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秦晟走了快九個月了。

隨著戰爭不斷升級，外界，殘陽如血，尸山血海。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迅速灰敗腐朽，戰爭遠比想象中更加殘酷無情。摧枯拉朽般在龍國千瘡百孔的土地上肆意橫行，當真是諸神黃昏，山河末日。

蘇清這段時間一天比一天煎熬，希望自己改變了什么，又怕什么都沒改變。

在她十八歲生辰這天，秦晟回來了。

他瘦了很多神情倦怠，似乎很久沒有休息，眼瞼下全是青黑。

蘇清看到他的一瞬間愣住了，等反應過來已然淚流滿面，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為什么早點不回來，晚點不回來，偏偏這個時間點回來。

“乖～別哭。我記得今天是你的生辰，對不起，沒有陪你過十七歲生辰。”見她哭成淚人，秦晟心臟不受控制的抽痛，緊緊將她摟在了懷里。

秦晟回來了，蘇清卻一點開心不起來，心里除了悲傷還是悲傷。無窮無盡的悲傷讓她嘴唇張動數次，還是一句話說不出來。她拼盡性命拔出了陰毒短劍，還是沒能改變他的結局。

“你知道了，對不對？”見她如此絕望，哭成這般，秦晟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的小姑娘一直很神秘，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摟著她，他眼眸深處帶著沉重的悲哀，對她有愧疚，有不舍，有刻骨銘心的愛意。

蘇清說不出話，他們就這樣抱了很久，宛若一座緊緊相擁的雕塑。

白光一閃，搖光子回來了，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他靜默的站著身影有些蕭瑟。

搖光子出現的地方剛好在蘇清身后，秦晟摟著懷里的人，正好面對搖光子，他眼神復雜，想說什么又不好當著蘇清的面說。

是夜，安撫好蘇清，看著她睡著，秦晟獨自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蘇清悄無聲息的睜開了雙眼。

山巔處，有兩道寂靜的身影。

“幫我照顧好她。”不知沉寂了多久，秦晟率先開口，那聲音像是將自己的心一遍遍撕裂，帶著痛到極致的顫抖。

“哼～拱手相讓了？你可要知道，上古時期，儒家圣人育世，五大書香世家最重門第，只能通婚，你可想好了？”搖光子眼眸閃動，一改往日儒雅，戲謔的看著秦晟。

“蛇毒要控制不住了……”

秦晟沉默許久，艱難的開口說道。他知道搖光子是在刺激他，想讓他放棄這個決定，但是沒得選擇，蛇毒要控制不住了，他已是將死之人。

“唉……”

搖光子嘆息一聲沒再說話，像是默認了。

秦晟回來了，搖光子回來了，天樞子走了，洛沁也走了，除了三十二代弟子因為歲數小留下看護徽山，其余人全部離開了。

蘇清想了很多很多，或許她已經改變了秦晟的結局，只是秦晟的結局和沈聘不一樣，秦晟的結局一直是個選擇題。

她救了龍魂，有洛沁沈聘秦晟和她頂著，秦晟即便不犧牲自己，不練成絕世殺器，他們也是可以勝利的。只不過那勝利，過程必然艱辛，是損耗無數人命填出來了。

也就是說，無論蘇清做到什么程度，改變了多少事情。這個選擇題都是個死結，秦晟的犧牲可以加快勝利的步伐，挽救無數生命。

如果因為她的一己之私不讓他這么做，秦晟不會同意。他身兼重任，心系天下。怎么能讓他們的感情建立在，無數生命犧牲換來的基礎上，反過來理解，犧牲了他們的感情可以換來無數鮮活的生命。

無解……她說過，她不會讓他有事的。

蘇清并不是沒有料到今天的到來。反之，或許在許久之前，她的內心已經有了答案。只不過得到了三個禁術，讓她的這個計劃可以更完善罷了。

秦晟全心全意的陪了蘇清三天，除了剛見他時的失態，蘇清這三天一如以往。兩人都像是刻意忘了后面的事情。

這最后一晚的訣別，風很大，月亮躲在了云層里。

“秦～晟～”

蘇清為了這一刻準備了許久，她喊了他一聲，那聲音變得嬌憨勾人，像是魅惑眾生的低喃。

“清清……”那勾人的聲音乍然在耳邊響起，秦晟身心一蕩，意識便有些無法言喻的癡迷，漸漸迷失在她那泛著水光的眼眸里。

整個二層小居被蘇清布置了遮蔽陣法，其內纏綿悱惻的聲音無法傳出。

一切塵埃落定，蘇清靜靜坐在床邊看著秦晟，那眼眸帶著濃濃的不舍與愛意。

秦晟安寧的閉著雙眼，蒼白的臉色似乎有了變化帶著健康的光澤。

黑夜逐漸過去，直到天光大亮，秦晟依舊沒有醒來。蘇清坐在他身旁看了他一夜，目光未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晨光中，她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那雙如星辰般燦然奪目的黑眸變得妖冶無比，如同蛇眸般是個豎瞳，不停擴張收縮之間帶著讓眾生沉淪的魅惑。

昨夜她施展了鼎爐之術把自己獻祭了，將秦晟身上的蛇毒全部嫁接到了自己身上。熟悉的陰冷感遍布全身，與同身共情時的感覺一樣。

悄然間一夜過去，望著他，蘇清的心還是痛到無法呼吸，因為她用先天媚術篡改了秦晟的記憶，將自己的存在抹掉了。

這蛇毒確實控制不住了，蘇清撫摸著秦晟的俊臉，手指微微顫抖。

最后看了秦晟一眼，那眼神飽涵萬千，一如他們初見時，只是其中的含義并不相同了。

踏著晨光，蘇清離開了二層小居。

密室前，搖光子驚愕的看著蘇清，不敢置信的阻攔著她。

“小師叔～”蘇清喊了他一聲，眼帶笑意。

先天媚術加上魅惑的蛇瞳，搖光子一個愣神間，蘇清迅速闖入密室。

等到搖光子反應過來自己被魅惑為時已晚，蘇清早已進入了事先準備好的陣法。

她一進入陣法，那陣法自發啟動了，地火迅速將她吞沒。

搖光子沖到陣法前懊悔不已，只是那陣法一經啟動后，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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