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樣的話，繼室就只能站在凳子邊上了。

秦凌云沒料到秦慕在他自己的婚禮上，也沒有被喜悅沖昏了頭，只能把燙手山芋扔給慶香瑩：“我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嗎？牌位呢？”

慶香瑩臉色一變。

她當家做主的時候太久了，加上秦慕又很少在府里，以至于忘記自己是繼室了。

當然，她身邊的婆子還有姑母也都提醒過她。

但是她打心眼里不愿意讓那個死人和夫君聯系在一起，心里也有僥幸的想法，覺得秦慕再他大喜的日子里，也不敢提醒自己。

現在她就覺得大家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像是都在說：你是繼室，你不是原配。

她緊緊的掐著自己的手心，才沒有變臉，猛地起身，抬著下巴沖自己身邊的丫鬟道：“我之前不是早就吩咐你們把姐姐的牌位請出來嗎？我事情多忙的腳不沾地，你們也不知道機靈點。”

幸好老夫人早就有準備，很快就讓人捧著牌位出來。

慶香瑩肯定是不愿意捧著晦氣的牌位，就讓婆子把牌位放在太師椅上，自己順勢站到了婆婆的身邊。

年紀不輕的知賓覺得自己看了場好戲，有點替現在的侯夫人惋惜，她現在不捧著牌位受禮，看著好像是痛快了。

但是以后論起來，她對世子妃就不能隨意擺婆婆的威風了。

不過知賓肯定不會提醒她，面不改色的繼續喊：“夫妻對拜！”

慕昭昭暗松一口氣，依著規矩低頭。

她今兒一身喜服是用金絲銀線縫制的喜服，好看是真的好看，但是累也是真的累。

更何況一天沒吃飽，真的是又餓又累。

“夫妻對拜！”

“禮成！”

慕昭昭聽著眾賓客的笑鬧聲，跟著紅綢，被喜娘扶著往里面走，約莫過了一盞茶后，終于聽到了溫嬤嬤她們熟悉的聲音：“恭迎世子世子妃。”

喜娘扶她坐到喜床上，慕昭昭才松了口氣，由著喜娘喜慶的聲音道喜，唱喜后，才被桿秤挑起來了紅蓋頭。

秦慕有一剎那的發愣，覺得面前的昭昭今兒特別美，尤其是那唇，紅潤的讓他覺得不真實，卻又特別的晃人。

還有她那細若凝脂的臉頰上，也帶著緋紅，艷比芍藥。

他無意識的喊了聲：“昭昭…”

慕昭昭原本在裝羞，畢竟是新嫁娘，總不能讓人以為自己和他太熟悉了。

此刻聽到他喊自己，也抬頭一笑：“噯！”

那一笑，真的是如同春風吹過百花開。

就連見多識廣的喜娘也被晃了下眼，像是明白為什么宣平候世子愿意娶一個蓬門小戶的姑娘呢，實在是看著就讓人喜歡。

而且看他們這郎有情妾有意的樣子，就連喜娘的心情也莫名愉悅了起來，笑著打趣：“新郎官快坐下，這樣近點看的更仔細點。”

隨即又是同心結，共飲合巹酒，吃生餃子這些瑣碎的儀式后，喜娘才催著新郎去前面敬酒。

慕昭昭一直端著一副端莊乖巧樣，等到喜娘說完喜慶話離開后，聽到了關門聲，她就像是沒骨頭一般仰躺在厚軟的被褥上，有氣無力的道：“快給我點吃的，喝的。”

溫嬤嬤見她這沒規矩的樣子，嘴角抽了抽，虧她先前還覺得大小姐端莊有氣勢呢。

不過現在沒別人，就不勉強她了。

主要是這相處快一年了，溫嬤嬤也明白慕昭昭私底下就是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奴婢們已經準備好了。”

薄荷扶著她起來，紫蘇端來一盞紅棗茶服侍著她吃了。

知春也隨后端上一碗雞湯肉絲面。

慕昭昭沒一會就連湯帶面吃完了，等丫鬟遞給自己帕子擦嘴后，又倒在厚厚的被褥上，才懶洋洋的問：“嬤嬤，她們有沒有動手腳？”

“有，我喝知春她們發現了紅燭有問題，已經悄悄的換下了，另外他們送來的飯菜也沒敢動，就連這面條，也是在這邊的耳房里煮的。”

溫嬤嬤叮囑她：“小姐，您想吃的放心，最好是準備個小廚房，要不然真的是防不勝防。”

慕昭昭立馬jing神了：“那紅燭呢？嬤嬤可知道有什么問題？”

她覺得，婆婆肯定不知道自己開了個賣合香的鋪子，要不然就不會在紅燭這里面動什么手腳了。

這不是存心給自己送把柄嗎？

溫嬤嬤一口拒絕：“今兒是您大喜的日子，別碰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隨即又苦口婆心的勸：“大小姐，你可不能輕視她們，一般人就會警惕入口的東西，忽視了蠟燭這些，那就很危險了。”

就算是她，也是因為之前聽孟老太爺說起來過，這才小心謹慎了點。

但是這要是時刻都緊繃著，那會把人逼出毛病的。

“嬤嬤說的對，”慕昭昭伸手，示意丫鬟扶著自己起來：“咱們得想辦法，盡快把住的院子里給收拾干凈。”

隨即又看著溫嬤嬤柔聲開口：“今兒也辛苦嬤嬤了，你先去歇著吧？”

溫嬤嬤的身體確實也累了，就起身：“紫蘇你們服侍著小姐更衣梳洗，晚上紫蘇帶著知春守夜，明兒薄荷帶著念夏服侍小姐。”

這段時間，她另外也調教了兩個婆子和四個小丫頭，但是還不能貼身侍候。

而這邊院子里，原先是紫霄云霄他們服侍的，但是現在世子娶了世子妃，他們這些外男就不合適進來了。

像外面四個婆子，還有四個燕環肥瘦的丫鬟，她也不敢用。

最好是盡快把她們給打發走。

紫蘇和知春服侍著慕昭昭梳洗后，換了身大紅的寢衣，她就躺進了被窩里，才舒服的嘆了口氣。

紫蘇一邊收拾著床鋪上的桂圓花生棗子蓮子這些干果，一邊勸她：“小姐，世子還沒回來呢，您可千萬別睡。”

“我和表哥這么熟，他不會介意的。”慕昭昭打了個哈欠：“我就先瞇一會，要是他回來了，你再喊我就行。”

紫蘇：小姐說的好像也對，她沒法子反對。

屋子里已經燒了地龍，暖融融的，聽著外面的風吹過樹枝嘩啦啦的響，還有隱約傳來的歡笑聲，慕昭昭很快就睡著了。

她還在和周公下棋呢，肩膀突然被人推了推，耳邊傳來紫蘇緊張的聲音：“小姐，世子回來了。”

慕昭昭迷迷糊糊的被她扶了起來，又被她用濕帕子一敷臉，這下是徹底清醒了。

她瞪了眼賠著笑臉的丫鬟，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準備好熱水，再準備點茶點，你們就退下吧。”

可能這就是嫁了熟人的好處吧。

她和秦慕之前就見得多了，現在也不會慌得手足無措。

秦慕一進來，兩個丫鬟就福身行禮：“世子世子妃大喜。”

“嗯，你們退下吧。”

秦慕眼里就只有那個俏生生的美人，想到同僚們那些混賬話，口干舌操起來。

“是！”紫蘇她們退下后，順手關好門，才到隔壁的偏房里歇著，要是世子他們有什么吩咐，她們也能立馬過去。

“表哥你渾身都是酒味，快去里間泡個澡，已經給你準備好了熱水。”慕昭昭原本是沒覺得有什么的，但是現在被他用餓狼看見羊羔般的火辣辣的眼神盯著，也有點心慌氣短起來。

“好，昭昭你等我。”

秦慕還真的是爭分奪秒，不用一盞茶時間就出來了，上前就抱住她：“昭昭，我們是夫妻了，以后咱們也有家了。”

慕昭昭后知后覺地開始緊張了起來：“嗯。”

秦慕發現她的緊繃，松開她：“舅父給了咱們好酒，你陪我喝一杯。”

隨即就從箱子里翻出個小巧的白瓷酒壺，遞一盞酒來：“多喝點，這是藥酒，很好喝的。”

慕昭昭聞言很詫異，聞了聞，酒香撲鼻，淺淺嘗了嘗，香味撲鼻，一點也不辛辣。

她一飲而盡：“再來一杯。”

又嘀咕：“爹偏心，這么香的酒也從來不給我喝。”

秦慕咽了咽口水，腦海里也閃過看些書冊里的畫面，自己喝了口酒，堵住她的嘴哺了過去…

外面突然疾風驟雨，雨滴落在黑瓦上，敲在琉璃穿窗上，輕輕重重如同玉落珠盤，風聲雨聲密織成網。

屋外寒風凜冽，屋內溫暖如春。

慕昭昭再度醒來的時候，察覺自己個他緊緊偎在一起，自己都能清晰的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兩人的呼吸交纏，密不可分。

透過搖曳的紅燭，她推了推他，聲音嘶啞：“表哥你松開，我要去凈房。”

秦慕戀戀不舍的松開她，望著那雙勾人的眸，親吻她酡紅的小臉，殷紅欲滴的唇瓣，啞聲低語：“媳婦，我抱你去。”

“不準！你不聽話，晚上就睡榻上。”慕昭昭沒那么厚的臉皮，自己起身去了里間。

她起來的時候，順手從梳妝臺的匣子里拿出個小藥瓶。

娘給自己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用不上呢。

幸虧自己臉皮厚，還是帶上了。

不過她現在才明白，上輩子那狗男人有多敷衍自己。

“昭昭，你沒事吧？”秦慕小心翼翼的聲音從外面響起。

等看見慕昭昭出來，就像是小太監一般扶著她走：“天亮了，咱們今兒得去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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