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正當老太太要詢問他是受誰指使時，卻見墨梅及蘭芷回到了柳如煙的身邊，并偷偷塞了什么東西給她，便見她暗暗松了口氣，拿出錦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柔聲搶了老太太的話。

“既然是受人指使，便快些老實交代這指使之人為何人，或許二小姐還能念在你態度良好，饒你一命。”

話落，眼神犀利地掃過薛婉秋，等待著她的回話，然則薛婉秋只是靜靜地看著車夫，并未接話，氣得她用力拽了拽手中錦帕，幾乎將皮膚磨破。

琳瑯細心，有些事情她看得明白，正想低頭對薛婉秋說些什么，卻被她抬手阻止了。

車夫原本是打算供出這幕后指使的人，可當他看見柳如煙的動作后整個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出，衡量了許久，才顫抖著道：“回老太太，沒有，沒有人指使奴才，一切都因奴才玩忽職守，膽小怕事，奴才知道錯了，還請老太太二小姐饒命。”

這么快就改了口供，大家都不解，直覺就向柳如煙看了去。柳如煙心里惱怒，卻礙于老太太沒敢發作，只一副完全不明情況的表情，倒是薛婉琳有了話說，“你這口供改得倒是挺快，說，是不是夏管事指使的你？你也不必怕，如今他自身難保，絕對對你構不成威脅。”

哼，姨娘還是有些辦法，到不至于沒有丁點用處。

車夫聽了薛婉琳的話當即明白她的意思，忙不迭地附和著，“是，是，大小姐說得極是，奴才正是受了夏管事的指使才會加害二小姐的，只因為夏管事的兒子一直喜歡二小姐身邊的淺裳，幾次求娶不成便心里生了怨懟。”

夏管事的兒子也是相府的下人，托了夏管事的福，一直在回事處呆著卻不怎么做事，倒是樂得清閑。原本他也生得俊俏，可惜就是愛賭，家里幾個銀子大多被他敗光了，這樣的人，薛婉秋怎么能讓淺裳嫁給他，所以每次都毫不留情地回絕，沒想到，今日倒是被他們拿來利用。

“哦，有這事？”

老太太似是不信，扭頭問著薛婉秋。

薛婉秋倒是想要拆穿車夫的謊話，可惜這都是事實，多少人知道內情，她萬不能否認，便點了點頭，“是的祖母，這點小事秋兒自認還是能夠處理，是以沒有麻煩老祖宗。”

“嗯。”

老太太信了，轉而擺擺手，一臉疲憊的模樣，“柳姨娘，這等子不忠不義的下人，留來何用？打發了罷！”

柳姨娘原本正氣惱車夫的愚蠢，自己被罰了也就罰了，居然還要扯上夏管事的兒子，這若是被夏管事知道，依著他的手段，就算出了相府，也極有可能到處敗壞她的名聲，所以……

但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若是不連同夏管事的兒子一起懲罰，那么勢必堵不上這相府上下悠悠之口，想了想，她道：“來人，將這奴才綁了，連同那姓夏的一起賣了。”

夏管事是留不得的，他這兒子也留不得。

眼中陰毒一閃而過，柳如煙已經上前安慰著老太太。

薛婉秋沒再說話，而是優雅地整了整衣裙，提醒著老太太還有一個目的，“老祖宗，咱們也不要為這等子奴才生氣了，沒得氣壞了身子，倒是不值得，咱們還是前去四妹的珍珠樓看看罷。”

柳如煙，這次不是你贏，你慢慢等著，這火已經點燃，日后會越來越旺的，夏管事那般老奸巨猾，豈能被你輕易殺害？看來，會有好一陣子你將沒有安穩日子過了。

淡淡瞥了眼被帶下去的車夫，她的笑意更深：我薛婉秋這輩子，絕對不是個心善之人！

一路上沒在出什么狀況，大家都現在自己的思緒里，有緊張萬分的，有得意張狂的，有幸災樂禍的，自然，也有始終沉默的。

珍珠樓乃是相府后院最偏僻的一座院落，說是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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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是一個小小的閣樓，一間正房兩間偏房，小的可憐。

方一走進院子，里面的情況就令老太太再次怒火中燒。

滿院子的落葉無人打掃，媽子們坐在院內石桌旁聊天吃瓜子，正房前的臺階上，兩名年輕的小姑娘正有說有笑，另一頭，同樣有著兩名小姑娘，一名正拿著本書對著院中的桃花樹喃喃自語，神情倨傲，一名正靠著樹干認真地聽著，一臉隨性。

這簡直，太放肆了！

任嬤嬤見老太太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當即也沉下了臉，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哪知那些人居然沒有反應。

琳瑯輕輕扯了扯薛婉秋的衣袖，示意她要不要出口稟報一下，卻見薛婉秋搖了搖頭，她便又退在了身后。

白芷見了這情況，臉色頓時沉了下去，想要破口大罵卻又礙于這么多主子在場，倒是也只能緊緊握住薛婉儀的小手，閉唇不語。

柳如煙這次算是百口莫辯，相府在她的管理之下居然還會這樣亂，她是難逃責任，當即臉色難看地瞪了眼身后的桂嬤嬤，見桂嬤嬤也是一臉惶恐，眼珠子一轉，暗自想著對策。

薛婉琳有些氣惱地瞪了她一眼，將頭一扭，打算不參與此事，沒得到時候連她也被責備。

“老太太到此，還不快些看座上茶？”

最后，是薛亦文實在看不下去，這才出聲呵斥了一句。

哪知那幾個下人依舊我行我素，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其中一名正坐著聊天、將瓜子殼隨地亂扔的老媽子不屑地道：“省省吧，就這地兒，也就那不受寵的四小姐還能呆，老太太金貴身子，可不會來。”

這話，成功激怒了老太太。

什么叫做不受寵的四小姐？儀兒再怎么說都是她親孫女，再不被待見，也容不得這起子下人怠慢輕看。

如是生著氣，身子便有些不穩，好在任嬤嬤伺候在側幾十年，反應很是敏捷，一把將她扶了住。

穩住身子的老太太氣不過，直接將怒氣發泄在了柳如煙的身上，扭頭，一個巴掌就揮了過去，“這就是你管的家？看看都是什么樣子？先前秋兒的事情可以說是下人們一時糊涂你沒顧及過來，可是珍珠樓這么大個院子，看看究竟成了什么？菜市場？簡直不成體統！”

突然被打，柳如煙開始還有萌，半響反應過來后，捂著火辣辣的臉龐，眼中似是碎了毒般地狠瞪了眼院中那些下人，然后低眸，在心里將老太太詛咒了一遍，這才委屈地辯解，“請老太太恕罪，一切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疏忽了，竟是讓四小姐受了這么多委屈，妾身一定嚴懲這些個沒大沒小的賤婢。”

話落，咬牙切齒地對著跟在身后的一干婆子吩咐道：“來人，將這些人全部給我綁了，給老太太看錯，今日我倒是要問問，誰借她們的膽子，竟敢如此無法無天！”

誰借的膽子？自然是她柳如煙放縱的，薛婉秋不經意又笑了，她倒是想看看，柳如煙會如何懲罰這些人。可知道這里面有好幾個是家生子，其父母兄妹都是相府的下人，若是嚴辦了，怕是那些個人也定不會再忠心為她了吧？看來日后，有得她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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