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噎了一下，“算是吧，有些恩怨在，不過都報過了。”

豈止是小恩怨，常夫人口出狂言，妄自議論她們主子，亂說她們主子命格如何如何不好，直接氣得夫人暈倒；常家姑娘笑語嫣然先是當著主子的面說請了冰人去昌平伯府跟薛公子說親，后又跟她們主子斗畫，落敗之后又求她們主子教她……

這個春雨犯不著說出來讓人煩惱，就是覺得常家姑娘這報應讓人有些唏噓。

正想著，驚蟄和立冬就進來了，一個端了盆溫水，一個端了碗藥并著蜜餞。

迎面而來的藥味兒頓時打亂了李湘的那點兒有限的回憶，立馬捏住了鼻子，忍不住往后躲了一下，“這是什么？！小雪研究的新藥？怎么比周拾那個還難聞！”

驚蟄動了動嘴唇，脫口而出：“這已經很好了，頭一班的比這個難聞多了！”

李湘：“……”

立冬端了溫水過來，水溫也差不多了，藥包在噗嗤噗嗤冒泡，綠油油一片，上來就要給李湘泡腳。

李湘忍不住要掙扎，連忙道：“這又是什么？”

“新方子，只是看起來奇怪，我們都試過了！”

“……”李湘將信將疑，伸腳過去試了一下，這才慢吞吞踩了進去。

春雨端上一碗藥，義正言辭往面前一站，道：“不苦，真的！”

“……”瞥了眼春雨，李湘半個字都不相信，神色復雜的看了眼那碗藥，真的是難聞到了一種地步，就這么一會兒，她都覺得她嗅覺要失靈了，不苦，要是不苦就有鬼了！

頂著來自三雙眼睛的深沉目光，李湘硬著頭皮接過碗，壯士斷腕般一飲而盡，果然……

苦得讓人想吐。

下一刻，蜜餞清茶都遞到面前了，李湘又沒能真的吐出來，連忙漱了口，含了一塊蜜餞，這才覺得好些了，又半死不活躺回去，任憑她們擺弄。

“說起來，小雪做什么去了？好些日子沒見到她人了，多看著她點兒，再把自己吃壞了怎么辦？醫者不自醫，別自己亂吃藥，吃壞了怎么辦？她人呢？”

幾個丫頭對視一眼，悻悻應了一句。

“附近村莊有個破廟，那兒有些婦人，小雪去照看她們了。”春雨鎮定自若，解釋了一句。

李湘看了眼春雨。

春雨斬釘截鐵說：“是真的！那些婦人跟我們沒關系的！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周先生也知道這事兒，還是周先生過來找的小雪！”

“哦。”李湘躺了回去，想起來另一件事，“明月說側妃總是被邀請赴宴，赴誰的宴？”

春雨：“誰家的都有，都是些瑣事，有周百在保護她們。”

李湘這才放下心來，一口一口咬著蜜餞。

“鋪子——”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李湘話音一頓，看向門外，“怎么了這是？”

立冬過去看了眼，只見月夫人身邊的丫鬟匆匆忙忙跑過來，又被立夏攔住了。

“主子，是小扇。”立冬說了句，先行出去，“我去看看。”

李湘坐了起來，這聲音，事情不太對啊！

“你也去，看看到底怎么了。”李湘看了眼春雨，春雨應聲，擦了擦手，出去了。

春雨出去，剛好看見小扇在哭，一邊哭一邊拉著立夏往外走，立冬站在旁邊，手足無措。

“這是怎么了？”春雨上前遞了帕子，不動聲色把立夏往自己那兒扒拉了一下。

小扇看見春雨，立馬抹了把眼淚，言簡意賅道：“春雨姐姐，我們家夫人跟青蕪堂的那位起了沖突，現在被罰在花園里跪著呢，可夫人身上還有傷，怎么勸都不管用，求姐姐可憐我們，請王妃娘娘去一趟罷！夫人只聽的進去王妃的話啊！實在不行，姐姐去也好啊！”

說罷，小扇又哭得傷心，拉著春雨就要往外走。

春雨又驚又穩，回拉了一把小扇，說：“你先別急，把話說清楚，我們娘娘月份大了，不宜出門走動，你先說清楚，我們幾個肯定說能跟著你去的，可月夫人也不會聽我們的勸的是不是？”

“春雨姐姐，這事絕不是我撒謊騙人的！我家夫人方才才從羨仙院出去，途徑花園回明月閣，恰好遇上棠夫人，就想跟棠夫人請教請教女紅，棠夫人也好說話得很，兩個人還沒約好日子，就被青蕪堂那位看見了，上來就奚落我家夫人女功不行，這女功是女子品行之一，我家夫人繡工的確不算有多出神入化，可也落不到那個說法啊！”

“故而，一時間難免回嘴了幾句，可青蕪堂那位也不是好相與的，兩個人就那樣吵了起來，還差點兒動手，棠夫人夾在中間也說不上話，一氣之下，就說要罰青蕪堂那位，誰知道這話一出口，青蕪堂那位便說我家夫人仗勢欺人……”

“還說王妃身子重不管事兒，側妃一出門，我家夫人就稱了霸王，一時不忿，三言兩語之間，就動了手。”

“不知怎的，青蕪堂那位就倒在地上了，連帶著我家夫人也摔了一跤，棠夫人伸手去扶，也被帶了一下，三個人都摔了一下，我家夫人胳膊見了血都沒說什么，棠夫人還扭了腳也沒說什么，青蕪堂那位只是破了點兒皮就開始哭了。”

小扇有些心急，心說不能邊走邊說么，可春雨是什么人，那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鬟，最大的大丫鬟，正兒八經有四品官銜的女官，整個王府，除了六尚出身的那位尚儀局的嬤嬤之外，就是春雨最大了，只得從頭到尾一一道來。

“誰知道王爺在附近，問了一句就準備帶著青蕪堂那位走了，我家夫人一時糊涂，問了一句，這就被罰了，連帶著幫忙說話的棠夫人都被罰了，現在都跪在花園里呢！”

“求姐姐憐惜，勸勸我家夫人吧！王爺說了，想不明白就一直跪著！我家夫人胳膊上的傷還沒治，脖子上還有血絲，這么跪著可怎么是好！棠夫人的腳也不能不治啊！”

小扇又要哭了，拉著春雨不松手，一個勁兒的要把人往外帶。

春雨看了眼立夏，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見身后傳來一句：“帶路！”

頓時暗叫一句不好，春雨也沒別的辦法，牽涉到王爺親口的責罰，除了她們家主子，誰都說不上話，可月夫人她們加姑娘也不能不管，只得扶著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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