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沒說話，低著頭搖了幾下。

“喝茶喝茶，”韓光耀拍了拍他肩膀，笑著遞給他一杯茶。

石頭抬起頭，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喉間頓時一陣清香四溢，他品了一下然后慢慢咽下，“這茶沏的果然與眾不同，您專門學過茶道的吧？”

“也沒有專門學過，”韓光耀將茶壺的水注入杯子，“是跟著陸師傅喝茶多了，自然就學會了一點，他說喝茶能讓人靜心，而且也不會老瞎想了。”

“瞎想？”石頭沒太明白，什么事情能讓他瞎想？

韓光耀沒再說話，低頭繼續泡茶，石頭盯著他的動作，有一瞬間有些愰惚，突然想起來很多事的那種感覺。

正值午飯時間，店里陸陸續續來了一些客人。

陸師傅拿著一兜菜從后門推門進來的時候，韓光耀停下了沏茶的動作。

“陸叔，”他看著陸師傅，“您要不過來歇會兒，喝點茶？”

“不用，我今天喝太多茶了，大少爺，”陸師傅笑著舉舉手里的袋子，“看，這是我自己種的菜，一會兒炒來吃。”

“我看看，”石頭很有興趣地跑了過去，“在后院拿盆兒種的嗎？”

“嗯，種了很多，吃不完了都，一個成功的菜農，”陸師傅挺自豪地說，又看了看石頭手掌上裹著的紗布，“你這還不嚴重？”

“真不嚴重，巴掌上的傷都得這么裹，”石頭跟在他身后，“要怎么弄？你們洗好了，我來炒菜吧？”

“有云芳呢，我們等著吃就行了，”陸陸師傅把菜往廚房里一放，“云芳！”

“來了。”沐云芳應了一聲。

“我聞到羊腿味兒了，好香啊。”石頭吸了吸鼻子，往里看到了桌上放著的一條羊腿，頓時蹦了蹦，小聲說，“現在能吃嗎？”

“鼻子還真靈啊？”陸師傅笑了，“還要再加工一下，一會兒就能吃了。”

“羊腿就是孜然味兒啊，還有肉香，烤得有一點點糊的那種……”石頭說到一半就閉了嘴，怕再說下去兜不住口水。

“想吃給你切點兒先嘗嘗。”韓光耀從外面走進來正好聽到他說話，進廚房里拿了刀，從羊腿上片了一塊肉下來，放在碟子里遞給了石頭。

“謝謝韓老師，”石頭沒接碟子，直接把肉捏起來放進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說，“哎靠真好吃......”

韓光耀：“叫韓哥。”

“來來，我們先喝茶，等著吃，”陸師傅拍拍他的肩，然后與韓光耀一塊兒坐到了茶桌旁，回過頭又朝石頭說，“今天你反正也來了，咱們也聊聊羊腿的幾種制作方法。”

“好，”石頭坐到桌邊，抹了抹嘴，“這是誰做的啊？味道真好啊。”

“是云芳做的，她現在手藝比我的要好，“陸師傅笑著說，”我不說了嘛，韓先生要來，當然得大徒弟下廚。”

“真好。”石頭感嘆了一下。

陸師傅喝了口茶，開始給石頭講解羊腿的做法。

韓光耀聽了一會兒，便起身去了洗手間。

石頭坐在那兒一邊吃著一邊挺認真的聽著，琢磨著什么時候買一條羊腿回去試試。

正想著的時候，陸師傅一邊泡茶一邊說：“韓先生跟你還挺投緣的啊，不過你這性格，跟誰都投緣吧。”

“投嗎？”石頭順嘴問了一句。

“嗯，他這么些年，也認識不少朋友，沒見到他對哪個這么熱情的，”陸師傅笑著說，“這小子平時挺清高的，也不愛搭理人。”

“啊？”石頭有些吃驚，韓光耀話說不上多，但絕對不算少，而且挺和氣的，也看不出哪兒不愛搭理人了，“您別蒙我。”

“可能你這年紀……像他弟弟吧，”陸師傅將小茶杯推到他面前，“以前我沒收過你這么小的徒弟。”

“哦。”石頭端起茶杯，陷入了沉思。

“光耀的弟弟要是還在，應該跟你差不多年紀吧，”陸師傅喝了口茶，“這一個人一輩子啊，經歷的事各種各樣，不走近了，誰也不知道誰的人生是什么滋味。”

石頭沉默了，陸師傅這話讓他一陣感慨。

石頭在天香園待到快三點半，陸師傅給他講了好幾種羊腿的制作方法，又讓沐云芳切了點羊腿肉給他帶回去。

韓光耀一直在旁邊沏茶，保姆工作做得非常盡職，仿佛認定石頭就是他多年失散的弟弟，石頭最后都有點兒舍不得走了。

他還挺喜歡喝韓光耀沏的茶，加上陸師傅告訴他韓光耀弟弟的事，雖然只提了一句，也沒說是丟了死了還是怎么了，但這卻讓他想到自己的身世，莫名其妙地覺得挺親切的。

保鏢三人組還在路口等他，這會兒估計也已經吃完烤肉了，于是他帶上羊肉準備回去，跟陸師傅和韓光耀說：“回去我按您的方法做一條，下回我來的時候帶點兒，讓您嘗嘗我做的怎么樣？”

石頭回到家的時候差不多已經五點，沒多久就接到了劉雨昕的電話，

她今天白班，下班比較早。

“你下班了？”石頭正坐在沙發上無聊地看電視。

“嗯，在樓下了，你下來吧，一起去吃飯，”劉雨昕說，語氣很自然，沒有了當初的小心翼翼。

石頭才吃了飯沒多久，感覺也不餓，但劉雨昕這么熱忱，還為她負了傷，他怎么都不好拒絕，情理上，他還應該主動請人吃飯才對。

于是也沒多想，放下遙控器就下樓去了。

石頭跑下樓，劉雨昕就坐在綠化道邊上的長椅上，歪著頭靠在椅背上打瞌睡。

今天劉雨昕其實是挺累的，又因為肩膀上有傷，干活都顯得有點吃力。

“哎雨昕！”他拍了拍她的胳膊，“別睡了！”

劉雨昕抬起頭看著他，“再不下來我就睡過去了。”

石頭笑笑：“今天肩膀怎么樣？”

“沒什么感覺，也不疼，”劉雨昕站了起來，“是不是意味著快好了？”

“做夢呢，這就能好醫院不得關門了，”石頭往前走著，“想吃什么？我請你。”

劉雨昕：“不知道啊，你想吃什么呢？”

石頭摸摸肚子，“其實我也不怎么餓，要不就吃你想吃的吧，我什么都行。”

“喲，你還有不餓的時候？”劉雨昕看了他一眼。

“中午我去天香園了，”石頭嘿嘿樂了兩聲，“陸師傅讓過去吃飯，烤了條羊腿，云芳師姐做的，那滋味真是絕了，哦對了，我帶了點回來，明天讓大全帶去店里你們一塊兒嘗嘗。”

“云芳師姐？”劉雨昕只抓住了這個重點。

“就沐云芳啊？”石頭說，“怎么有哪里不對嗎？”

“你以前不是稱師姐的嗎？”劉雨昕說，“怎么改稱呼了？”

石頭：“這有什么不一樣嗎？”

劉雨昕：“這能一樣嗎？”

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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