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革勇點點頭，他倒是知道伊寧有毛毯廠。那個廠地毯掛毯之類的都有，不知道能不能協調一下，讓他們用伊寧毛紡廠的毛線。至于生產呢子面料的廠家，楊革勇還真不知道哪里有？只能慢慢打聽了。

開車到了毛房廠，大門緊鎖。有幾個工人蹲在門口閑聊。那個時代這種邊境城市謀生的手段更少。這時候每個工人只是發一點生活費，這還是市里撥下來的錢。不然工人們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

楊革勇看的心里有些發酸。這才多長時間？那么興旺的一個廠子就成這樣了。雖然他在這里工作時間不長，但是對這個工廠還是有一些感情的。

面館還開著，但是因為廠里不開工，他們的生意也非常冷清。楊革勇喜歡吃他們做的羊肉燴面，就進去要了一碗。

看見是他，表姐的表情顯然有些尷尬，有些不好意思的打了個招呼。楊革勇笑笑，低頭吃面。這兩口子其實對他也挺好的。

吃到一半，洪柳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見是他，站在那里不動了。表情非常復雜。楊革勇這時候也看見了紅柳，招招手：“姐，你過來我問你點事？

洪柳走到他桌子邊上坐下，不知道要干什么？

楊革勇幾口把面扒拉到嘴里，然后抬起頭問道：“你知道廠里現在積壓了多少產品嗎？”

洪柳想了一下，大概也有一百噸了。倉庫已經裝不下，我們也沒有錢買原材料了。

體制改革之后，廠長負責制，國家不再包銷產品。其實也就是說，國家正在由計劃經濟朝商品經濟轉型。那些大型國企，國家肯定還要扶持一陣兒，但是她們這種市屬小型企業，自然沒有那種優待。直接扔到市場上接受摧殘了。

“姐，你把洪叔叫來，我跟他商量點事情，如果他不肯來，你就說我有辦法把廠里的貨全賣出去！”

楊革勇之所以動這個心思，其實也不是單純的為了幫洪學思。最近要到廢料越來越多，可是那邊又不能貨幣交易。其實也不是不能貨幣交易，只是人家要的是美元，楊革勇哪里去搞美元？

而易貨交易楊革勇這邊貨源也并不充足了。他沒有本事把整個兵團的百貨物資都弄過來去做邊貿吧？畢竟兵團人自己也得用，那些毛巾，香皂。和各種紡織品兵團也是從口里調撥過來的。

所以楊革勇最近一直在想怎么建一條自己的生產鏈。之所以找毛紡廠，是因為鄰國喜歡這樣的面料。

洪學思很快就來了，本來女兒一說他是不肯來的，后來洪柳說楊革勇想買產品他才來的。

洪學思性格盡管有些霸道，但是對于工廠卻是極為愛護的，就象對自己的孩子。本來最近廠里要調他去工業局任職，結果被他拒絕了。他不忍心扔下這些工人自己去過舒心的日子。

“聽說你要買毛線？”看見楊革勇，洪學思自然還是有些尷尬，畢竟自己那件事做的有些欺負人。但是現在楊革勇要談的的關系到工廠命運的事情，他自然要先開口。

楊革勇點點頭：“毛線我先拉走五十噸。剩下五十噸你能不能加工成毛毯或者呢子面料？”

一聽說楊革勇直接就要五十噸，洪學思的心臟不爭氣的跳了幾下。市場上毛線價格那時候是70一公斤，而出廠價大概在55左右。廠里積壓的大概是接近一年的產量了。

這要是拉走一半，工人們的工資可以補上不算，生產的原料也可以購買了。只要工廠運行起來，這個廠就能活。

那時候的廠長思想簡單，他知道只要有活干就行。還沒有意識到為啥會沒活干，這就是計劃經濟的弊端，完全不考慮市場。

“毛毯好辦，那邊欠著咱們不少錢呢？他們也是產品賣不出去。直接拉貨就行。不過我們不賒欠，你拉貨必須先給錢。”

“爸！”洪柳嗔怪的看了父親一眼。他這做法就是欺負人了，已經賒銷出那么多產品了。可是輪到楊革勇卻不肯賒欠，這就是典型的難為人。

楊革勇笑笑：“洪叔放心，這錢我隨時都可以給你，而且我自己派車來拉。麻煩你把毛毯廠那邊的產品也統計一下，明天我裝車時候給錢。今晚我就住在伊寧市招待所，數量出來你告訴我就行。”

洪學思終于動容了。不但拉走一半毛線，還要全部毛毯。這是多大的手筆啊？想了一下：“那這樣吧，毛線一公斤我給個降五元，你給50就行。”

楊革勇笑笑：“洪叔，我不在意這五元，可這對于工廠卻是純利潤。價格不要降了。裝車時候不要給我次品就成，我是做邊貿。如果質量出了問題，不僅是我麻煩。那咱們打交道也只有這一次了。”

楊革勇心里有底，這時候的貿易還沒有后世那么嚴苛。只要沒有大的質量問題就成。洪學思答應下來就興奮的去安排人清點貨物了。還要去毛毯廠那邊溝通。

洪柳感激的看著楊革勇，說了聲：“謝謝。”

楊革勇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姐，你對我那么好，我做這點事有啥可謝的？咱們是一家人。”

“你來家里吧？看你衣服臟的，也沒人給你洗洗。你那個大學生呢？”洪柳顯然心中為這事還有些芥蒂。

楊革勇撓撓頭：“她上學呢？我也有一段沒有見到她了。”

其實趙玲兒還真沒管過楊革勇衣服臟不臟。她的性格線條有時候比楊革勇還粗呢！楊革勇的衣服都是月季和阿依娜催著換下來洗的。

但是如果在外面幾天沒有去這兩個地方，那么他這幾天肯定只穿身上這一身衣服。雖然上兩個女人都給他預備好換的，但是他想不起來。

家楊革勇自然不可能跟她回去，經過那一次。有些事情楊革勇也知道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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