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聽的人，都覺得這名字和聲音都很陌生，因此也大著膽子湊過來圍觀。

有一就有二，很快看熱鬧的人就越來越多。

遺憾的是，肖秀珠本身就是個弱女子，這大受刺激之下，又打又鬧，一盞茶的時間都沒有，她自己就渾身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沒力氣再打人了。

而老鴇聽到動靜，也帶著十來個jing神的護衛進來了。

能在京城這地界，開了像是銷金窟的百花樓，要說老鴇背后沒能耐人，那是鬼都不會信的。

老鴇處理這樣的事情也不少，先看了眼還虛弱的白牡丹，見沒有什么明顯的皮外傷，這才挺直身體，開口：“各位爺，太太，咱們這百花樓都是弱女子們為了謀口飯吃的苦命人，要是太太不愿意自家夫君來這尋開心，那也該好好勸自家爺，現在把我這給砸了，我也不多說，再留下五十兩銀子。”

“你這么不去搶！”肖秀娥一邊去扶起妹妹，一邊沖老鴇沒好氣的道：“你這是把我們當成冤大頭了吧？”

老鴇皮笑肉不笑的懟回去：“就你們這樣的，想當冤大頭也不夠格，今兒要是拿不出銀子，那也只好報官了。”

自認為丟了臉的慕佑德更加暴怒，指著肖秀珠罵：“潑婦，蠢貨，你給我閉嘴！”

隨即又抹了一把臉，才擠出點僵硬的笑容，對老鴇道：“我賠。”

肖秀娥也捂住妹妹的嘴，低聲道：“別鬧了，外面不少人在看笑話呢？”

肖秀珠也終于冷靜了下來，發現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恨不得暈過去才好，真的是丟臉死了。

其實肖秀娥原先也很憤怒的，但是現在見妹妹妹夫這么當眾鬧了一場，她卻冷靜了下來，提也沒提自己的夫君也在里面，等妹夫付了銀子后，就一起離開了。

慕老夫人年紀大了，睡得早。

昨晚發生的事情，她是早上聽到兒子兒媳吵架，才知道兒子昨晚去哪兒鬼混了。

慕老夫人見兒孫們都在外面聽著，氣得人都發抖：“都給我住嘴，你們是深怕左鄰右居們都聽不到是不是？”

在慕佑德面前向來溫柔的肖秀珠，此刻卻是冷笑：“娘，你這心也太偏了吧？你怎么就不問問你好兒子，昨晚花了多少銀子？”

慕佑德也忍不住了：“夠了，昨晚上是大哥付的銀子，還是你個敗家婆娘去鬧了一場，害的我損失了五十兩銀子。”

說完，發現自己好像把以前的大舅兄，現在的連襟也給賣了。

他都不敢看于家三兄妹的臉色。

于華楓聞言一臉愕然，他原本以為自己只是在看慕家的熱鬧而已，誰知道怎么連著自家也被牽連了。

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兩家人長輩走的近，這出門肯定是一起去的。

難怪早上沒看見自家娘，也沒看見自家爹。

于怡華到底是個姑娘家，聽到這話，紅著眼眶回了房間。

于華楓的媳婦劉氏也趕緊跟上，她雖然進門沒兩年，卻明白婆婆的熱鬧是看不得的。

這家里，婆婆比公公還厲害。

讓她這新媳婦發愁的是，未來的公公這么不靠譜，要是把自己的夫君也帶壞了怎么辦？

于華晨卻沒哥哥的沉穩，驚呼：“什么？我爹也去了那種地方？”

于華楓再一次覺得自己的弟弟有點像書呆子，這么顯而易見的事，他問都不用問啊。

他對他們一拱手，趕緊拉著弟弟出門：“長輩的事，沒咱們小輩質疑的份，你陪我去看看鋪子。”

其實他心里也有點不樂意，他們宴請王三爺他們，怎么就是自家爹掏銀子呢？

聽他們說鬧了一場就要賠五十兩銀子，他就覺得心疼。

肖秀珠這才冷笑一聲：“夫君，你要是看我不順眼，那咱們就合離！”

慕老夫人聽到這話變了臉色：“胡鬧，這也是能隨口說的，爺們去應酬，也是想讓家里人過的富足些。”

哪怕這個兒媳婦確實不怎么樣，但是她年紀大了，就盼著家和萬事興。

“娘，我先出去一下。”慕佑德說完就一甩袖子，大步離開了。

他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只能慶幸京城認識自己的人不多，要不然真的是丟臉死了。

肖秀珠見他對自己不耐煩的模樣，心里更恨，也怨自己沒眼光，怎么就看上了這么個不體貼的男子。

她也轉身回房，在銅鏡前撫摸自己的臉。

她比于婉娘還年輕十歲呢，長得也是眉眼秀麗，楚楚動人，怎么也不比于婉娘差。

她心里很不甘，憑什么于婉娘那樣的，也能再嫁給孟家那樣富足的人家，自己卻只能嫁給于婉娘不要的男人？

反正這一刻，她選擇性的忘記，當初是她自己費盡心思才攀上慕佑德，最后害的他合離的。

可惜京城里肖秀珠認識的人不多。

不過王三爺和陳大爺都是有銀子，有門路，有能耐的男人。

可惜的是，陳大爺已經娶妻了，而且他的年紀也大了點。

倒是王三爺和自己年紀相仿，也還沒成家立業，雖然倩娘妖嬈了點，但是自己也不差，清麗動人，很適合當家主母。

她猶豫了下，翻開衣柜找出了身月白色妝花褙子，又細細的描眉畫眼一番，這才悄悄的出門。

此刻，她也已經選擇性忘記，自己昨晚上還和姐姐商議，想撮合怡華和王三爺呢？

再說于松昨晚上也喝了不少，和美人兒共度良宵后，就睡得像死豬一般。

反正陪著他的美人兒很嫌棄他渾身酒味和汗味，待他睡著了，自己就悄悄的溜走了。

于松一覺醒來已經是大天亮了，趕緊去找慕佑德一起回去，免得家里人惦記他們。

結果在外面打掃的婆子就說隔壁蘭花的客人早就離開了

還不忘和他八卦：“蘭花姐的那個客人真的喝多了，非要出去上凈房，結果色心不死，跑到芍藥閣和白牡丹攪合再一起。”

“結果正好被家里的母老虎逮個正著…”

于松頓時打了個寒顫：“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婆子沖他笑的很猥瑣：“那有可能是爺太忙了，才會沒聽到。”

于松又追問清楚事情經過后，瞬間感覺一盆冷水潑在自己身上，從頭涼到腳。

他又追問和自己一起來的兩位貴客，婆子也搖頭：“他們也早就走了。”

又看著他道：“爺，你還要找個姑娘陪嗎？”

“不用了！”于松心都拔涼拔涼的了，啥想法也沒了，可是再擔心，他也只能回去。

等他雇了輛馬車回去后就發現，今兒這院子里安靜的可怕。

他們是兩家人合租在一起的，連主帶仆也有二十幾個人，地方又不大，看著就都是人。

他低聲的問了婆子后，才膽戰心驚的踏進房間，就看見巧娘跪在榻前，而肖秀娥卻坐在榻上，靠著迎枕喝茶。

雖然他也明白，巧娘八成是被自己連累了，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替她說話。

他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呢。

“我回來了，”于松難掩心虛的冒出冷汗，陪著笑臉道：“秀娥，我昨兒喝多了，才會在外面睡死過去，外面發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肖秀娥打斷他的話，陰陽怪氣的道：“我看你不是喝多了，是被迷的失了魂吧？不如把巧娘給賣了，再給你買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巧娘原先不敢吭聲，現在聽到這話，才給她磕頭：“太太饒命，太太饒命…”

她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只怪自己當初禁不住誘惑，不愿過苦日子，夫君還沒去世就和于松有了茍且。

原本以為自己帶著兒子住在外面，會害的兒子沒親爹，以后也分不到于家的財產，聽到肖秀娥說會把虎子記在她的名下，才會鬼迷心竅一般，答應給他做妾。

現在自己倒是可以求去，偏偏虎子已經被她捏在手里，除非她愿意放自己母女離開。

于松是真的喜歡巧娘，聽到她這話，虛汗一后背，伏小做低：“秀娥，是我錯了，你要怎么才能消氣？我都依著你！”

他做小伏低，好話說了一籮筐，肖秀娥這才揮手示意巧娘退下，才和他開口：“我年紀大了，已是昨日黃花，也怕你只聞新人笑，心里很不安，很害怕！你要是真心心疼我，等買了鋪子，或者是買了房子，就寫我的名字。”

于松愣了一下，打心里拒絕這個主意。

他知道，這些年她手里的私房不少，不過這次進京的時候，賣了的鋪子院子的銀子，都在他手里捏著。

要是記在她的名下，那就等于是她的嫁妝，自己是無權過問的。

他難得聰明一回：“夫妻一體，要不咱們把鋪子記在老大名下？”

肖秀娥就算是心里不樂意，也不能再強迫他把鋪子記在自己的名下，不過想到兒女都孝順，才點頭：“這樣也行。”

反正她是不愿讓虎子得到于家的一星半點兒。

她眼底劃過一絲狠戾，卻裝模作樣，一臉悲傷的開口：“我想過了，這事應該是有人故意要害咱們夫妻不和，要不然怎么會有人來喊我和妹妹去那種地方贖你們？”

于松也點頭：“可是咱們初來乍到，哪有人會害咱們？”

“這還用說，咱們來到京城，肯定是礙了你那好妹妹的眼了。”

肖秀娥自己心里很清楚，當初山匪的事情，要是被于婉娘知道是自己的主意，怕是會要自己的命。

那最好就是讓他們兄妹翻臉，這樣于婉娘才不會懷疑到自己是身上來。

她原先的時候，是聽說慕昭昭要嫁給世子，這才想要沾光，但是現在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按著妹妹說的，自己也有個好女兒，要是讓王三爺娶了女兒，自己也有女婿孝順，何必要去看于婉娘的臉色呢？

就沖自己和于婉娘之前已經撕破了臉，怕是她也不會愿意幫忙，不趁機踩一腳就算好的了。

她也認定了，肯定是于婉娘還在記恨他們，才會故意讓小廝喊自己和妹妹去牡丹樓，就是想她們鬧，想她們吵得不可開交。

于松聽她一分析，也覺得很有道理，皺著眉起身：“我找佑德一起去問問。”

慕昭昭一大早起來陪著孟太太去小佛堂念經拜佛后，才去前院見管事婆子們，看了下她們遞上來要采買的各種東西，才點頭讓她們去邊上的賬房拿銀子去采買。

又看了下賬本，覺得差不多了，才準備回去。

她已經打算好怎么消遣了，躺著吃枇杷，看畫本子，想想就很愜意。

“大小姐，”薄荷從外面進來：“世子身邊的凌霄來了，說是世子讓他來說點要緊事。”

慕昭昭又穩穩的坐回去：“讓他進來。”

原先秦慕在西山大營的時候，凌霄他們還能以私衛的身份陪在他身邊。

但是現在秦慕進了皇宮，他們就進不去了，干脆以茶樓為據點，私底下按著秦慕的吩咐辦事。

聽說他們還模仿孟二的辦法，選了一些五歲以上，十歲以下的孩子親自培養，這樣的人，自幼就灌輸著服從主子的命令，也能更忠心。

凌霄進來后就行禮，又看了眼她身邊的丫鬟，明顯是不能當著她們的面說的意思。

害的慕昭昭都想歪了，還以為表哥讓他給自己帶來了信件，怕被人看見。

她就示意丫鬟們都去門外等著。

結果，凌霄就繪聲繪色的把昨晚上的事說了個大概。

遺憾的是，男女有別，最jing彩的部分，他不能和大小姐說個明白。

慕昭昭聽得目瞪口呆：“這，這真的是無巧不成書啊？”

隨即想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了：“不對，你們該不會是想讓我背黑鍋吧？”

凌霄很不好意思的沖她諂媚的笑：“是的，大小姐，世子說他們那還要盯著，看他們私底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因此不能打草驚蛇。”

而于婉娘或者是慕昭昭，讓人盯著他們，那說出去就很正常了，也不會引人注意。

不過，他也沒料到大小姐的反應這么快，瞬間就明白他們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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