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太倒是看著她，斟酌著開口：“你太祖父說，可能是你娘衣服有問題。”

“什么？”慕昭昭聽到這話，腦子里都是蒙的：“怎么可能？我娘有孕之后，我就沒讓她再用過香！”

她四處一看，急問：“溫嬤嬤呢？”

“溫嬤嬤和穩婆都在里面。”孟太太見孫女渾身都在發抖，就按著她的肩膀道：“昭昭你別急，這不怪你，是府里還有釘子。”

隨即又看著她道：“要不你先去房間里，聞聞你娘的那些衣裳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房間里傳來了于婉娘慘叫聲，嚇得慕昭昭渾身一哆嗦，要不是孟太太扶著她，怕是會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于婉娘凄厲的慘叫喊疼聲不斷，沒一會兒，孟老太爺神色凝重的背著手出來，看見兒媳婦她們，就開口道：“我去開方子，讓你得用的人去抓催產藥。”

孟太太聽到這話也是一驚，只是此刻她只能保持冷靜，沉聲應下：“是，兒媳親自讓人去抓藥。”

她就算是原先不懂醫術，但是這些年耳濡目染多了，也明白兒媳婦需要用催產藥，就說明不太好。

而且孩子沒待足月，就容易生病。

當然，孟老爺就擅長調理孩子，她現在只盼著婉娘母子平安。

慕昭昭聽到這些話，也愈發手腳發軟。

她雖然沒經歷過生產，可也聽多了別人說女子生產就是一腳踏進鬼門關。

萬幸孟家是大夫多，現在還以為老太爺說開催產藥是讓娘快點順利生下孩子，強壓著心中著急問：“祖母，爹在里面，你就讓我進去看看娘吧？”

孟太太聽到屋中傳來于婉娘斷斷續續呼喊聲，肯定是不愿讓她進去：“你先去房里，看看小孩子的衣裳有沒有不合適的。”

慕昭昭也知道她是為自己好，就只能先去房間里，還特意點了沉香跟自己進去。

她坐到榻上，問：“我娘衣服有什么問題？”

沉香臉色白的難看，跪在她面前哭著道：“大奶奶的貼身衣裳都是奴婢洗嗮的，奴婢小心謹慎，萬不敢做什么手腳。”

她是管著大奶奶的衣物這些，聽到老太爺的話后，心里就害怕的要命，深怕自己小命不保。

慕昭昭也冷靜了下來，自己的鼻子靈敏，要是娘身上有什么不合適的香味，肯定會被發現。

她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一時之間就是想不到。

她只能讓沉香先把給孩子準備的衣物拿出來，準備聞一聞再讓弟弟或者是妹妹穿，免得不小心再出點什么事。

沉香趕緊起身，薄荷看了小姐一眼，也跟著去一起抬箱子。

慕昭昭先洗了下手，用干凈的帕子擦干后，再拿起沒比巴掌大多少的小衣服，小心謹慎的聞了聞，確定只有淺淺的陽光和皂角的味道，才安心了點。

她又仔細的在娘起居的房間里轉了一圈，各處放了些青皮橘子，房間里就有淡淡的橘子味，沒聞到什么不該有的香味。

她又回來看了看各色小衣服，總覺得自己哪兒疏忽了，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耳邊又聽到娘的痛呼，她再也待不住，就走了出去。

外面孟譽也出來了，一臉焦急的在門口團團轉。

吳媽媽端著雞湯面進去，孟老爺也趕了回來，還特意拿出之前宮里賞賜下來的的參片和一些吊命的東西以防萬一。

沒一會兒，婆子也端著熬好的催產的湯藥進去，期間于婉娘斷斷續續的凄厲呼喊聲就沒斷過。

孟老太爺坐在邊上，神色凝重的低聲和孟譽說：“你也知道我會金針走穴，你要是不介意，我就進去替孫媳施針。”

孟譽越發汗如雨下，臉色慘白給他跪下，哆嗦了下才開口：“祖父，孫兒不介意這些，孫兒只盼著婉娘能好好的，能陪著孫兒白頭偕老。”

他是知道自己祖父確實有這絕技，擔心的就是，祖父為了孩子不顧婉娘的性命安全。

他是盼著婉娘給自己生兒育女，但是更希望婉娘平安無事。

因此才會在祖父面前說這些話，就是怕祖父有什么別的心思，也能就此打消。

孟老太爺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我看你才想多了，老兒一腳都踏進棺材里了，還想修來世呢。”

孟譽趕緊賠不是：“是，是是，都是孫兒胡思亂想了。”

慕昭昭一直留意他們那邊，她不僅鼻子特別靈敏，這耳朵也快成一里耳了，不算近的距離，她凝神傾聽，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等看著已經微微弓著身的孟老太爺進去，她更是懸著心。

過了好一會兒，里面婉娘凄厲的叫聲突然消失，緊接著沒多久就傳來小孩兒稚嫩卻大聲的哭聲。

“阿彌陀佛。”孟太太松了口氣，雙手合十：“佛祖保佑信女兒媳和兒孫母子平安。”

慕昭昭也松了口氣，覺得自己渾身是汗，幸好知春一直扶著自己，要不然怕是會跪倒在地。

孟老太爺也帶著喜色，被婆子扶著出來：“老兒又多了個玄孫。”

孟老爺趕緊過去扶著爹：“爹辛苦您了。”

都說產房是污穢之地，怕男人被這血光之災影響仕途或者財運氣運，生怕這污穢之氣沾染上身。

而且金針度穴更是耗費jing力。

一般人就算是求也求不動孟老太爺出手。

而此次老太爺也是擔心孫媳不到日子就發動，會有危險，這才動手。

聞言，老太爺也只是搖頭：“我沒事，只是你們要仔細查清楚，婉娘為什么會早產。”

不管是他，還是兒子，甚至孫子自己，也是三不五時的給于婉娘把脈。

于婉娘的脈相向來不錯，完全沒有任何征兆就發動，這其中肯定有原因。

“是，爹你放心。”孟老爺扶著親爹，才發現他的手在微微顫抖，就知道爹耗費太多的心神和jing力了。

讓他心里一酸。

穩婆和吳媽媽她們很快就收拾妥當，這下孟太太也不攔著孫女進去了。

慕昭昭進去后就聞到了濃郁的血氣。

于婉娘臉色不好，但是眼里卻帶著笑意看著他們，有點嘶啞的低聲道：“娘，夫君，昭昭，我沒事。”

“別說話，好好躺著養養神。”孟譽率先來到床邊蹲下，伸手就先替她把脈后，這才無聲的松了口氣，臉色也和緩了下來。

孟太太小心的抱起薄薄襁褓里的小孫子，眉開眼笑：“喲喲，我這小孫子長得真俊。”

慕昭昭也湊過去看，心里一咯噔，弟弟也太小了吧？紅彤彤皺巴巴的小臉難看的要命，她很絕望：弟弟不會是中毒了吧？

但是又不敢在娘的面前表露出來。

孟譽這才起身過來看兒子，笑得合不攏嘴：“這小子可真會折騰人，娘，給我抱抱。”

“你小心點。”孟太太把孩子放在兒子的手里，才看著于婉娘和藹的道：“你也辛苦了，等下讓阿譽抱你回房，趁著月子里娘好好給你調養好身體。”

“讓娘費心了。”于婉娘原先紅潤的唇，此刻很淡，難掩擔憂的道：“這孩子還沒足月，兒媳想請娘抱去給公公瞧瞧。”

“好好好，你放心。”孟太太就示意兒子把孩子給自己：“趁著現在外頭太陽號，你把婉娘抱回去吧？”

慕昭昭猶豫了下，也眼巴巴的跟著祖母離開了。

等離開房間來到客廳，孟太太讓丫鬟去請老爺，自己就坐在那抱著孩子眼也不眨的看著。

慕昭昭也終于忍耐不住，上前低聲問：“祖母，弟弟怎么這么紅？”

話才說完，聲音了就哽咽了起來。

娘辛辛苦苦，生下了紅彤彤皺巴巴的丑孩子，自己也不會嫌棄，但是這么小的孩子中毒了，怕是…

“你這孩子，”孟太太哭笑不得：“才出生的孩兒都是這樣的，你弟弟雖然早了一個多月，但是也快六斤了，不算小的，等過段時間就長得白嫩可愛了。”

慕昭昭一臉懷疑的看著她：“祖母，娘現在不在，你就和我說實話吧？”

哎，祖母還想騙自己。

可惜她又不是沒見識的小孩子，她以往交際應酬的時候，也看過人家滿月的孩子，白胖胖的，和自己丑弟弟一點也不一樣。

“你這孩子胡思亂想些什么呢？”孟太太嗔了孫女一眼，吩咐丫鬟：“讓大爺去門口掛弓箭，再讓廚房準備好紅雞蛋給街坊鄰居們送去，不要忘了給百順胡同的蔣太太送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是。”丫鬟退下后，孟老爺也臉上帶笑的進來，湊過來看了看小孫子，不用她們說，自己就小心給孩子摸脈后，又小心謹慎的看了幾處，才松了口氣：“雖然早了點，但是無大礙，好好調養一陣就好了。”

隨即起身：“我去開幾服藥，等下你讓兒媳婦喝了，再親自給孫兒喂養，這樣對他們母子都有好處。”

老話說七活八不活，原先他們最擔心的就是孩子不好，現在也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慕昭昭聞言，心里腹議：果然，弟弟還是被人暗算了，這才要讓娘喝藥，喂養后就等于是弟弟也喝了藥。

她一臉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弟弟，心里琢磨著怎么才能找出害自己娘早產的罪魁禍首，替自己弟弟報仇。

她這人可是很護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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