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蘭氏笑了笑，“都行，問看芷兒吧，她都瘦了。”

俞盛點了點頭，看見她穿得比較薄，抿了抿唇，“沒有衣裳了？”

聞言，秦蘭氏低頭看了一眼衣裳，隨后笑了笑道：“有，就是穿多了不舒服，在屋里不冷，外出我會穿的。”

“嗯，不要受涼了。”俞盛揉面后就開始包餡了，然后放在蒸格上。

隨后他洗了手，從灶里夾了一些火炭出來，放在爐子里，示意秦蘭氏烤，說完就大步出去了。

看著男子的背影，秦蘭氏嘴角微微上揚了，她能感覺到俞盛對他們的親近了。

京城，朝堂之上

秦岳出列，“啟稟皇上，邊疆正是寒冷之際，還未送過冬的衣裳。”

皇上頓時發氣道：“這件事還沒解決好嗎？吾已經說了這么久了，掌衣局干什么吃的，這點衣裳都還沒送過去。”

朝廷百官頓時沒人敢出聲，皇上緩了一下，“三日之內解決了，否則掌衣局所有人受罰。”

現在已經熬不住了，還三日后，明眼人就知道怕是沒有上心。

秦岳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低著頭沒人能看清，等退了朝后，蘭右跟他一前一后出去了。

等走遠了一些，蘭右低沉道：“皇上這是擺明了不管許安城死活，既然他這樣說了，我們直接去掌衣局。”

“這個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寒冬冷死人不是說說而已，以前寒冬冷死很多人。

秦岳已經收到秦蘭氏的信了，士兵們根本沒有衣裳穿。

再這樣下去，敵人攻打，只有死路一條。

他點了點頭，兩人就往掌衣局走了，掌衣局的金大人一看見他們就恭敬的行了禮，“丞相大人，尚書大人。”

別看他恭恭敬敬，背地凈干壞事。

這人是皇上跟前做事的。

秦蘭看著他道：“金大人平時給宮里的娘娘趕衣裳，一點都沒有慢過，怎么給邊疆的士兵做幾身衣裳就拿不出來？”

“年紀大了沒關系，人可別心大了。”

“邊疆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設想。”

金大人笑了笑，“丞相大人的嫡子驍勇善戰，一舉奪回了許安城，自然會守住。”

“衣裳的事情后日就弄好了，今日在趕制皇后娘娘壽宴的衣裳。”

秦蘭氏和蘭右臉色都有些不好了，邊疆事情嚴重，卻抵不過皇后娘娘壽宴的衣裳。

這把邊疆的士兵置于何種境地。

蘭右忍不住呵斥道：“事情從急，幾千的士兵還敵不過皇后的壽服，既然如此，我就去面見皇上，看是皇后的壽服重要，還是士兵們重要。”

頓時金大人臉色微變，這些話私下說說便罷了，擺到明面上，皇上肯定不會幫他。

“當然是士兵們的衣裳重要，丞相大人，尚書大人不要急，急也沒用，真要急的話你們也去準備一些。”

如今趕制幾千套襖子，沒有半把個月根本不行。

秦岳冷笑了一聲，“金大人不要忘了，我這個丞相還是有些權利，皇上說之類準備好，那我就要你今日就準備好。”

“倘若黃昏之時，我沒見到五千套襖子，那就別怪我把處罰你。”

“金大人，好自為之吧。”說完就和蘭右走了。

看著兩人走了，金大人臉色一變，丞相大人要管，皇上也護不了他，只會推他出來當擋箭牌。

很快，他轉身對著身后的公公一巴掌，“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準備，五千套，少一套我們都死定了。”

這邊，秦岳和蘭右出了城門，蘭右上了馬車，等秦岳上了馬車后，“真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糊涂！”

“三王爺那邊應了沒？”

“應了。”秦岳點了點頭。

兩人都沉默了，擁三王爺上位，做得好就是全身而退，做得不好，滿門抄斬。

但他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皇上已經把他們當成眼中釘了，不拔不痛快。

連續七八日下雪了，京城送來的襖子一到，俞盛就讓人給士兵發了下去了。

六余給俞盛還有柳芷拿了兩件，柳芷昨個就下床了，不過不能有大動作。

柳芷慢慢起身，伸手摸了摸襖子，她摸到不對，眉頭皺了起來。

她又摸了摸，然后遞給六余，“扯開一個口。”

六余連忙找了線縫處撕開，里面的柳絮飛了出來。

頓時三人臉色一變，柳芷真是氣得臉都紅了，娘的，什么畜生。

她硬生生忍住拍桌子，轉頭問俞盛，“我們的衣裳什么時候來？”

“過兩三天，今夜我跑一趟。”俞盛低沉著臉道。

柳芷點了點點頭，很快她冷聲道：“到時候把這些衣裳全部撕開，讓人看看里面是什么東西。”

這些年坐太安穩了，不知道這個江山到底是考什么坐穩的。

六余看了她一眼，女子身上有一股大將之風，似乎對這些事情了如指掌。

緊接著女子又道：“給京城的寫信，說再他娘的不給衣裳，我們就去京城鬧事了。”

以前這種事他爹也干過，京城立馬就嚇住了，趕忙送了衣裳來，

“把藥材的事抖出去，既然要逼人，那就等著吧。”

“老娘三歲就在戰場上了，別他娘的逼急了！”

六余愣住了，“……”

他反應過來，點了點頭，“我這就去辦。”

“知道怎么辦嗎？”柳芷看著他道。

“我去找乞丐。”六余低聲道，

乞丐最好傳播，給點銀錢就辦事了。

柳芷不贊同的搖頭，“敲鑼打鼓的喊，送到京城去，說抓到叛徒。”

這一下，京城那位該心慌了。

隨即她看向俞盛，“明個就直接去柳家墓。”

她就看那個人還睡得著覺嗎？

她想到什么，停頓了一下，“今天給城里的百姓透露風聲。”

俞盛點了點頭，“嗯，我就去看衣裳，有多少先拉多少回來。”

“好，”

柳芷點了點頭，“軍師還沒回來嗎？有沒有信？”

六余連忙從懷里拿出一封信，“剛才才收到的，軍師的手信。”

柳芷拿過來撕開看了，頓時臉色更沉了，“軍師說柳州城那邊不對勁，敵人往那邊去了，讓我們給柳州城快馬加鞭傳信。”

聞言，她猛的站起來，結果胸口出一疼，但是她也管不了這么多了。

她對著俞盛道：“你要親自跑一趟，找余將軍，其他人去，他們肯定不會重視。”

“六余去看衣裳，能拿多少件就拿多少件。”

“突然就往柳州城那邊進攻了，有些蹊蹺。”

大安跟大盛之間，許安城最近，如今繞開許安城，無非是許安城攻不下。

再者許安城沒有多余的士兵支援，一旦支援，許安城就失守了。

只是這個決定實在是太過于突然了，若是大周一直給大安送藥材，不會突然動柳州城。

柳州城的將軍是百姓家，無權無勢，皇帝不會大張旗鼓動他。

否則真的是蠢死了。

俞盛“嗯”了一聲，大步就出去了。

等六余走了，柳芷就去喊了其他將領到營中來，她掃了十幾個人。

“敵軍往柳州城那邊去了，我們要去支援。”

既然敵人覺得他們不可能支援，那他們就要支援。

同樣許安城必須守住。

頓時這話一處，就有人不贊同，“如今許安城只有三千多的士兵，一旦支援，許安城怎么辦？別中了調虎離山計。”

柳芷盯著他，“萬一不是，你承擔得起后果？”

“柳州城一陷，下一個就是許安城。”

“你是想站著殺敵，還是被敵殺死？毫無防抗？”

頓時一群人不吭聲了，他們心里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這件事情太過于冒險了。

其中有一人道：“那我們怎么防守？要派多少兵出去？”

“二千五的兵。”

柳芷還沒說完，其他人臉色一變，“不可能，太荒唐了。”

“對，實在是荒唐。”

柳芷臉色不變，“荒唐？有什么比死更荒唐，許安城不是士兵就叫士兵，許安城所有人都是士兵。”

“你們打前陣，他們守家，有什么荒唐。”

敵軍不過是看他們士兵少，但是許安城的百姓還有一兩千人，這段日子回來了不少的人。

頓時所有將領都沉默了，其中有兩個將領原本就是許安城的，他們出聲道：“我們同意。”

其他人沒有說話，柳芷也沒有管他們同不同意，指著剛才附和的兩人道：“你們就留在許安城，其他的立即帶兵整頓，聽命令行事。”

柳芷不是針對他們，而是許安城的將領對許安城熟悉一些，有什么情況可以第一時間了解。

軍師都發命令了，其他人沒有不應，立馬點了點頭，柳芷想到了什么，又道：“讓士兵一人穿兩個襖子，每個人都必須有。”

她停頓了一下，“京城來的襖子是柳絮裝的，不保暖。”

這個時候雖然有些影響軍心，但就怕有些士兵嫌累贅，不肯多穿，到時候夜里扛不住。

兩件柳絮襖子再怎么也能抵擋一些寒冷。

一聽這話，眾人臉色一變，他們看著柳芷，似乎想問京城為什么這樣干。

柳芷沒有解釋，也沒有辦法解釋，她低沉道：“這件事情我會給你們每個人一個交代。”

“現在奮勇殺敵有沒有信心？”

“有！”頓時十幾個將鄰齊刷刷的應了。

安排好軍營后，柳芷就讓人挨家挨戶通知許安城的百姓，讓男子門到軍營門口集合。

原本所有將領不抱期望，但半個時辰不到就來了五百多名男子，再過了一會就有一千多了。

柳芷有些欣慰，她站在凳子上，看著面前的百姓，“敵軍往柳州城去了，我們要派兵支援。”

“所以需要你們拿起長槍，守在許安城的城門上。”

“怕的人可以直接離開，不會責怪你們。”

“上了戰場，命就不是你們的了，是大周的了，那個時候你們就沒有爹娘，沒有媳婦，沒有孩子了。”

“只有往死的拼。”

許安城的百姓很多都是拿過長槍的，他們一點都不害怕，“軍師，我們知道，許安城有難，我們就是士兵。”

上一次不戰而退，他們的家都被敵軍給占領。

頓時不少人附和，柳芷其實一點都不意外，她點了點頭，“好，現在所有人去旁邊拿長槍，然后回家多穿點衣裳。”

“去城墻之上守著。”

“大家放心，就算有什么，我們也會護著你們離開許安城。”

“我們不會離開許安城，許安城就是我們的家，軍師，我們一定能守住許安城。”

“好，是大周的漢子。”柳芷認同道。

做完這些，顧舟就騎著馬回來了，他進了軍營，有些氣喘吁吁，很明顯連夜趕路了。

“讓人去報信了嗎？”

“已經快到柳州城了，怕是來不及了。”

“俞盛已經去了，應該能趕上。”

柳芷看了一眼天色，這會已經快一個半時辰了，要是路上不出什么問題，俞盛這會應該到了。

顧舟送了一口氣，緊接著柳芷道：“支援的士兵我已經安排好了，你立馬帶兵去支援。”

她現在的身體，根本沒辦法趕路，這樣會拖累支援的速度。

她留在許安城守城，只要她在，敵軍就別想進來。

顧舟還擔心她親自上場，聞言，松了一口氣，“好，我這就去，多少士兵支援？”

“二千五。”柳芷應道。

聞言，顧舟皺了眉頭，“不行，太冒險了，一千五就可以了。”

五百的士兵留在城里，等于死守城門。

他知道她一定能守住，但危險很大。

“這次敵軍一定有準備，士兵肯定很多，二千五的士兵不多。”

柳芷停頓了一下又道：“這是一場硬戰，活著。”

是的，活著就是最好的勝利。

顧舟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留戀，“將軍，保重。”說完大步就走了。

柳芷抿了抿唇，但是她現在沒有時間去感傷這些，戰爭還沒結束。

他們就要奮勇殺敵。

單單是靠百姓拿著長槍是不行的，還要有其他的準備。

大概是今個走動太多，傷口隱隱作痛，她站起來緩了一會，然后挺直著腰身出去了。

城墻之上，她安排了一百名士兵拿箭守著。

后面就是三四百名的百姓拿著長矛守著。

這樣一眼看過來，敵軍就摸不準他們到底有多少士兵了。

大概有人已經說了許安城這邊有多少士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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