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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華-第一百三十七章 點點是 離人淚
更新時間:2021-10-07  作者: 李玥柔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代情緣 | 冬華 | 李玥柔 | 明智屋小說網 | 李玥柔 | 冬華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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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女子的神色并不像剛剛那般冰冷,而是似有凄苦之色,臉上還掛著未凈的淚珠。

“剛剛是你在哭?”廿廿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女子趕忙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側過臉去道:“沒有。”

廿廿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將燭臺放到一旁。幽幽地說道:“我也很想哭呢,不知道天哥究竟在哪里,是生還是死……”她說著,竟也輕輕地抽泣起來。

那女子冷冷地看著廿廿,突然說:“你的天哥還好好的,哭什么?”廿廿又驚又喜,一下子蹦了起來:“是嗎?天哥在哪兒?我要去看他!”

那女子見廿廿欣喜的樣子,皺了皺眉頭,隨口說道:“你的天哥看上了其他姑娘,早就將你忘了。”

廿廿愣了愣,隨后拍手笑道:“天哥到哪里都喜歡招惹美人,你們這里的女孩子若都像姐姐這般漂亮,估計天哥確實要樂不思蜀呢。”

那姑娘聽廿廿夸自己漂亮,微微紅了紅臉,隨后驚訝地說道:“你竟不生氣?”廿廿又坐了下來,將兩只白嫩嫩的小手撐著木質的臺階,一雙玉足懸在下面前后晃著,笑著道:“漂亮的女孩子喜歡天哥,我替天哥歡喜還來不及,為何要生氣?天哥和那些女孩子在一起心里高興,我自然也替他高興。”

那女子更是驚訝了,睜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廿廿:“若是他看上其他女子,棄了你去呢?”

“不會的。”廿廿毫不思索地說,就像在說日出日落,春去秋來那般自然。廿廿的聲音雖輕,那女子心中卻似被重重地一擊。世上竟有如此毫無猜疑和保留的感情嗎?白衣女子看著廿廿,心想:“若我是男人,也會喜歡她吧。畢竟她長得這樣美,像畫中的仙女。但仙女也會老去,再美的女人,對于男人來說也抵不過對功名利祿的欲望,畢竟有了富貴功名,什么樣的女人都可以得到……”女子默默想著,心中一陣凄苦,竟不由地落下淚來。

廿廿見那女子落淚,有些心慌,忙問:“姐姐,你為什么要哭?是我說錯什么了嗎?”

那女子搖搖頭,低聲說道:“我只是自憐罷了,可憐自己沒有一個真心相待的人。”廿廿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她。那女子不去看廿廿,只是幽幽地望著遠方的梨花林,輕輕地說了一句:“我曾經也以為他會一直愛我,就像你口中的天哥一樣……”

“天哥……”廿廿頓了頓,“我不知道天哥會不會一直愛我,我只知道自己會一直愛他罷了……”

那女子聽了這話心中一顫,轉過頭來定定地看著廿廿。只見廿廿那張白皙的小臉似梨花瓣一般晶瑩透明,月光下,不染一絲塵埃。

“你們真好。”那女子的語氣中透著一絲不情愿的羨慕。“早前,我不顧父母反對,隨了他去,他是個窮秀才,什么都沒有,只是對我好。”廿廿聽著,靜靜地望著遠方的梨花林,不去打斷她。

只聽那女子繼續說道:“我隨他離了家鄉,一路上靠賣字畫賺錢,輾轉來到京城。雖然窮苦,但他待我極好,那段時光也是我最快活的時候。”女子說著,思緒似夜風般飄散。那個雪花紛飛的冬夜,沒有棉被,兩個人一起摟抱著瑟縮在一床單被中,他將她緊緊摟在懷里,即使睡著了,也不曾松開。

“那年他終于中了進士,我們兩個都歡喜壞了,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回到家鄉拜見父母。可等了兩年,卻不見朝廷放官。后來打聽才知道要給吏部送禮才行(可能不符合史實)。我們沒錢送禮,他的脾氣一日壞似一日,甚至開始對我又打又罵。我告訴自己,他只是不得做官,心里難過無處發泄罷了。他不再寫字賣畫,我就繡些小玩意兒自己拿到街上去賣。

那一日,他突然改了性,說要帶我去串門子,竟還給我買了一身新衣服,讓我好好地洗漱打扮。我并沒有去想他哪里來的錢買衣服,只是好久沒見過他的笑臉了。只要能看見他笑,我心中便歡喜。他帶我來到一個大宅院,一看就是非富即貴,卻不見主人,只有我們兩個人吃酒。我覺得奇怪,卻并不多想。因為有他在身邊,我心中便踏實。卻不想……”女子說到這里,咧開嘴角露出一個諷刺又冷漠的笑,黑暗中卻并沒有被廿廿察覺。

廿廿似乎預感到什么,沒有說話。

“我酒醉睡了過去,醒來便成了別人的人,一個能在吏部說上話的人。他沒多久便放了官,再也沒來見過我……”

廿廿聽到這里,只感覺到一陣冷風躥進了衣領,她輕輕抱了抱手臂,問了一聲:“你恨他嗎?”

白衣女子從嘴角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我當時就想,我用自己的身子換了他的前程,也不枉他對我好了這一場。”

廿廿并不懂什么叫做“用自己的身子換了他的前程”,只道是像碧簫一樣抵給人家做丫鬟。但她語氣中的那份哀怨廿廿卻是聽得懂的。只聽那女子繼續說道:“他不僅做了官,還娶了權勢之女。我爹娘知道了,心中不忿,去他做官的地方尋他。他卻怕我爹娘鬧將出來,被那女人的家里知道了,竟隨便安了個罪名將我爹娘抓了起來,還判了流放。爹娘身子弱,加上心中氣苦,路上便熬死了。”

那女子說到這里,聲音已經嗚咽。廿廿越聽越是有些心驚。她自小在尹天曠的呵護下無憂無慮地下長大,從不知人心險惡,人間悲苦。她認識的人,即使冷面冷心的小王爺朱瞻圻,也都對她一往情深。何曾見過如此薄情寡義之人。她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的女子,只是將帕子拿出來給那女子抹淚,口中說道:“我們去告訴天哥,讓天哥去教訓那惡人。”

卻不想此時那女子口中吐出冷冷的四個字:“我殺了他。”廿廿身子一抖,手中的帕子掉到了地上。

只聽那女子繼續說道:“我到他做官的地方尋他,只裝出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照樣喊他郎君。他卻也似乎忘了曾經如何傷害過我,只是一味地對我訴說他如今的妻子如何驕橫,遠沒有我當初體貼溫柔。我看著他發福的樣子,早已沒有我心中情郎的一絲影子。我甚至覺得我可能是找錯了人,直到他再次輕聲喚我的乳名,我才忍不住流下淚來。他還想與我重溫舊夢,想讓我做他的側室……”女子說到這里,冷哼一聲,嘴角掛著輕蔑又麻木的笑,“說是側室,卻不敢將我接到府里,只是外面偷偷摸摸的一個野女人罷了。”她頓了頓,又道:“我答應了他,然后在那一晚殺了他。”

廿廿直聽得愣了,就像在聽天哥講的傳奇故事一樣。只是那些故事雖然都不可思議,卻沒有一個是這樣悲慘。“你敢殺人?”廿廿不相信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子竟敢殺人。那女子擠出一個凄苦的笑,說道:“你若經歷了我這一生,便知道沒什么不敢的。”廿廿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那女子接著道:“朝廷命官死了,官府自然放不過我。后來是公子救了我,將我帶到這離莊幫他看護這些梨樹,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出去了。”

“公子是誰?”廿廿問。

“他是這離莊的莊主。江湖上的綽號叫做‘玉劍俠’。”

“梨莊是梨花的梨?”

“離別的離。”

廿廿頓時感到胸中涌起一陣悲意,為了這莊子的名字,也為了眼前女子的悲慘故事。“何苦要起這樣傷心的名字。”廿廿說。

“聽說公子也是一個傷心人。”那女子嘆了一口氣,抬起臉來幽幽地望著遠處的梨花林,雪白的衣襟在夜風中微顫。“他愛上一個女子,那女子心中卻沒有公子。公子心灰意冷,建了這離莊,收容了我們這些為情所傷的人。你看這莊子里,幾乎每個人都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怪不得經常能聽到女子的哭聲。”廿廿輕聲說道,有些想見見這離莊的公子。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幸運,這輩子遇到了尹天曠。“天哥呢?”廿廿想到這里,忙問。

“我帶你去看他。”那女子靜靜地說,站起身,端起廿廿放在一邊的燭臺,卻不走,站在那里愣愣地看著,淚水順著臉頰撲簌簌地往下落。廿廿覺得奇怪,仔細向那燭臺望去,只見那燭臺的琉璃罩子上畫著點點的梨花,還寫著蘇東坡的詩句:“點點是離人淚。”

“點點是離人淚。”那女子似乎在自言自語。跳躍的燭火忽明忽暗,映照在她蒼白的臉上。

廿廿怕那女子又傷心起來,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襟,柔聲道:“姐姐,我們走吧。”那女子這才抹抹眼淚,帶著廿廿向前走去。

這是好大一爿莊園,疏疏落落的木質屋子依山而建。月光下,影影綽綽似夜的影子。空地里亦種著一棵棵梨樹。

“你是不是叫廿廿?”那女子突然問。

“嗯……”廿廿點了點頭。

“他夢里一直喊著你的名字。”白衣女子道。廿廿只感到鼻子一酸。

走了不久,兩人來到一座木屋前。“他在里面。”白衣女子輕聲說。廿廿迫不及待地要推門進去,卻聽白衣女子道:“他剛喝了藥睡下了。”廿廿于是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屋里很暗,只桌子上點了一點瑩瑩的燭火。廿廿站在桌旁望向尹天曠,單薄的身子被燭火拉得長長的。

“天哥。”她輕輕叫了一聲,希望他能睜開眼,卻又不忍打擾他睡覺。只見尹天曠平躺在床上,腦袋上纏著白布,臉色蒼白,眉頭緊鎖,嘴唇干涸,額頭上滲著密密的汗珠,似乎經受著無盡的痛苦。

“他傷的重嗎?”廿廿焦急地問。白衣女子答道:“我們發現你們的時候,他緊緊地抱著你,所以你幾乎沒受一點傷,他雖受了傷,還好谷底都是厚厚的落葉,也只是皮肉傷而已,只是頭部受到了撞擊,還需休養治療。”

廿廿聽著,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那女子頓了頓,又道:“那一日我們還救了一位公子,昏迷中也是念著你的名字,你們是不是一起的?”白衣女子說著,卻發現廿廿的一顆心都在尹天曠身上,根本沒有在意自己在說什么,于是轉過話頭道:“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再來看他。”

“我想在這里陪天哥。”廿廿的語氣帶著心疼和哀求。白衣女子心中忽然燃起一股莫名的嫉妒,沉了臉冷冷地道:“你在這里只會擾了他休息。”

“不會不會,”廿廿急忙道,“我就靜靜地坐在這里看著天哥,一動不動,不會出一絲聲音。”她說著,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白衣女子,“天哥醒來如果能見到我,肯定會很高興。”

白衣女子的心軟了下來,臉上卻還依舊冷冷的:“隨便你吧。”嘴上這樣說,卻將肩上披著的斗篷解了下來遞給廿廿,沒有再說一句話,便端著燭臺走了出去。

廿廿小心翼翼地將凳子輕輕抬到床邊,坐在那里目不轉瞬地看著尹天曠,看著看著竟睡著了。

清晨的陽光夾雜著梨花清冽的香氣透過雕花的窗欞淡淡地灑落到床上。廿廿只覺得眼前白蒙蒙的一片,好像憶梅山莊白梅盛開時的景象,白花花的世界,籠著七彩的暈光。廿廿感到有些刺眼,驀地抬起眼簾,模模糊糊當中,只見尹天曠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一張英俊的臉龐沐浴在晨光之中。

“天哥。”廿廿揉揉眼睛坐起身,一襲祥云芳草紋的綠色鍛被自她身上滑下。原來尹天曠夜里醒來見廿廿睡著,便將自己的被子披在她身上。

“你醒啦?”尹天曠柔聲說,聲音似窗外的晨霧般溫柔。

“天哥。”廿廿又叫了一聲,忽地伸出雙臂來,一下子撲到尹天曠身上,“廿廿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廿廿說著,眼淚似珍珠般撲簌簌地自一雙美目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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