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頭把大傻放在地上，接過口訣城手里的鐵鍬，開始挖著土。

希夢蘭知道天黑沒有光不行，出門之前特地揣了一根蠟燭和一包火柴，找了個背風的地方，點燃了蠟燭，這一下子，四周變得通亮。

老孟頭看了眼希夢蘭這邊，叮囑著她一定要看好蠟燭，這要是一個不留神，火星落在林子里，到時候山火起來，任神仙來了也撲不滅。

希夢蘭什么也不管，就那些蠟燭，用手擋著風，盡量讓蠟燭跳動幅度小一點。

蠟燭的光在這漆黑的夜里也是微不足道的，好在能看清近身的地方，能給老孟頭照個亮。

不知不覺的，希夢蘭蹲著腿麻，身子往后一靠，坐在地上，燭光跟著跳動兩下，無聊的希夢蘭坐在地上四處環顧，最后目光落在大傻的身上。

白天看到他的時候，臉色青紫，現在黑黢黢的，影影綽綽的只是能看見個黑影，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更別提臉色，只是燭光跳動，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長。

許是盯著死人太久，希夢蘭覺得后頸涼涼的，就收回來目光，沒有繼續看著他，起身站到寇峻城的身邊，心里的懼怕感才慢慢的褪去。

“怎么了，是不是冷了？”

寇峻城摸了摸希夢蘭的臉頰，冰涼冰涼的，知道林子里山風硬，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希夢蘭的身上。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老孟頭才把坑挖好，拖著大傻的尸體就進了坑，等把人埋好的時候，點了根煙插在上面，嘴里也不知叨咕著什么，絮叨了幾句，就坐在地上擦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希夢蘭看著他累成的這樣子，也是滿臉的無奈，寇峻城幾次想幫忙，他都是不讓，說是自己要親手葬了救命恩人，拗不過他，也就任由他自己出力。

煙慢慢的燃盡，掐滅了煙頭，幾個人準備回村子的時候，看著遠處站著一個人影。

希夢蘭抬著蠟燭往那邊照了照，不是別人，又是寇震格。

寇震格歪著頭看了眼老孟頭身后的地，眉頭皺了皺。

“把這個前面的覆土踩平，不能讓人看出來這里挖過坑埋過人。”

老孟頭回過身看了眼身后，也沒多說，直接上去開始用腳踩著地面，五分鐘才把土踩的結實。

寇震格不知道從哪里拽來的一堆草葉，撒在大傻的墳上，胡亂的撥弄開，覺得看不出來問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滿意的點著頭。

“還在這兒干什么，回吧。”

寇震格看著老孟頭，招了招手。

老孟頭也沒說話，猛地抽了口煙，點著頭就往山下走。

回到了村子，寇震格并沒有回自己家，跟著他們仨人來寇峻城家里。

希夢蘭給老孟頭準備了干凈的衣服，來時候穿的衣服換下來直接扔了，村子里有說法，沾染了尸體的衣服穿著會晦氣，都扔掉處理。

準備了茶水，誰也沒有動一口，寇震格和老孟頭就靜靜的對坐著，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都好像有話要說，可是誰也沒說。

希夢蘭把寇峻城叫出去，站在門口指了指里面的兩個人。

“什么情況啊這兩個人，好像有啥事啊，二叔也不說話，爸也不說話，他們兩個在那坐著一言不發的，多奇怪啊。”

希夢蘭靠在寇峻城的耳邊，輕聲說著。

寇峻城也不知道兩個老頭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搖了搖頭，也沒敢瞎猜。兩個人靜靜的在門口等著，都盼著他們兩個能慢慢的聊起來。

可就是跟他們兩個期盼的不一樣，兩個老頭就是在那坐著，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也不嘆氣，也不喝茶。

寇震格起身，走到門口，看著他們兩個站在門外，就說了句早點歇歇，別的都沒有。

老孟頭靜靜的坐著，抬手喝了口桌子上的涼茶，暗暗的嘆了口氣，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跟著寇震格一模一樣的眼神，看了他們一眼，說了一樣的話，回了自己的房間。

寇峻城和希夢蘭兩個人都懵了，這兩個老頭，默契到一句話都說，說一句話還都一樣。

“你說他們兩個今天怎么了？”

躺在床上，兩個人也睡不著，想著他們兩個的事，就開始聊了起來。

“不知道，按我猜測，肯定跟那個大傻有關。”

希夢蘭枕著寇峻城的胳膊，依偎在他的懷里，輕聲說著。

“你說爸對大傻那樣咱們能理解，那你覺得二叔是因為什么？”

寇峻城摟著希夢蘭，語氣里全都是疑惑，他二叔他還是了解的，沉悶寡言，一向不愛管閑事，現在看著他管這件事，就覺得哪里不對勁。

希夢蘭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坐起來，看著寇峻城說道：“你說，那個大傻救的五個人里面除了爸，是不是還有二叔？”

希夢蘭本來就是這么一想，話剛出嘴，自己就后悔了，當時聽得是保住大柳樹村的根，那些人都是大柳樹村的，沒有外村的。

“不對，那陣二叔說大傻的死是跟政府有關系，你想想看，如果他不知情，他怎么會知道這些，難不成這大傻的死跟二叔有關系？”

希夢蘭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發散，可是這也不是胡亂猜測的，倘若不是內部知情人，村子里的人都不認識大傻，偏偏沉默寡言的二叔知道。

“二叔一向不管閑事，或許是他知道這件事跟咱們有關系，他才出手幫我們的，為了減少我們出岔子。”

寇峻城心里也有懷疑，可是轉念一想是自己的二叔，他心里還是不想那么說。

“那他的那番話怎么解釋，他知道大傻的身份，他的來龍去脈，還有他說什么國家和政府的，你說說看，二叔是什么人？”

希夢蘭似乎好像是對這件事情有了新的想法，眼睛一下不眨的看著寇峻城。

寇峻城無話，可是心里的懷疑也慢慢的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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