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列就像是個機器一樣，把家里衛生收拾了一遍之后，又把衣柜里面的衣服全部整理了一遍，疊得整齊且有型。

蘇青湖就在一邊津津有味地看著。

以前，她跟很多人一樣，還挺喜歡看收納師視頻的，很解壓，又治愈。

陳列疊著衣服，偶爾看她一下，再繼續折疊，不疾不徐，好像也樂在其中。

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現在有些焦慮。

一邊希望他家妞兒趕緊把孩子生下來，他能多陪陪她們。一邊又焦慮時間過得太快，怕等他都要回去了，孩子還風雨不動安如山……

如此過了兩天，二蛋都放平心態，大家也無可奈何的時候，蘇青湖發動了。

她是凌晨兩點醒的。

睜開眼的時候，還有些震驚，她感覺身下有點……濕漉漉的……

沖進腦子里的第一個想法讓她差點無顏面對自己。

這么大的人了，還能……尿床……

但隨即，綿綿密密的疼襲來，叫她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這是……羊水破了？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才伸手探向陳列，“啪”地一下，床頭燈亮了。

蘇青湖看著陳列，下意識問了句，“你沒睡著？”

這眼神，這速度，不像是剛醒來的樣子……

陳列：“睡不著。”

他坐起身，“要喝水，還是要吃點什么？”

他剛開始是睡著了的，不知道怎么了，一點多的時候，忽然醒過來，腦子異常清醒，再怎么都睡不著了。

蘇青湖：“我可能要生了。”

說完這句話，蘇青湖都吸了口氣，雖然之前姑婆給她講了很多，還找了婦產科的好友給她講了很多相關常識，但現在，她還是有點慌。

她看著陳列，忽然有些委屈，眼里含了點水光，“我疼……”

陳列迅速穿好衣服，揚聲喊大蛋二蛋起床，然后扶起蘇青湖，輕柔地給她穿好衣服，安撫地順了順她后背，把胳膊遞給她，“要是疼，你就咬我。”

好……分散注意力。

蘇青湖只抓著他的胳膊，調整著呼吸，來緩解這種跟以往都不同的痛。

大蛋二蛋穿好衣服就跑了過來。

“大蛋，去給你爺奶打電話，叫他們找人開輛車過來。”陳列看一眼大蛋，又去給蘇青湖穿鞋，“你媽要生了。”

大蛋手抖了一下，腳也有些發軟，心咚咚跳個沒完，他轉身，很快去打了電話，簡潔地說明情況和要求，就又跑了回來。

二蛋已經在陳列的指揮下，把嬰兒用的和蘇青湖要用的東西都規整到了一起，就等車來了，就拿到車上去。

“哥，你……你來看看，我有沒有忘掉什么東西？”二蛋也緊張地手抖，“弟弟的，咱媽的，是不是都在這里了？”

大蛋認真看著，嘴里念叨著，反復兩遍才點頭，“沒錯。”

蘇青湖這會兒已經被陳列抱著去洗頭了。

每天睡前她是肯定洗澡的，就是怕萬一突然發動，來不及洗澡。

頭發就還是按照之前的頻次，每兩天洗一次，所以昨天就沒有洗。

陳列雖然不理解，但見妻子堅持，確認她目前的情況可以洗完頭發，也就按照她的要求，給她洗了頭發。

蘇青湖額頭上已經冒了細汗，陳列給她擦著頭發，心里始終緊縮著。

“爸，換一條毛巾吧。”那條毛巾都濕了。

二蛋從專門放干凈毛巾的柜子里，拿出來一條之前洗凈晾干的毛巾，遞給了陳列。

陳列看他一眼，二蛋連忙說，“都是我們之前洗干凈的，可以直接用。”

在他媽的影響下，他們還是很講究的，新衣服新毛巾都是洗干凈了再用。

陳列迅速換了毛巾，繼續給她擦頭發。

大蛋想到什么，忽然轉身，去廚房里拎出來了兩個熱水瓶，跟那一堆包袱放在一起。

蘇青湖吸吸鼻子，“你們……給我點紙巾，我憋不住眼淚了……”

陳列手一頓，還沒來得及做什么，大蛋二蛋已經手忙腳亂地拿了紙巾遞了過去。

蘇青湖：“真疼！”

疼其實沒什么，就怕疼了那么久，生下的孩子不好看……

她深吸了口氣，要是生下來的孩子丑，她是沒有辦法昧著良心說好看的！

“吃糖可以不疼嗎？”二蛋問。

蘇青湖眼淚汪汪看著他，“不知道。”

因為不想孩子吃糖多了蛀牙，家里準備的零食里面，甜的很少。所以，糖塊幾乎是沒有的。

二蛋迅速跑回臥室，然后打開了屬于自己的柜子，然后抱了一個胖胖的竹子造型的筆筒回來了。

“你試試。”二蛋把筆筒遞過去，“軟糖、硬糖、奶糖、巧克力，都有。你試試吃哪一種，肚子不會疼……”

蘇青湖肚子疼著，卻想笑：“你……你暴露了……”

二蛋眼神飄忽，“我，我就是攢著，我沒有吃。”

陳列看著他們，嘆了口氣，都這個時候，還逗樂子呢！

“是我們給弟弟攢的。”大蛋開口，“等弟弟能吃東西了，我們再給他吃，每三天給他一顆，不會叫他牙齒被蟲蛀。”

蘇青湖：“……你們都不給我攢糖。”

她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還有一顆就掛在下眼睫上，欲落不落，像是心碎的譴責。

大蛋二蛋懵了，心里開始自責，訥訥不能言。

好像是忽略了她……

但好像又不太對？二蛋眨眨眼，還捧著那個裝滿了糖的筆筒，“可是，可是媽你不是不吃糖的嗎？”

從正月到現在，他就見她吃過兩顆軟糖，一顆巧克力，還有一顆橘子味兒的硬糖。

每個月還落不到一顆糖呢！

蘇青湖繼續掉眼淚，“我是不吃糖，可是這是糖嗎？這是你們的愛啊，你們都不愛我……”

二蛋咧咧嘴，“那，那以后我和哥哥給你買裙子吧。”

大蛋手指蜷縮了一下，在她的注視下，沒忍住笑出聲，“你好像大小孩兒。”

離不開人的大小孩兒。

蘇青湖擦掉眼淚，“大小孩兒就不配被人愛了嗎？”

大蛋繃住笑，“那我也給你買裙子。”

想到她平時的打扮，他又加了一句，“還給你買漂亮手鐲手鏈和耳釘。”

蘇青湖：“那來拉個勾，別到時候你們有了弟弟忘了娘，把我扔一邊凄凄慘慘戚戚。”

大蛋二蛋咧嘴笑著跟她拉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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