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進家，孫章一臉警惕，揉著時不時就要疼上一會兒的腿站起身來：“你是誰？”

“哎呀，駿晗媽媽不認識我么？”劉莉莉拿是指勾著鑰匙，轉了幾轉，“也難怪，你那病……”

“天豪也不可能讓你去給駿晗開家長會，難怪我們沒見過。”說句實在的，郭暢高中的家長會劉莉莉也只靠著挑撥離間去了一次，當時就賊上了穿著整齊的劉天豪。

不等孫章反應，劉莉莉直接坐到了客廳里的沙發上，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樣，“你看，這不就要認識了么！”

“你為什么有我家的鑰匙？”劉莉莉甩的那么明顯，孫章怎么看不出來那是自家鑰匙？

“啊呀，駿晗媽媽說什么呢？”劉莉莉說著話，自顧自的打開了電視，把聲音調到了最大。

孫章的病經受不起這些，當時就抓著頭，靠在了地上，“你要……干什么？”

“這不是我們家么，駿晗媽媽……天豪還沒和你說么？我們在一起了！”拿著手里的鑰匙，劉莉莉在孫章的面前晃來晃去，“你看這鑰匙，還是天豪親手給我的呢！”

昨兒個郭暢和劉莉莉訴苦，說起擔心劉駿晗，劉莉莉就準備好了這一套戲碼兒，順帶著查清楚了孫章這病最怕的就是來自外界的刺激。

“哎……女人做成你這個樣子也真是失敗，生了個兒子也抓不住男人的心……真是可憐。”

劉莉莉打小兒農村里長起來的，就算是家里人沒有那重男輕女的一套，也架不住村兒里那群人有這個現象，照貓畫虎的刺激孫章還是足夠的。

“不過也是活該，畢竟做女人的，連丈夫的心都抓不住，這輩子還有什么意義……還是你自己沒本事！”

劉莉莉不斷的說著，孫章靠在墻角，好像要把自己蜷縮起來，躲開、遠離這里。

“哎呦喂，這都聽不進去了？”

“我告訴你啊，你們家劉駿晗現在估計挨了處分，這輩子都要完了呢！”

這事兒劉莉莉還真的是親眼所見，劉駿晗昨天打架的時候，劉莉莉就在一旁看著，把劉天豪一個人放在了旅館。

孫章雖然發病狂躁的時候會如同孫家人一樣，把劉駿晗罵成“小畜生”，但是正常的時候，孫章還是愛孩子的。

因為精神上的病癥，孫章身體疲憊，沒有什么力氣，現在這會兒連站起來質問劉莉莉的力氣都提不起來，只能坐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劉莉莉。

“果然是有病呢……”

劉莉莉算著時間，覺得劉天豪這件事兒不會處理太久，很多事兒本身就是自己編造出來的，要是真的當面對質，那么一切就都會被戳穿，跨過擋了路的孫章，向門口走了出去。

劉莉莉出了門兒，根本沒關上，大門就那樣敞開著。

“駿晗……駿晗……”孫章一個人坐在地上念叨著，“天豪……”

對門兒的鄰居回了家，看見這邊門開著，也不敢摻和。也不是說冷漠，畢竟現在樓房里住著，鄰里鄰居的，可能連名兒都不知道，更別說什么聯系電話之類的了……

都說是遠親不如近鄰，但現在城市里想認識鄰居都難，早出晚歸，沒有什么交集，好像住宅真的成為了一種單一用來休息的場所。

雨還在下著，濕潮的氣息從樓下一路漫散上來，弄得整個兒樓道里都充斥著一股雨水的味道。

團圓幸福的人家遇到雨天，只會感受到更多人定勝天的幸福感，溫馨、快樂；而這樣貌合神離的家庭，就只剩下了從內至外的凄寒和飄零。

比起京城的秋雨連綿，此時的湘贛，反倒是艷陽高照。這些年雖說空氣質量有所回升，但這氣候卻實在是不太正常。

“媽，您可擔心死我了！”蘇志強看到王蕙蘭的各項指標都沒有什么大礙，終于放下了心，“老人都怕摔，您這么就瞎折騰啊！”

“我這不是路有點兒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摔了么……”王蕙蘭自己也覺得理虧，讓孩子擔心不說，自己也遭罪，“沒事兒，沒事兒，媽沒那么金貴，沒事兒的，身體硬朗著呢！”

摔傷了的腿打了石膏，王蕙蘭說著就要撐著拐杖站起來。

“媽媽媽，您趕緊別起來，坐著坐著。”這下兒可算是給蘇志強急得夠嗆，在坐的三個人都竄起來把王蕙蘭扶了回去。

王蕙蘭看著兒子著急的樣子，一個勁兒的勸：“媽就是告訴你媽沒事兒，你不用擔心。”

“奶奶，您想不讓爸擔心的話就回家住吧，我也能陪著您，您想出去玩兒，我也可以跟著，有我陪著，爸也能放心點兒。”

別看蘇云霽為了學醫選了理科，托基因的福，這語言組織能力可以說完美的繼承了父母的優秀基因，比起一遇自家事兒就容易說不清楚的蘇志強，不知道強了多少。

王蕙蘭嘴角兒瞬間就搭拉了下來，“奶奶……”

沉默了半晌兒，倒是蘇衛國率先開了口，把在坐幾人都震驚了。

“咱們老兩口兒在外面飄了這么些年，又玩兒又什么的，確實也讓孩子擔心了。”

眾人正愣神兒，蘇衛國拍了拍王蕙蘭的手，勸慰著王蕙蘭，也規勸著自己：“咱們回家住吧，也不是不能出去。”

“衛……”王蕙蘭雖說喜歡玩兒，更多的也是為了陪著蘇衛國。

自打當年蘇衛國患著腫瘤依舊講課之后，盡管是良性，但因為拖了半年多的時間，蘇衛國的身體還是落下不少病根兒。現在每天早上起來，那都是一把一把的藥灌下去。

“好，咱們回家。”王蕙蘭點了點頭，用自己的雙手把蘇衛國有些枯瘦褶皺的雙手包住。

其實蘇衛國身子虧空的很，一雙手的溫度還不如王蕙蘭的溫暖，很明顯的，是氣血不足。

蘇衛國看著正前方，開了口：“好，回家，不讓孩子們擔心！”

窗外，萬里無云，還可以看見遠山的蒼翠，遍山爬滿了竹子，清風吹過，蒙絡搖綴。

一片云慵懶的劃過天空，變換著自己的形狀，給周遭駐留的人帶去今日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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