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明明薛婉秋已經拒絕將凝霜膏給予柳如煙，卻不成想她的傷倒是依舊恢復得如此之快，竟是趕著時間上了她的玲瓏苑。

“不知二小姐近日在忙著什么呢？”

人未到聲先到，這讓屋子里一眾人都蹙起了眉頭，尤其菱悅，那目光中的厭惡是如何也掩飾不了。不過她也知道小姐交過自己，情緒不能表現太露骨，便借著替薛婉秋換茶的活計匆匆退了下去。

薛婉秋本是在繼續研究著醫書，但聞這聲音，先是詫異，后心中涌出濃濃的恨意。緊接著將書放下，起身迎了出去。

“不知姨娘前來，有失遠迎，抱歉抱歉。”

話落，狠狠瞪了眼跟在柳如煙身邊笑得諂媚的淺草，厲聲呵斥，“怎么如今我這個主子在你眼里什么也不是了，姨娘來了也不見你通傳，還有沒有規矩？”

淺草被冷了幾個月，心里早就對薛婉秋存了怒意，今日見著柳姨娘好了，當然要趕緊上前巴結，哪里知道因為這樣就被薛婉秋拿了錯處，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畢竟以前柳姨娘前來，是從來不需要通傳的。

而柳姨娘的臉色因著薛婉秋這話就猛地變了，這小賤種明著是在說淺草沒有規矩，實則是在暗罵她吧？哼，果真是變了，變得膽子越來越大了，她若明日不讓她‘好好’去狩獵，她就不信柳！

心里雖然暗恨，但是面對淺草求救的眼神，她還是柔柔地出聲了，“二小姐莫要生氣，今日乃是姨娘不好，淺草這丫頭本意是要通傳的，只是姨娘想給二小姐一個驚喜，倒是阻止了，二小姐若是要責怪，便責怪姨娘好了。”

雖說柳姨娘只是個妾室，可好歹也算是薛婉秋的長輩，若是因為這么點小事就責怪，豈不是說薛婉秋毫無尊卑？

薛婉秋聞言也沒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不過淺草這丫頭看來被罰得不夠重，依舊這么分不清東南西北，既然如此，今日不介意當著柳如煙的面將她狠狠懲罰一遍。

眉目一轉，薛婉秋便笑了，“姨娘哪里話，卻不知姨娘所謂的驚喜是何？”

言畢，將柳如煙請進屋內，看著尾隨而來滿目得意的淺草，笑得又有幾分深，“淺草，四小姐近日如何了？”

當初珍珠樓出了那樣的事情后，薛婉秋可是說了讓杜鵑與淺草留在珍珠樓當差，雖說如今院子里的丫頭補齊了，沒有得到薛婉秋的命令，淺草怎么敢回玲瓏苑？而且，淺草可不是近日才回來的，而是在珍珠樓出事后不久就回來了，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把主子的話當成話。

膽敢擅自做主，以前是她沒有計較，今日她突然想起，倒是想要計較了呢？

淺草一時還沒有明白薛婉秋話里的意思，因著有柳姨娘撐腰，她的腰板也就直了，回話也顯得有幾分趾高氣揚。

“回小姐，四小姐近日如何奴婢不知，若是小姐想要知曉，大可讓杜鵑回來一趟。”

一旁琳瑯見她這態度，一臉義憤填膺，正要開口說什么，卻被柳如煙打斷。

“二小姐怎么今日問起四小姐的事情來？若是二小姐想要知曉，稍后姨娘派人前去問問，回來告知二小姐便是。今日姨娘來確實是要給二小姐一個驚喜，來，二小姐，瞧瞧這套騎裝，可還喜歡？”

柳如煙話落，就見墨梅手執托盤往前走了幾步，柳如煙順勢站起，將托盤里的一套衣裙取出，抖了抖，就見一件無論面料花色樣式都極為好的騎裝出現在眾人眼前。

因著薛婉秋還在孝期，柳如煙也沒有笨到用大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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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紫的面料，乃是極淺淡的黃色，若是遠看，還會讓人以為是白色，光這一點，雖然知道她不懷好意，但薛婉秋也沒有拒絕。

“姨娘送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婉秋哪有不喜之禮。”

話落，命紫晴收了起來，目光繼而又落在淺草身上。

柳如煙以為，她將話題岔開就可讓淺草逃過一劫？那可是大錯特錯。

“琳瑯，若是我沒有記錯，淺草是否是該在珍珠樓伺候？”

琳瑯聞言猛地點頭，“小姐，確實是這樣的。當日珍珠樓的事情發生后，小姐便將杜鵑與淺草留在了珍珠樓伺候，一般沒有小姐的允許，是不得輕易回來的。”

“可我怎么記得淺草并不是這兩日才回來的。”

也就是說，淺草早就回來了，更說明，淺草真的是目中無人啊！

淺草聞言這才想起有這么回事，但那珍珠樓是什么地方，就算有了老太太的重視，還不是只有那么點大，四小姐如今年齡又小，又只信賴白芷一個，她呆在那里可沒有什么出息。所以她根本就沒把二小姐的話放在心上，只在那里呆了兩三天便回了玲瓏苑。

以前小姐都沒有計較這個，怎么今日計較起來了？

當即心里有些發慌，畢竟這件事情是她做錯了，小姐要罰她，可是有理由的，便忙道：“小姐恕罪，奴婢是擔心小姐，想著奴婢走了后小姐肯定會有不便，所以才大著膽子自行回來了，雖然奴婢是一片好心，但到底違抗了小姐的命令，若是小姐要罰，奴婢絕無二話。”

看看這話說的，她回來，那是為著自己好，若是自己罰了她，倒顯得自己不近人情了。

薛婉秋的嘴角不知怎么就勾了起來，隨即點點頭，“既是自己知道錯了，那么便下去領十板子吧，這次就饒了你，若有下次，可就不會如此簡單了。”

打了十板子，還說是簡單的？

一句話堵得淺草什么也說不出來。小姐都說了，這次是輕罰，還是看在她為她著想的份上，若不是因為如此，那肯定罰得更重！

一雙眼里聚滿了怨恨，淺草暗自瞪了薛婉秋一眼，自然不愿意就此認罰，便將祈求的目光看向了柳姨娘。

于柳如煙來說，淺草還有用，她自然想賣個人情給她，便又開口了，“二小姐，既然這丫頭是為了你好，不如這次就算了吧。”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自己這么說站不住腳，可若是失去淺草這枚棋子，日后玲瓏苑的動向怕是不能及時了解了。

薛婉秋微微側目，神情未明地看了眼柳如煙，突而笑了，“瞧姨娘這話說得，咱們相府從來都是重規矩的府邸，下人們做錯事自然該罰，若是姨娘覺得淺草這般做是對的，那我也可以看在姨娘的面子上饒她這一回，只是這樣的奴才我卻是萬萬不敢再用了，我瞧著姨娘似乎挺喜歡她的，不若讓她隨了姨娘去吧。”

一句話出，柳如煙心里猛地就疙瘩了下，隨即勾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來，“二小姐說笑了，二小姐乃是咱們相府的嫡小姐，既是丫鬟做錯了事情，二小姐要懲罰本是應該，想來是我逾矩了。”

在懲罰淺草與將淺草帶回琉璃閣之間做選擇，柳如煙自然毫不猶豫選擇前者，淺草受了罰，至少還呆在玲瓏苑，到時她讓墨梅多送些東西來，也就安撫了。但若是讓淺草離了玲瓏苑，那就相當于這枚棋子毀了，培育了這么久，自然不會讓她就此被廢。

只是淺草此時的心情卻因柳如煙這話而沉到了谷底，這幾個月來小姐的冷淡于她來說就是個煎熬，她還期望著柳姨娘可以將她帶走，沒想到遇到事情她居然選擇放棄自己。不免心里就生了幾分怨氣，可如今柳姨娘在府中的威信并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她還得巴著她，否則沒有好日子過，便只能選擇忍氣吞聲。

薛婉秋將淺草的神色變化看在眼里，繼而吩咐道：“來人，將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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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帶下去。”

屋外候著的媽子們聞言立刻涌了進來，將淺草帶了出去。

柳如煙見狀纖細的手指在袖中緊緊收攏，目光瞬間變得陰暗，笑容中帶著幾分牽強，也不愿多留，轉身便走了。

薛婉秋目送她離開，嘴角也勾起了若有似無的冷笑。轉眸，看著將騎裝收好的紫晴，淡淡開口，“那衣服可瞧出什么了？”

紫晴乃是花少槿培養出來的人，不知為何，薛婉秋對于她的能力，有著莫名的信任。

卻瞧紫晴斂著眉目，一臉嚴肅，“回小姐，衣服上熏了香，其他倒沒有什么。”

熏香？

女孩兒家的衣服一般都會熏香，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既然紫晴將其拿出來說，那這香怕是不尋常吧。

“那你且說說，這是什么香。”

雖說女孩兒家愛熏香，但是薛婉秋卻是沒有這個習慣的，何況她還在孝期，不能穿得太過。

“是一種讓馬兒聞了會發狂的香，味道極淡，一般人是聞不著的。”

一般人聞不出，可紫晴卻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了。”

回答紫晴的，是薛婉秋冷靜異常的表情及平淡的嗓音，只是在話落之時，她的眼里卻閃過一絲笑意。

看來，柳如煙這是迫不及待想讓她死了，既然如此，也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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