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些窮鬼田產又沒有掛靠在地主老財的名下，這稅官老爺說了算，想收多少，就收多少。
苛政猛于虎，不是白紙黑字，而是實際行動！
這以前是地租，后世是房子、房租,喝人血不吐骨頭的家伙。
萬惡的地主老財和資本家。齊夭夭在心里腹誹道。
“說起這稅官，我就想起咱們族的族長也就是里長他還替官府代收賦稅，威風著呢！”陳氏冷哼一聲道，對他的怨言頗深，“也是個看菜下碟之人。”
“娘，都過去了，就別生氣了。”沈舟橫琥珀色的瞳仁看著她說道,“有時候這里長的日子也不太好過。”
“這話則怎么說的？”陳氏不解地看著他問道。
“這官府讓里長代收賦稅,看似風光,其實也有風險的。官府只在乎稅有沒有收上來，向誰收？怎么收？收多少？都無所謂。”沈舟橫抿了抿唇看著她們說道，“這太平年月，擠擠吧！還能收上來。可遇上災害之年，老百姓根本就交不起。這里長稅收不上來，打的是里長，里長沒辦法，只能用自己的家產去補，一來二去，這小有資產的地主也就變成貧農了。”
輕哼一聲道，“您沒看這城里的大地主誰去爭這個里長啊！都不傻！”
“呀！”陳氏驚訝地看著他說道，“還有這道道。”
“里面的道道多著呢！只有身在局中才能體會到的。”沈舟橫眸光晦暗不明地看著她們說道。
陳氏雙手合十慶幸的說道，“真是謝天謝地，咱家不用向平頭百姓似的，辛辛苦苦一年都交了稅了。”
沈舟橫動了動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橫兒想說啥呀？”陳氏眼尖的看著沈舟橫咕噥的雙唇的問道。
“沒啥？”沈舟橫微微搖頭道。
“明明有啥？為什么不說？”陳氏目光直視著他問道。
“我想說，娘！您兒子我只是個七品芝麻官,稍有不慎這烏紗帽就丟了,再狠點兒小命就沒了。”沈舟橫面色嚴肅地看著她說道。
“不會的，咱只要不貪，成不了貪官污吏，就平平安安的。”陳氏聞言立馬說道。
沈舟橫眼睛一亮，終于娘親不再惦記下面的孝敬了。
可喜可賀！
“丟官丟命的，可不止這些。”沈舟橫面色冷峻地看著她說道。
“那還有啥？”陳氏急切地看著他說道，“讓我也牢記，絕不犯！”
“這有些就不是你能左右的了。”沈舟橫淺褐色的雙眸看著她說道。
“啥意思？”陳氏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問道。
“簡單說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沈舟橫輕輕搖著羽毛扇看著她意味深長地說道，“覆巢之下無完卵！”
“不太明白。”陳氏懵懂地看著他微微搖頭道。
“不明白就算了，反正咱還沒那資格，也接觸不到。”夕陽下沈舟橫那流光溢彩的桃花眼看著她說道，“過好日子就中！”
“我不明白，你給我講明白不就好了。”陳氏眼巴巴地瞅著他說道。
“這個只能粗略的說說，簡單來說就是連坐，同鄉、同窗、同科，這彼此互相幫助。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這倒霉的時候，這一根繩上的螞蚱還能好了。加上這不是所有的人都兩袖清風，滿身的錯處，一抓一個準。”
陳氏吞咽了下口水看著他說道，“您不會又嚇唬我吧！”
“娘，我嚇唬您干什么？”沈舟橫哭笑不得地看著她說道，嚴肅地說道，“咱不說前朝，就說今朝，那幾個名震京師的貪腐案子。太祖爺手起刀落，這腦袋掉幾萬個。”
陳氏猛地雙手捂著自己的脖子道，“那個橫兒，我看咱就窩在這縣城過日子就挺好。咱也不承人家的人情，自古人情債難還。你這在人家大官兒眼里芝麻綠豆的小官兒想必人家也看不上。”
齊夭夭聞言搖頭失笑，哪有不進就直接退了。
“咱不想什么平步青云，加官進爵的，現在也算是在平邑縣站穩腳跟了，挺好的。”陳氏心滿意足地說道，非常的知足。
齊夭夭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看著嚴肅地說道，“不行啊！照周期性的規律，運氣好的話再有一百來年，就又會烽煙四起了。運氣不好的話，就會官逼民反。”
“咳咳……”沈舟橫給驚得直咳嗽，“你……夭夭……”
陳氏伸手拍著沈舟橫的后背道，“橫兒沒事吧！”然后又看向齊夭夭板著臉說道，“齊氏啊！這大逆不道的話可不敢說，你那個皇帝爹聽見了可是會殺頭的。”
“往前數幾個朝代，還用我說嗎？翻開史書看看，能堅持二、三百年統一的王朝可不容易。把時間線給拉長了，分裂、戰亂是常態，盛世有幾個。”齊夭夭輕哼一聲道，“還是覺得現在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兒死后洪水滔天，反正一死一了百了。”
沈舟橫伸手直接捂著她的嘴，黑著臉道，“別說了，娘子求你了。”
“造反有理！”齊夭夭點了點頭，指指他的手。
“我松開，你別在說這話了。”沈舟橫目光凝視著她說道，小心翼翼的撤回了手。
“你這手洗了嗎？”齊夭夭手背蹭蹭自己雙唇道。
“洗了，回來我就用水瓢舀了水，洗了。”沈舟橫攤開雙手道，“你看干凈的。”
齊夭夭放下手，這能看出來啥？
“齊夭夭以后不許再說這大逆不道的話了。”沈舟橫正襟危坐態度強硬地看著她說道。
“不說就不說，難道未來就不會上演嗎？”齊夭夭優雅地翻了個白眼，閑閑地說道，“咱運氣好經歷不了，你這后代呢！可就要經歷史書上再現的殘酷的事實，然后變成冷冰冰的白紙黑字上的數字。”
“你想說什么？”沈舟橫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問道。
“居安思危，未雨綢繆。”齊夭夭紅唇輕啟緩緩地說道，深邃如海的雙眸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沈舟橫溫潤的雙眸看著齊夭夭一臉的溫柔能滴下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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