娘送來這些東西。”

步綰綰只是淡淡看著芳華姑姑，等著她開口。

芳華姑姑只是低頭苦笑，行禮說道：“奴婢只是個送衣裳的，只管辦事，不該說的自然都不能說，還望皇后娘娘體諒。”

芳華姑姑不肯開口，步綰綰也不為難，叫她放下衣裳后，便準許她下去。

步綰綰手里拽著衣裳，眼神卻呆呆的，她心想如此倒是也好，皇上不來，她也能吃好睡好，省下了許多麻煩事。

過會兒，膳食局的小太監又來送吃食，今日送的是紅燒獅子頭和糖醋排骨，麻辣魚頭，還有一碗湯，菜剛剛上桌，步綰綰就差點沒忍住矜持流口水下來。

步綰綰端正坐在屋子里，等菜全上齊了，膳食局的人退下后，她這才歡喜吃了起來，步綰綰一個人也吃不下這么多，卻回回點上這么多，再召來院里的其他人一起吃，青華和禾兒都被養得珠圓玉潤了。

宮人們私底下擠破腦袋都想來昭華殿當差，不僅有機會見著皇上，還有機會跟著步綰綰享福，其實步綰綰也是心疼這些當奴才的，活干得又苦又累，吃得更是不如意，要是碰上個暴戾的主兒，怕是連活命的機會都難，所以她平日里總是多多照顧著她們。

可即便如此，奴婢們也只能是吃她剩下的食物，步綰綰從前覺著不好意思，后來覺得這就是規矩，誰也不敢破，干脆只扒拉盤里一邊吃，剩下的留干凈贈她們，明眼人一瞧，都明白她的心意，個個心里感激著她。

吃完飯，步綰綰拿起織衣局送來的衣裳看了看，仿照著上面的刺繡學了起來，開始做起了繡花，步綰綰只是想尋點事做好打發一下時日，不然這宮中的日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該生出多少寂寥來。

林寶林現在是得寵，聽聞她見著吳嬪膽子更大了些，有幾次兩人一碰面，林寶林就敢頂撞吳嬪幾句，吳嬪也氣著，但也不敢動她，畢竟皇上時常會召見林寶林。

林寶林倒也沒忘記步綰綰這個好姐妹，經常會來看她，但是與從前不同，林寶林現在嘴里提的字句相關的都是皇上，步綰綰有幾次聽得無趣，都大氣哈欠，林寶林還眼睛放光，一臉癡癡的樣子繼續說著。

步綰綰倒是覺得，林寶林對皇帝動了真感情，不過這樣也好，宮中妃子都是皇帝的女人，一生也只能有皇上一個夫君，甚至余生都只能見到皇帝這么一個男人，如果不喜歡皇帝，那該有多痛苦？

步綰綰想及此，總是低頭沉默，又是無聲發呆。

每到這個時候，林寶林才會停下來，卻會問她：“綰綰，你當真不喜歡皇上？”

步綰綰被她這話問住。

該怎么形容她的感覺？

從前她唯一見著的男人就是父兄，然后是后院挑水和送菜的阿福阿吉兄弟，阿福個高，倒是臉上全是麻子，阿吉個矮，是弟弟，臉上倒是沒有麻子，也一尊橫肉還是個駝背，要這么一比較，皇帝的確是她見過最出色的男人。

從她得知自己要出嫁開始，她也就注定只有皇帝這一個男人。但是也說不上喜歡，她見到皇帝只有害怕，隨時都在擔心被他滅掉全族。侍寢過幾次，倒是有女子的羞澀，那份快感也是她從未體會過的，但是過后，皇帝還是皇帝，她還是她。

步綰綰淡淡說道：“喜歡，也許喜歡吧！”

林寶林聽了她的回答，盯著她看了好半天，搖頭說道：“不對，若是喜歡一個人，應該時時刻刻都想著他，想跟他永遠在一起，甚至是看見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心里都會有些不痛快，可綰綰，你對皇上是這樣的感覺嗎？”

步綰綰聽罷，細細想了想，她想皇帝的次數還沒有想念膳食局送菜的小太監多，這樣看來，她確實是不喜歡皇上的。

步綰綰苦笑說道：“那也許就是不喜歡吧！”

林寶林愣了一下，看了看步綰綰，說道：“其實我倒羨慕你。”

“我有什么可羨慕的？”

步綰綰苦笑著，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最慘的皇后才對，還差點凍死在冷宮里，就算不死在宮里，她那個造反的爹也遲早把她牽連害死。

林寶林說道：“其實這幾次侍寢我都沒怎么跟皇上說上幾句話，但是皇上都是在問你。”

“問我？”步綰綰有些好奇起來。

林寶林點頭：“皇上問我們相識多久，可時常在一起，還有好些話......其實，其實我覺得皇上可能不會再召我侍寢了，因為后面這幾次，皇上都沒有碰過我。”

步綰綰也不太懂閨房之樂，她也不知道皇帝為何不碰她，步綰綰腦海里回想起自己侍寢時，皇帝對她時而殘忍時而溫柔，倒是體貼。

步綰綰又問：“皇上為何不碰你？可是你說錯了什么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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